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汤姆柯林斯（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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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黎宇笑，霍亚浠重回方才的尴尬——韩启特有的男性气味犹在鼻间，腰间还能感受他的体温，霍亚浠手足无措，只能左右顾盼。
韩启似乎还在思索黎宇笑提供给他的线索，眉头微蹙地问霍亚浠：“这个黎宇笑和你是什么关系？”
霍亚浠一怔，反应直接：“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在喜遇酒吧认识的点头之交而已。”
韩启若有所思，随口说了句：“我倒觉得你俩有点儿像。”
霍亚浠闻言抬头，看向这个与自己并肩的男子。刀刻一般的五官印在深夜街道的霓虹灯光里，眉目深沉，气质笃定，她一下就想起下午拜托同事调查的资料来——
韩启，山东人，33岁，好酒，升任S市安田区刑侦大队长之前，在邻市有“神探”的称号，线索再少的疑难大案，只要一经他手，一周内就能侦破。
“亚浠，这位大队长的前途不可限量，应该不会在S市驻留太久。”
同事的评语犹在耳边，霍亚浠微一沉吟，问道：“我听说……你喜欢喝酒？”
“是啊，从小就喜欢。”韩启伸了个懒腰，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我妈说我是酒罐子里泡大的。”
“所以……你只是……只是吻了我一下，就知道我……喝的是汤姆柯林斯吗？”
韩启微怔，偏头打量霍亚浠的神情埋在霓虹灯光里，模糊又暧昧，后者一下子就红了脸颊。
见霍亚浠脸红，韩启笑着猛一低头，几乎就要和她脸贴脸，“你猜？”
短短的两个字，他说得气若游丝又恶作剧十足。无论是在家颐指气使的大小姐，还是在外作风果敢的女记者，霍亚浠顿时没了平时的做派，只能红着一张脸，怔愣地看着对方。
打破这暧昧又尴尬气氛的，是她的手机铃声。
霍亚浠如蒙大赦地接起来，声音沙哑：“你好，哪位？”
韩启直起身，抱着胸在一旁看着她。不过须臾之间，霍亚浠的面色已经由红转白，连眼神都黯了下来。
“怎么了？”见她挂了电话一言不发，韩启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握着手机的手抓了又放，过了好半晌，霍亚浠才说：“刚才我们主任给我打电话，说……徐晓梅的案子不让我查了。”
“为什么？”韩启的疑问才刚出口，脸上突然挨了一拳，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好几步。他好不容易勉强站稳，就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上前抓起自己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
霍亚浠急了眼，喊道：“白君东！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不知何时出现的君东，依旧是一身合体的白衬衫，在喧闹的夏夜里显得清闲又自在。只是他面色不虞，涨红的眼眶仿佛压抑着某种情绪，指节突起的右手拽着韩启又是一个踉跄，语气却十分平静：“黎宇笑呢？”
言简意赅的问话让霍亚浠一下子抓到了重点，她连忙上前抓住君东的手，语速极快地回道：“笑笑已经离开很久了，她没回酒吧吗？”
也许是在夜风里站的时间久的，霍亚浠指尖微凉。她紧紧抓住君东的手腕，说道：“我们有什么理由带走笑笑？就算真是我们带走的，我们还会站在这里等你来找吗？”
君东闻言，倏地松开韩启。他用力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强迫自己将心里这股熟悉又陌生的不安感压了下去。
上千年了。他上一次如此慌张，还是喜遇出事的时候。
韩启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也不和君东计较，只问：“笑笑没有回酒吧吗？你有没有打她电话？”
这里离酒吧不远，他与霍亚浠逗留的这半晌，足够黎宇笑回去了。
“没有。”君东终于平复了一些，来回踱步，表情烦躁，“她电话关机了。”
不久前，他见黎宇笑偷偷摸摸又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估摸着她应该是追着韩启去提供线索了。他早料到她会这么做，本不以为意，只是没料到过去这好一会儿了，就连汤姆柯林斯都已经告辞离开，却还不见黎宇笑回来的踪影，他心里便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为别的，就为他发现自己突然感受不到黎宇笑的气息了。
自从在伊丽莎白那里坐实了黎宇笑“纯洁灵魂”的身份，君东便对她格外上心。倪禹一事之后，说不上是不是巧合，喜遇酒吧风波不断，黎宇笑又是个单纯正义的性格，于是他便多长了个心眼，在她借住酒吧的这些时日里，往她的饮水里多少加了些自己的调酒，就是为了借着酒精搭起两人之间的气息感应，好让他随时知道她的情况。
可就是这一会儿，他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她的踪迹。
如果她处于安全的状态，他不可能感应不到她。
“她有没有可能拐去了其他地方……”霍亚浠猜测着各种可能，却在君东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中噤了声。
倒是韩启第一时间镇定下来。凭借多年的刑侦经验，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脑海中庞杂错乱的信息理出一个大致的脉络。他看向霍亚浠，直接给出结论：“笑笑不见这件事，和你刚才的电话有关系。”
霍亚浠一愣：“你说什么？”
韩启问：“你们主任没说为什么不让你继续追查徐晓梅的案子了？”
“说了。”霍亚浠叹了一口气，“说是上头有压力，不让继续查了。”
《城市新闻》是在S市乃至全国都颇有知名度的新闻栏目，凭借多年来公正不阿且负责任的报道风格在民间树立了强有力的公信力，也是S市作为门面打造的一档电视节目。
如果有什么人能够通过“上头”对《城市新闻》施压，可见其“手脚”之长，势力之大。
“亚浠，你今天和我说过，十年前你们查到‘徐晓梅’案背后的最大金主是一个姓‘侯’的中年男子，对不对？”
“对。”没想到韩启突然这么问，霍亚浠疑惑：“怎么了吗？”
韩启没有回答，只是思考了一会儿，就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对，是我。那个梁克己还关在审讯室吗？……先不用，等我回来再审……你们现在马上去查这个‘梁海律师事务所’，看看它和一个姓‘侯’的男人有没有关系。”
韩启三言两语挂了电话，转向君东：“你先别着急。如果对方的目标是先我们一步找到余小美，暂时不会对笑笑怎么样。你不如和我一起回队里，也许我们能从梁克己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
当君东三人赶回安田区刑侦大队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但整个公安大楼依旧灯火通明，许多刑警仍在工作。见韩启走进来，一个穿便衣的小警察立刻迎过来，一边递上一个文件夹，一边说：“韩队，梁克己的验尿结果出来了。”
韩启接过文件夹翻开，结果栏里毫无意外地显示着“阴性”二字。
小警察继续说：“他没吸毒，关不了多久的。”
“我知道。”韩启说着，用文件夹轻轻拍了拍下属的肩膀，“电话里交代你查的另外一件事怎么样了？”
“是。”小警察接过文件夹，开始汇报工作：“这个‘梁海律师事务所’成立有十五年了，创始人叫‘梁鑫’，户籍关系显示他是梁克己的父亲。我们没查到什么侯姓男子……不过这间律所十年前做过一次法人变更，新法人是一个叫‘海棠’的女律师。”
没查到韩队关心的侯姓男子，小警察知道案子可能不太好办。见韩启面露难色，他追问道：“韩队，这个梁克己……还关不关？”
“关！”就在韩启犹豫的时候，霍亚浠突然上前说道：“你刚刚说‘梁海’现在的法人叫‘海棠’对不对？侯爷的老婆就姓‘海’！”
“我知道了。”电光火石闪过，韩启对霍亚浠点了点头，转身又对小警察交代道：“我进去和梁克己聊一聊。你带这两位到办公室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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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光线昏暗，空气静谧。干瘦如柴的梁克己直挺挺地坐在白色灯光下，像极了饱受风霜的枯树枝，只要一阵强风就能将其吹断。
“你一直这么瘦吗？”韩启将椅子反过来，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
夜深人静了，梁克己的神情却依旧清醒。他并不理会韩启闲聊式的发问，只说：“我的验尿结果出来了吧？可以放我走了吗？”
“不行。”韩启挑着眉笑了笑，“你的验尿结果得等天亮才能出来了。不如我们先聊一聊？”
梁克己闻言，眼里闪过不置可否的神色，“反正我绝对没有吸毒。如果你拿这个做理由扣住我，我完全可以告你诬告罪。”
“对，你可能没吸。但是你知不知道？吸大|麻这东西就像抽烟一样，长时间暴露在‘二手烟’的环境里，你的尿检结果也有可能是‘阳性’。”
梁克己一怔，低下头去，没再接话。
“不如说说……你今天都和什么人在一起？如果你能供出那些让你抽‘二手烟’的人，或许我们就能放你出去。”
韩启问完，直勾勾地看着梁克己。不过正如他所料，对方选了择保持沉默，并不与他多做交流。
“打算行使缄默权？需要我们帮你联系律师吗？”韩启站起来，坐在梁克己一侧的桌子上，他高大的身形在吊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盖在梁克己身上，形成莫名的压力，“不如就请你们律所的那个‘海棠’来，怎么样？”
听到“海棠”二字，梁克己终于抬起头来，蜡黄的脸上倏地涨红，却依旧咬着牙关，不说一句话。
“这个‘海棠’和你什么关系？她今天和你一起去喜遇酒吧了吗？”韩启没有理会梁克己的表情变化，继续追问：“你是不是故意让我们发现你，带走你，好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让‘海棠’趁机绑走了黎宇笑？”
原本还处于盛怒状态的梁克己突然笑了出来，只听他“嗤”的一声，道：“听说韩队长刚来S市不久，对我们‘梁海’不了解也是正常的。但只要你到路边随便拉个小孩子问一问，也能知道我们‘梁海’可是S市乃至全国都数一数二的律所。海棠是我的合伙人，我们一向依法行事。你请她也好，或者其他律师也行，只要明天一上班，他们发现我没去办公室，肯定会有人来找我。到时候……韩队长就没有理由扣住我不放了吧？”
“喔。”韩启若有所思，突然转移话题：“我看梁律师你也是西装笔挺人才一个，为什么要接受李香兰的委托呢？这个案子在当年可以算得上是十恶不赦，影响大大的坏呀。”
“哼。我们做律师的，只要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就有权利为任何一个委托人做辩护，打官司，保护他们的法律权益不受侵害。再说‘徐晓梅’案当年惊动全国，如果我们真的能为李香兰翻案，对‘梁海’的名声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你都说了‘梁海’可是S市乃至全国都数一数二的律所的，还需要靠给李香兰翻案来挣这一点的名气吗？”
没想到韩启会这么说，梁克己一时语塞，半晌只能讪讪道：“这些是我们‘梁海’内部的商业规划，和韩队长的案子没太大关系吧。”
韩启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有人敲门进来，正是那名小警察。只见他伏在韩启耳边说了两句，又递给他一个纸杯子，就出去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那就等明天来人保你出去吧。” 韩启说着，将纸杯子放在梁克己面前，“困了就睡一会儿，天很快就亮了。”
韩启说完便离开了。梁克己没想到这四六不着的问话这么快就结束了，只是盯着审讯室的门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端起纸杯随意啜了两口，只觉得嘴里一片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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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韩启走出审讯室，霍亚浠很快迎上来，问：“怎么样，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没有。”韩启摇了摇头，只见霍亚浠的面色一下子沉下去，他连忙补充道：“但我很肯定黎宇笑的失踪和梁克己有关系。”
“怎么说？”一直沉默不言的君东听到“黎宇笑”的名字，也上前一步追问道。
“梁克己原本还处于极其防备的状态。但一听到黎宇笑失踪的消息，他马上就放松了，可见这个信息对他非常有利。”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虽然韩启的判断在情理上说得通，不过都是心证而已。如果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别说黎宇笑了，就连梁克己都会被很快放出去。
“带两个弟兄去找那个‘海棠’，想办法带她到队里来问话。”韩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对身边的小警察交代道。
“理由呢？”小警察与霍亚浠异口同声地问道。
韩启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君东突然将手机递到众人面前，说道：“用这个。”
巴掌大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不知名的短信：黎宇笑在我们手上。希望她平安无事的话，就拿余小美的行踪来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汤姆柯林斯（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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