《［海贼］命轮》弥江

89、第八十九章

　　八十九

　　这种时候才回想起来大概已经晚了吧。

　　洛卡只能硬逼着自己和他对峙，但握在手心里的冷汗已然出卖了此刻洛卡的情绪。就在她觉得佯装的镇定已经无法再支撑她的时候，对面的元帅发话了。

　　“你是打算用那边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来威胁我吗？”

　　他浑厚低沉的嗓音带着洛卡害怕的严厉和愤怒，但却总算是拉回了洛卡所剩不多的神智。

　　“怎么，你觉得我做不出来吗？”她皱着眉头，握着锁链的手紧了紧，原本安静地躺在她脚边的金发女人忽然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整个人都在一瞬间蜷成一团——她的左臂夸张地向内扭曲，手肘的部位总共转满了两圈，那阵钻心的剧痛足以将她从昏睡中叫醒，又在这阵剧痛中昏厥过去。

　　“啊啊啊啊——”

　　洛卡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这阵尖锐的叫声刺穿，在右手劈向奥莉薇亚的后脑的前一刻，奥莉薇亚总算停了下来，满头大汗地陷入下一轮的昏厥。于是整个空间瞬间寂静下来。

　　萨卡斯基没有去看地上的奥莉薇亚，他从头到尾都紧紧地盯着洛卡，看着她面对着自己废掉了奥莉薇亚的整条手臂，脸上却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如果不是一个瞬间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萨卡斯基几乎要认为，眼前这个女孩已经成长为一个他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虽然可能在很早之前，他们就已经形同陌路了。

　　“真是一番闹剧啊。”萨卡斯基还是安稳地站在原地，眉毛都不曾多动一下，“你现在反而连两年前都不如了，洛卡。”

　　“因为我脱离了你的——你们的控制吗？”洛卡拉着锁链往后退了一步，“奥莉薇亚的工作如何？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姐姐，应该能对你们产生很大的帮助才对。”

　　萨卡斯基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你这算是威胁吗？”

　　“谁知道呢，看你怎么理解了。”洛卡的嘴角勾起一丝略显轻蔑的笑容，冷汗将手里的铁链都磨至光滑，“如果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会威胁别人的类型的话。”

　　“这种事我可不清楚。”萨卡斯基看着她微微后移的脚步冷笑了一声，“我只知道你没有威胁别人的实力。”

　　他向前一步，洛卡之前和他拉开的距离瞬间就失去了意义。她有些慌乱地又后退了几步，一抬头萨卡斯基的熔岩直直地逼着她的面门而来。

　　热气蒸腾到她的眼前，周围的温度迅速攀升，洛卡只觉得自己的皮肤被周围的空气蒸得发烫，连看向身前正在逼近的萨卡斯基的视线里都翻滚着足以扭曲视线的热浪——她被脚下的铁链一绊，摔倒之前看见一直躺在对面没有动静的多弗朗明哥终于找到时机，包裹了武装色的白线快速而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萨卡斯基。

　　摔倒的前一刻她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头皮和那人的胸膛直接相撞，脑袋上传来的有些许熟悉的钝痛令她立即反应过来抱住了她的人是谁。

　　萨卡斯基被多弗朗明哥缠住，暂时不得脱身。于是艾斯得以抱着洛卡离开这两人危险的战斗范围。

　　洛卡伸出一只手按住撞到了艾斯的额头，还没缓过劲来，就听见耳边传来他愤怒的嘶吼。

　　“你是不是又打算一个人去死？！”

　　她愣了一下，额头的疼痛感渐渐褪去，眼神逐渐清明，所以她也看清了艾斯的眼神里燃烧着的熊熊的愤怒，且这愤怒让她猛然一惊。

　　艾斯的双眸向来是非常澄澈的。就算是在这样悲伤愤怒的时候，洛卡也无法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一丝一毫的狰狞之类的情绪。愤怒即为纯粹的愤怒，即使夹带着悲伤或者失望，也绝不见得任何阴暗或者肮脏。

　　洛卡伸出手去按住艾斯右眼上方的皮肤，他漆黑的眼瞳里映出一片远方瓦蓝的天际和飞过那方天际里白色的海鸥。

　　——是了，她一直想看的就是这样的风景啊。

　　“不会的，艾斯。”洛卡摸了摸艾斯的眼睛，满意地看着他眼睛里鲜明而激烈的感情正在慢慢地消失，“我不会再做那样的蠢事了。”

　　“那为什么又……”

　　“啊，真是抱歉打扰了。”

　　身后传来十分疲惫的熟悉的女声。格洛里亚从废墟后慢慢地走出来，“不过现在并不是二位蜜里调油的时候——多弗朗明哥阁下看着快要撑不住了。”

　　洛卡没有阻止加入战局的艾斯，挥了挥手招格洛里亚坐下。

　　“看来我们是要全员死在这里了。”洛卡看着明显负伤的格洛里亚，“死之前能和你好好聊一聊也算是不错。”

　　“跟我能聊些什么？”格洛里亚淡然地笑了，“聊聊怎么死？”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看你也没什么去死的觉悟嘛。”洛卡附和着开了两句玩笑，然后表情忽然间严肃起来，“我姐姐……她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格洛里亚皱了皱眉：“我还以为你们布兰查德家的人永远不会注意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

　　格洛里亚看了一眼躺在一边空地上半死不活的奥莉薇亚：“在我眼里你们家的人好像永远只顾虑自己的感受，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要论怎么看的话，奥莉薇亚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是很担得起你们家的姓氏的。”

　　一直陷入昏睡的、刚刚被洛卡拖到了安全地带的女人似乎抖了一抖。

　　“后来她是被什么绊住了吧，越陷越深不可自拔。”格洛里亚眯起眼睛似乎是在追忆什么，“在我看来就是疯了。”

　　洛卡静了一会：“嗯，她果然是死了吧——你的能力实在也是太坑人了。”

　　“不过最后你总算还是叫了她一声姐姐呢。”格洛里亚忽然淡淡地笑了，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注射剂，“这大概是她能送你的最后的礼物了。”

　　洛卡接过来在阳光下看了一会：“什么玩意儿？”

　　“从她的亲卫队的尸体里提取出来的，我已经把浓度提到最高了。”格洛里亚忽然收敛了笑意，“小心使用。潼恩在东南海域。”

　　洛卡站了起来：“多谢。”

　　“何必。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情。”

　　白色的身影终于也卷入那三个人的战斗的时候，格洛里亚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竟然不阻止吗？这不像你啊。”

　　“……我已经没有任何手段和立场去阻止她了。”沉默很久之后，那个女人似乎是笑了一声，“明明我们是这样一群糟糕的大人，她却很好地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