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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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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宁安看着元随极力保持冷静又哀伤的表情,只觉得心口很闷,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压着她。
元随很难过,也很自责,他其实也很讨厌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真的不善与人交流。
这场相亲,他表现得太差了。
虽然,他去商店,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一套平时可能不太会穿的衣服。
在理发小哥的推荐下,做了一个不太喜欢的发型。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皮囊而已。
他的性格有很大缺陷。
被拒绝了,他真的很难过。
一方面,是自己的房子,真的很有可能不再属于自己。
另一方面,他感觉任宁安不错,想进一步发展下去,但没有办法了。
他觉得,她是一个话多的人,他希望身边能够有一个人在旁边喋喋不休。
而且,感觉她的家人很爱她,他甚至有点连带着喜欢她的家庭,他的家人。
每次看到任宁安笑容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任宁安内心的幸福和底气,他想沾染这份幸福,想被感染。
可是,她拒绝了他。
他也不会为自己争取什么,他不喜欢强求。
说实话,他也有点看不起自己,他因为保住房子的私心,去留住一个人,去喜欢一个人,他会更内耗。
所以,她拒绝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是好事。
他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我明白!”
任宁安松了一口气,刚才憋着的那一口气,终于疏通了。
她笑着回应:“谢谢!”
“其实!”元随又有点矛盾,他想解释清楚,“其实,我也有私心。”
?
“我因为一些事情,需要尽早结婚。”元随说,“很对不起,我的目的不纯。”
“en……”任宁安有点奇怪。
“不用解释的,不用道歉,任何人都有私心,我也是个有私心的人。”
任宁安想了想,又说:“但结婚需要慎重,也希望你不要着急,找到那个心爱的女孩,结婚。”
元随又沉默了,最后只是说了两个字:“谢谢!”
那次告别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联系过。
房东也没有再来找任宁安,可能是元随那边解释过了吧。
一天,任宁安在晚上下楼散步时,意外看到房东。
房东和以前一样热情,要和任宁安说很多话。
在最后,房东还是可惜地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们会成的,他是个很好的孩子,真的。”
任宁安一直都很奇怪,房东和租客之间,关系并不算亲密,可是为什么房东的神情和语气,会很失落呢?
有种亲儿子的感觉。
任宁安试探着问:“你和他关系真好!”
“当然好,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五年前,我骑小电动,不小心摔伤了,没有一个人愿意扶我,是他把我给拉起来,送医院的。”
“在我住院期间,他还来看过我几次,给我买水果,但是他话不多,每次来说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他有点怕生。”
“我了解到他要毕业了,正在找房子,刚好我就是租房子的,就把自己家的房子租给了他。”
“从那时起,我们就熟悉了。”
“他好像和家里关系不太好,没怎么听他提过他的家人,过年也没有回过家。”
“我想着他岁数也大了,便自做主张,想给他找个女朋友。”
“我真有点担心,怕他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毕竟他的社交太少了。”房东叹了口气。
“他的那张照片还是我特意找角度拍的,他虽然长得好看,但少了一些阳光,有些阴郁,所以我特意让他在阳光下坐着拍。”
“我还是懂一些网上的氛围感的。”
“我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后来和你聊了几次,感觉你适合他,就想把你介绍给他。”
“但没有想到不合适。”房东无奈笑了笑,“又要等好久,才能等到个有眼缘的了。”
原来是这样啊!
任宁安安慰房东:“他的缘分不在我这里,但应该就快了。”
“阿姨你这么上心,老天肯定会早早把那个人送到他身边的。”
“你嘴还是一样的甜。”房东笑着离开了。
任宁安为了度过试用期,揽了很多活,经常跑工厂,转仓库,搬货。
那几天天气变化比较大,一会下雨,一会又热的很,生病的人很多。
周末,她一早起来发现自己身上长了很多凸起,像被蚊子叮过一样,她知道自己荨麻疹犯了。
她急匆匆地跑去医院看病。
大概11点多,她在皮肤科看完医生出来,就看到几米外的元随。
元随扬起的碎发已经塌了,额头被头发遮蔽着,整个人面色苍白,很憔悴。
他在神经内科的诊疗室门口的墙边徘徊着,偏着头看看里面的医生,脚移动着想进去,可却始终在要进去的一瞬间又往后退。
他不敢去看医生?
本来在相亲桌已经说清楚了,任宁安是不应该去管他的。
可是,她又耐不住自己性子,又有点想去帮他。
在她脑子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的脚已经比她先做好决定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任宁安问。
任宁安的声音显然把他吓了一跳,靠墙垂头的他异常震惊地抬头看向任宁安。
沉默几秒钟,才说:“我来看病。”
显然,这个回答,和没有回答,没什么两样。
“我知道,来医院不就是为了看病吗?我是说,你为什么不进去?”任宁安往诊疗室看了看,里面并没有人。
“没号了。”他小声说。
原来是没号了。
他是要加号吧!可这样犹犹豫豫,等医生下班了,都不可能加到号。
“把病历本给我,我帮你加!”
“什么?”
任宁安也不等他回答,直接抢过元随的病历本,走进诊疗室。
医生很好,说明情况后,就加了。
刚好,没人,医生把元随叫了进去。
本来,任宁安的任务结束了,她应该走的,可是,她又一次被死腿控制了,她就那样,在门口站着等元随。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元随出来了。
“怎么回事?”元随才刚走出来,任宁安就直接问。
元随更震惊了:“你还在?”
“当然在啊!”任宁安理所当然地说,“你哪里不舒服啊?”
“我熬夜熬多了头疼……不过已经开好药了,按时吃药就行。”元随慢吞吞地说。
“我知道,你说你是写小说的,好像写小说的大多数都喜欢熬夜写。”任宁安说,“但现在生病了,要怎么办!”
“你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作息吧!”任宁安自然而然地关心道,“身体要紧。”
“我习惯了。”他说出了苍白的几个字。
“那就试着改改习惯呗!”任宁安继续说,“没有什么是比身体更重要的。”
“谢谢,我知道了。”元随跟在任宁安后面,此时他们已经拿完药走到医院门口了。
任宁安打开手机,想打车离开。
元随却从后面追上她,在她旁边犹豫着站了几秒钟,无比诚恳地说:“可以……请你……吃饭吗?当做感谢。任宁安。”
“呀呀呀……”任宁安笑了。
“是……不可以吗?”元随小声问。
“哈!”
任宁安突然“哈”了一声:“不是不可以,是你可以不用这么正式和诚恳。”
“什么?”他问。
“我说你可以轻松一点的,不用这么紧张。”任宁安突然盯着元随的眼睛,“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是不平等的,会有种我欺负你的感觉。”
“不平等?”元随还是习惯性地避开任宁安的眼睛。
“嗯!不平等。”任宁安解释,“你这样过于诚恳,会显得畏畏缩缩的,很容易成为别人欺负的对象,你知道吗?”
“我……一时改不过来。”元随解释。
“那就慢慢改。”任宁安又往前走了几步,定住,头仰着看天,拄着腰,“你应该像我这样,目中无人,谁怕谁啊?用鼻孔看别人知道吗?”
“呵——”元随笑了。
“我表演得有一点夸张了。”任宁安也笑了,“我好饿啊,我们去哪里吃饭?”
他们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饭店,又在一个角落的位置,点了几道家常菜。
在等菜的间隙,他们两个都沉默着。
任宁安正打算找点话题聊聊,可没有想到,元随居然先开口了。
“你来医院——身体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身上长了荨麻疹,来看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那——注意休息!”他别扭地关心着。
“我现在才刚开始工作,等工作熟悉了,或许就会少累一点吧!”任宁安随意应着。
“嗯。”他又不说话了。
其实,任宁安也有自己问不出的话。
上次,在相亲桌上,元随提到了私心。
那时,任宁安忍住了自己想要询问下去的冲动,纵使她是一个酷爱八卦的人,她也知道,她不能问,那是人家的隐私。
可是后来,她还是从房东那里,窥得隐私的一角。
从那以后,她的心更痒了,她好想知道更多。
他到底因为什么要急着结婚?
以他现在的性格急着找个对象,会不会被骗?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问:“你上次说的,私心,能说说是什么吗?”
元随紧张性地咽了咽口水,没有想到,任宁安会问他这个问题。他以为她不会问的。说实话,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他面临的困境,他有点期待任宁安对他的回答。
他平静地说:“我弟弟和弟媳要来城里打工,妈妈希望我把买的婚房借给他们住,我就想几天内结婚先住进去,这样他们也就不方便借房子了。”
什么?任宁安有点后悔问了。
透过这句话还有他怕人的性格,任宁安似乎看到了元随几十年的惨淡人生。
那是一种卑微的,讨好的,时时刻刻失望的人生。
任宁安在自己家的房间,被他爸爸妈妈保护得很好,他们向来不会随便让别人进去,他哥哥也不会随便进去,那是永远留给她的房间。
而在元随那里,连他买的婚房都不被保护。
任宁安几次张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距离那次相亲结束,已经过了几个周了,不会已经搬过去住了吧。
任宁安又问:“那他们现在住进你的房子了吗!”
“没有,弟弟摔伤了腿,要延迟一段时间。”元随平静地说,他似乎已经接受了那个事实,已经不在乎了。
任宁安有点心酸,这时菜已经被送上来了。
任宁安扒拉着菜,不断吃,一句话也不说。
元随基本没怎么吃,他的胃口不是很好。
他有点失落,对任宁安态度的失落。
他总是想从别人身上去寻找关心,明明他与她只是见过两次的人。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只是茶饭后的谈资,连同情都没有。
任宁安的思绪太乱了,太乱了。
终于,她把自己吃撑了。
“我想了想,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任宁安说,“你以后,有什么不好意思做的事情,社恐的事情,都可以让我带着你去做,我肯定会为你腾出时间的。”
元随一脸震惊。
“真的,我向来脸皮厚。”任宁安挑了挑眉毛,“我们住的地方不就差几栋楼吗?很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