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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文州旧事2 ...

  •   无需过多饰品的装点,他清秀的脸,似有若无的愁容,就是他最好的展示,引得台下人争抢。

      “这小倌,还没有伺候过人,各位爷买回去好生调教,定不会失望。”

      “还有这双手啊,细嫩得很。”

      说罢,一双手带着小倌在台上转了一圈,沈施因站得前,与他对视了几秒。

      绝望与无奈交织显形于他局促的姿态上,四肢恨不得缩作一团,又被迫展示于人前。。

      “诸位现在开始竞价。”

      身旁响起的叫喊声,尖锐地钻进沈施的耳朵,她不禁想,她父皇母后离世不过几年,这些原本被明令禁止的事便被搬上台面,肆意地滋生着,或许他们本就从未中断过。

      “五百两。”

      “可还有更高的价,你看他这张脸留着泪花,岂不是更好看。”

      小倌的脸被掐住,嘴巴被迫张开,无神的眼眶中,泪水甚至没有打转,从中间流下一行,可这却使得叫价声愈演愈烈。

      “五百两黄金。”一瞬之间白银变黄金。

      “一千两黄金。”叫价的是一位大腹便便却要附庸风雅,手持着一把印着青竹的折扇,脸阔耳肥的男子。

      沈施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向楼上的人,她隐约记得这人来府上拜访过姑姑,他是文州的县令。

      站在台上高瘦的像个猴子的人心花怒放地重复着“一千两黄金!”

      没有人再抬价,或许是知道这人的身份不敢与之竞价。

      “一千五十两。”与此前的声音完全不同,清脆干净。

      “哟,小妮子怎的也混进来了,好大的口气,你知晓一千五十两黄金就是把你卖了都换不来。”

      大多数人都在说她不识好歹,或者叫人将她轰出去。

      之前待在皇宫中四处折腾的性子,此时倒是起了些作用,沈施趁乱将青衣小倌从台上拉下来,向外冲。

      在沈施看不到的身后,小倌原本暗淡的双眼忽然醒过来一般,瞪大眼睛,看向抓在他手腕处另一个人的手,以前那处被抓时等待他的是挨打,可这次似乎不是,她会带着他逃离吗?

      然而两个不过十几岁的人,凭着三脚猫的功夫可逃不出这里。

      不出意外地,两人被抓住,蒙上眼睛送到一个漆黑的地方,只有墙上一盏快要熄灭的灯。

      阴冷的气流从四面八方要挤入人的体内,沈施蜷缩着身子坐在不知放了多久的草席上,时不时哈气暖暖双手,心道早知如此便多穿几身衣裳。

      她看向旁边仅穿着两件单衣的人,问道:“你可有姓名?”

      “冯宝。”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可以叫我阿施。”说罢,她挪到他身边,“这里怪冷的,我们坐一起热气不容易散。”

      “嗯。”

      “你知晓此处可有暗道?”

      他摇摇头。

      “那你知晓些什么?”

      他又摇摇头,他是被养在房内的小倌,踏不出房内半步,吃喝拉撒皆在里头,有专门的小厮伺候着,他瞧见不听话的都消失了,他自个也被磨平了性子,等着往后被卖进一家好人家,可惜他们这种身份的,身不由己,卖出去反倒是有一阵鸡飞狗跳,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沈施不再多问,看起来他什么都不知,一瞬之间,昏暗中只剩沉默。

      其实冯宝想问,她为何要救他,可惜他不善言辞,又不常同他人交谈,最后什么都没问。

      最后一丝火焰燃尽了,墙壁上开始变湿润,甚至头顶还有水滴下来,沈施手心有些微湿,她有点不确定他们可否还有明日,能否见到光。

      黑暗中,空荡荡地回响着“滴答滴答——”的声音,沈施想外头应当是下雨了,此处漏水想来是经久维修,看来这事早已存在了多年。

      当人看不见时,其他的感觉会变得极其敏锐,“哒哒哒——”的声音传入沈施的耳朵里,而同时身旁人时不时的抖擞她也一清二楚,还有她体内“扑通扑通”控制不住的声响。

      她将手搭在他身上,小声说:“别怕。”

      锁住他们的锁被打开,来者走进来,将东西放下后,直径向里走去,走了两三步后停下来,“嚓”一声,房内又亮了起来,原来是又点了一盏烛火。

      点灯的人穿的是一身黑衣,男装,个子高,用黑布带扎成高马尾,等她转过身来,沈施才发现这人竟是个女子,长相不俗,面部轮廓偏锋利。

      “姑娘。”

      对面的人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如她来一般,笔直朝外走。

      沈施走过去还没近她身,便被扼住脖颈,按在墙上,手掌触摸到湿热滑溜的墙壁。

      虽然此时的她很是狼狈,可至少知晓一件事他们现在还是安全的,此人并没有用力,而且既然送饭给他们吃,证明他们还有利用价值,她不消多想便知晓,大抵是瞧上他们俩的脸罢。

      “姑娘,你先放开我,我跑不掉的。”待她说完,放着她渐渐滑落,盯着她的视线却没有离开。

      被吓着的冯宝赶过来,担心地望着她,沈施用眼神安慰他。

      “这里湿冷又没有被褥,我们活不过今晚的,姑娘可否大发慈悲找两床被褥给我们。”

      那人还是没有回话,走出去,将门落锁,离开了。

      “唉,咱们先吃饭罢。”只有活着才有离开的可能,送来的饭菜虽说不上有多可口,但至少能够果腹。

      木门之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停在木门外,“叽叽叽”叫了几声,尖尖的鼻子一抖一抖,也不顾里头有两个人,在他们眼前飞奔进陶碗中。

      即使沈施离开了京城,到了文州,就算再怎么落魄,她也未曾过过这般生活,她抓着冯宝的手连着向后挪了几步。

      那老鼠将里头的食物残渣吃得一干二净,还是不见饱,从碗中爬出来,盯着快退到墙边的两人,前身站起来叫了几声,又落下似乎要向他们靠近。

      沈施右手落到草席上,抓几把枯草就向前扔去,惊得那老鼠惊慌逃窜,总算是从木门那逃了出去,她心有余悸。

      这时脚步声有一次响起,先前给他们送饭的人抱着两床被褥,直到被褥盖在沈施的身上,她还不敢相信,毕竟从前听闻地牢中只要折磨不死就行,针扎、火烤、水浇……数不尽的酷刑,她想或许是在忙其他的事,才没有将这些用在他们身上。

      墙上的灯在燃烧的时候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黑烟,怪不得那处的墙面格外的乌黑,才点燃没多久,这灯又要燃尽了,沈施没见过如此劣等的灯油。

      再一次进入黑暗,她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的慌张和恐惧,渐渐适应着黑暗,试着与黑暗融为一体,减弱呼吸,睡意渐渐泛起。

      小声的啜泣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她的睡意,淅淅沥沥的比小雨更甚,她偏头喊道:“冯宝,可是哪里不适?”

      “阿施,我怕。”他哭得声音更大了,先前压抑着,而今仿佛是找到了支点便不管不顾地宣泄着。

      “我们都会活着出去的。”沈施向过去安抚沈逸一般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直到呼吸声逐渐平缓。

      一夜过去,昨夜给他们送被褥的女子,将两床被子收起来,带着他们出了木门。

      前面之人手中虽抱着两床被褥,但从沈施被她制服在墙上这事来看,他们还是没有还手的余地,她可不想再被按到墙上。

      地牢里弯弯绕绕,有不少的房间,几乎都是空着的,要么就是留存着发黑干枯的血迹。

      他们一路跟着,终于见到了天光,随后被交到了另一个头上簪着一朵红花的女子手上。

      “阿娘。”冯宝缩着脖颈,不敢抬头,只敢转头眼珠向上与女子对视。

      “哟,这就是你瞧上的小妮子呀,长着一副穷酸样,你跟着她有活路吗?”

      冯宝的娘亲仔细端详起沈施,还用手指勾住沈施的下巴,抬起来,沈施自然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揉捏,偏头躲开她的手,退后几步,她即使比眼前人还矮上一节,却敢直接瞪着她。

      簪花女子收回手指,“哟呵,瞪我,若不是留你有用,今日我好歹要扇你几巴掌才解气。”

      她又伸手去抓沈施的脸,“你真该对你父母感恩戴德,给了你这么张脸。”

      细长被染红的指甲在沈施脸上画出一道红印,冯宝上前将他娘亲的手扯开,倒是扯开了,不过是用巴掌换来的。

      “冯宝,你真是贱,她给你什么了,她什么都给不了,她我打不得,你总是能打的罢,再怎么说你都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她将冯宝的头发拧成一股提到半空中。

      “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怎么从肚脐眼里学的你爹的?”

      “凤仙——”沈施看见从她身旁飞过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凤仙身边,将冯宝救了下来。

      “他可不是你随意能打得了的。”

      沈施终于看清楚这人原来就是那个带他们出来的人,她还以为她是哑巴来着,一句话不说。

      “明月,我告诉你,冯宝是我生的,我想打想骂随我心意。”

      原来她叫明月,倒是贴合,昨夜灯灭了,可不就是她又送来的光嘛。

      在场的四人中凤仙是最高的,明月次之,可在凤仙看见明月之时,她先是松开冯宝又接连后退,想来是怕她的,如此来看明月在醉花楼中地位不低,不过也有可能是靠的武力压制,让她莫名想到昨夜被按在墙上的经历。

      “不知何时这醉花楼是你凤仙作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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