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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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吾山后山下，江闲背着一个行囊，一手拿剑，他穿着一身红衣，墨发被一根赤红的发带绑着，身上多了不少少年轻狂，但脸色还是苍白不已。
不治的寒毒。
江闲自嘲一笑，转身看了一眼昆吾山，又转过来，那身影踏下那一层层的山阶。
诛魔大会，等待多时，白庐华看着台下骚动的人群，依旧不改神色。
尚为道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见想见的人，皱起眉来。
“江闲呢？这大的事他也敢缺席？”
“吾徒身体，尚师侄不知吗？”江秀的身影勾勒在尚为道身侧，他一手背在身后，平静看过来。
白庐华的神色终于变了一下，讶异问道。
“师叔，你怎么来了？”
江秀又将目光投过去，朝前走近两步，红衣艳丽的如同一滴血，落在诛魔大会的地面上。
“诛魔大会如此重要，吾身为昆吾长老，岂能缺席。”
白庐华笑了笑，接腔很快。
“师侄以为不需师叔出手，诛魔大会所诛之人，还不配值得师叔亲自动手。”
“看来本座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堪。”高空之上落下一道张扬不羁的声音，紫袍伴随着出现在一尘不落的苍天上。
原昼晦紫眸逸散出紫气，双手背在身后，俯视望下来，眼中冷漠似是看见的不过是一群蜉蝣小虫。
白庐华冷冷抬起眼，一派仙风道骨。
“原昼晦，你来了。”
原昼晦大手一挥，落在台上。
白庐华脚下一转，从台上转身而下，他瞬间拔剑，斩出一道剑意朝原昼晦席卷而出。
原昼晦一摆手。
未出鞘的所愿将这道剑意挡下。
“诸位，本座今日在此，这条命，有本事的便来取，没本事的就滚出这道山门。”
原昼晦冷冷开口，周身是腾腾生起的暗紫魔气与沉重的杀气。
他抬手接住飞回来的所愿，抚摸着剑身嘴角勾勒出笑。
“本座并无屠杀心，可诸位偏要纠缠，唉……本座的大师兄说过，剑，对准的是想杀自己的人。”
说着，他另一只手已经握上了剑鞘。
“你不配提起他。”白庐华冷笑道：“原昼晦，你所作所为，对不起他，对不起师尊，对不起昆吾山上下。”
“你这种人，当初就应该死在路边！”
原昼晦怔了一瞬，心口抽痛，眸色一沉，杀意更重。
锵。
出鞘一寸。
紫气从剑槽泄出，爬上乌鸢花纹。
白庐华瞳孔皱缩，连忙抬手。
其他的人见此纷纷刀剑出鞘。
所愿出鞘。
那些资历尚浅的弟子被磅礴的气息推倒，包括尚为道。
他抬起头，看见江秀矗立不动的背影，想站起身，却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不堪一击啊诸位。”
看着寥寥无几站立着的宗门长老跟掌门，原昼晦嘲笑道。
白庐华冷冷开口：“原昼晦，你太狂妄了。”
原昼晦握着剑，魔气将天渲成了墨色。
“不狂妄，非本座，不犯贱，非你白庐华。”
白庐华怒从心起：“你！”
虞简行踩着剑，停在青峰门前。
“还是不行。”他放下手，看着刻着“青峰”二字的牌匾，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果然是白庐华动的手脚，连我都进不去青峰了，他到底是何时知道守心铃的秘密的吗？还有莫思，莫思剑意为何会在他手上？”
他疑惑不解。
松绿罩袍吹的翻飞，翡翠玉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墨发也随之飘飞。
他的脸还是没有血色的白。
青峰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的啊。
虞简行头疼的扶了扶额，真是束手无策了。
突然，他察觉有一道粘腻恶心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游走，他连忙收敛神色，冰冷的杀意从眼里浮起。
他微微侧身，缓缓转向身后。
那是高耸的常青树，望不见光的路，树枝树叶在高处连成一起，更添阴森可怖。
簌簌簌。
漆黑的小路里发出动静。
虞简行从剑上跳下，抬手将剑握在手里。
簌簌簌。
动静更大了，似乎还有什么在地面上游走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簌簌簌。
虞简行后退两步。
漆黑的小路里掺杂着常青树遮云的阴影。
簌簌簌。
一双猩红竖瞳在漆黑猛然亮起。
三千五百台阶。
江闲终于走到了山下，他靠在一块石头上，叹息一声。
幸好修仙人走这么多并没什么事，若是换作之前还是凡人的他，早就在半路走死过去了。
江闲感觉到有些庆幸。
“楚楼风……”一声低吟，惊的他赶忙直起身，下意识的握住剑柄。
楚楼风。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甚至前几日还有一面之缘。
“楚楼风……”低吟还在继续，近得好似就在耳边。
江闲皱起眉。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低吟轻轻笑道：“想知道我是谁？”
“那你是谁呢？”
江闲愣住：“我？”
“我是江闲，昆吾山炎长老江秀座下亲传弟子。”
他吐出四个字。
那道低吟笑道：“不，你还是谁？”
“你的亲人，你的来历。”
“你真的知道吗？”
几千春出鞘。
虞简行着实是被吓了一跳，接连后退几步。
猩红的眼睛原来越近。
虞简行看清了，他皱起眉，想到了什么。
前白螭，后奔蛇。
这…这是神兽腾蛇！
他惊讶不已。
要知道，神兽早已经在千年前的神战中湮灭了！
只听见那腾蛇紧接着发出了异口同声的男女声。
“别激动，寒毒公子。”
“我不会杀你。”
虞简行不爽的说出这四个字，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寒毒公子。”
腾蛇眨巴着眼睛。
“刚苏醒就看见了公子，如何不算缘分呢？”
虞简行冷笑一声：“少套近乎。”
“莫风曾有神兽相伴，正是腾蛇，想必便是阁下吧。”
他掀起眼皮，冷冷看着高大的飞蛇，与那双猩红的眼睛对视，丝毫不落下风。
腾蛇发自内心的赞道：“真是聪慧啊，竟能一下子猜出我的身份。”
它饶有兴趣的眯起眼睛。
“不如公子再猜猜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没有陨落于那场神战。”
不等虞简行回答，那腾蛇就兴奋开口，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是我们的主人！”
虞简行：“……”
他一点儿也不想待在这里跟这条破蛇纠缠了，转身就打算走，突然，身前出现了一个屏障。
身后，他听见腾蛇略带可惜的说道：“抱歉寒毒公子，你是复活我们主人的祭品，恕我们不能放了你。”
虞简行瞳孔地震，愣在原地：“你…你说我是什么？”
语气里蛮是不可置信。
腾蛇发出笑声。
“寒毒，这可是我们主人的赏赐，身患寒毒的人就是为了复活我们主人而生的！这是赏赐！至高无上的荣耀！”
“为此，我们苏醒。”
“赏赐…荣耀……”虞简行有些失魂落魄的喃喃一遍。
“哈哈哈……”他突然低笑起来。
“我虞简行，竟…如此悲哀呐……”
他抬起手，捂住眼睛。
知道守心铃的秘密那一刻，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还是……
终其一生，他以为他是被寒毒挑选的一个苦命人，没想到只是个身受诅咒，为复活他人而生的祭品。
他不能接受。
绝不接受。
他虞简行是人，是虞简行，不是祭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命运不公，便夺命。
若生不为己，试问所存之意？
“你拦不住我。”虞简行冷冷开口。
腾蛇笑道：“寒毒公子，我们只是不会杀你。”
虞简行冷笑一声，握紧了手中的剑，抬起手，剑尖对准了腾蛇那双猩红的眼睛。
“就算是神兽，我虞简行未尝不可一战。”
“狂妄小儿。”腾蛇发出咆哮，它张大嘴，吐出猩红的信子。
虞简行神色一凛，挥剑意出。
剑意如凛冽寒风劈开长空。
腾蛇摆尾，坚硬的鳞片挡住了剑意，它毫发无伤。
“寒毒公子，现在停手，我们不会出手，若你执迷不悟，便怪不得了。”
虞简行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剑意对于眼前这个庞然大物而言，不过一缕清风。
意料之中，但绝不接受。
“便是死于此处，你也休想如愿。”
腾蛇大笑：“寒毒公子，你太天真了，我们既有杀你之能，自然也有保你不死之能，能为我们的主人在此降世而死，你此生值得。”
虞简行冷嘲热讽：“斯人已逝，何必白日做梦，枉顾他人性命，凭你，也配被称之为神兽吗？”
他眼神冰冷，质问道：“我所生之意义，不是为了死去的人，自我即是自我，所谓值得，于我而言，是为自我而死，你非我，不配定义我所生价值。”
他再次抬起手。
“生死存亡，是我自己抉择的，我若想生，谁都拦不住，换言之，我若想死，你也别想如愿，你是神兽，但你还不配插手于他人的生死。”
说着，虞简行闭上眼，将另一只手抬起，握上剑刃，一路路划过，鲜血从被剑划开的伤口里流淌，在剑槽里成了一条河。
腾蛇愣住，它怒吼一声，所出气道直直冲向虞简行，如同烈焰席卷而去，带着能将人烧作灰烬的热流。
就在此刻，虞简行睁开眼。
他将剑槽流满血的剑猛然一挥，剑意斩开热流，冲向腾蛇。
腾蛇还想故技重施，然而摆尾挡时，剑意擦过它坚硬的鳞片。
“嘶……”
腾蛇愣住。
它看见自己的尾巴上有一块鳞片被剑意斩开，那里已经染了血。
“哈哈哈……”
出乎意料的反应。
它大笑，如同鬼魅。
“寒毒公子真是有趣，我们已经好多年没有受过伤了，一百，一千，或是一万！”
它没有暴怒，反而兴奋起来。
“有趣……有趣！”
虞简行瞳孔皱缩，他脚下一转，一道阵法从脚下生出带他捧起。
腾蛇巨大的尾巴狠狠砸在了他刚刚站在的位置上，将地面砸开裂。
“啧。”虞简行不满皱眉。
太难搞了这个神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