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向前走 ...
-
陆清衍坐在餐桌前，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对周恒的呼唤充耳不闻。
“清衍！”周恒从厨房出来，提高音量，“叫了你好几声了。我老婆特意给你做了几个清淡的菜，刚热好，快趁热吃。”
陆清衍这才回过神，机械地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周恒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担心。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良久，陆清衍才轻声说：“顾景初身边有别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
“微博热搜。”
周恒立刻明白了。最近顾景初主演的剧正在热播，相关词条一直挂在热搜上。而今天，与顾景初名字并列的，是“灵犀科技沈年”。
“我以前从来不敢让自己和他连在一起出现。”陆清衍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
当年两人在一起后，陆清衍迅速爆红。起初是因为同性恋情的顾虑，后来则是怕一旦公开，顾景初会永远被贴上“陆清衍男朋友”的标签。在这个圈子里，被笼罩在别人的光环下是件可怕的事——意味着你所有的努力和成就都会被归因于另一个人。他不舍得让顾景初承受这些。
所以这么多年，大众对两人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关系不错的朋友”。
而现在，顾景初却和别人一起登上了热搜。看着照片里两人在浪花中相视而笑的画面，陆清衍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加大药量了。
“这明显只是朋友关系啊。”周恒仔细翻看完所有照片，“狗仔故意拍得暧昧了。你看，最多就是沈年在教他冲浪时扶了一把，没什么越界的接触。”
“可是沈年看顾景初的眼神不对。”陆清衍轻声说。
他总是能精准地捕捉到最关键的信息。无论现在两人有没有在一起，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沈年喜欢顾景初。
而顾景初，给了对方这个机会。
“之前就劝过你，既然还爱他，就别放手。这些年围着他转的人还少吗？以前你还有个正牌男友的身份，现在你以什么立场去管？”周恒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我宁愿一个人痛苦，也不愿两个人沉沦。”陆清衍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别把自己当成割肉喂鹰的佛陀，你这不是在拯救苍生，你只是把男朋友拱手让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拯救苍生，我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拖着他一起下地狱，不如只有我一个人下。”
“好，你高尚，你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现在好了，顾景初要向前走了，你怎么办？”周恒的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焦灼。
“这样很好。”陆清衍垂下眼帘，“每个人都该向前看。”
“你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周恒猛地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餐具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很好。”陆清衍下意识反驳。
“是，好到需要加倍服药了。”周恒的目光扫过茶几上明显多出来的药片。
陆清衍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分隔符————————————————————————————
“诶，你听说了吗？陆清衍今晚要直播！”
“真的假的？他连粉丝见面会都不办的人，怎么会突然开直播？”
“千真万确！今天一早工作室就发预告了，我今晚一定要守着看……”
陆清衍。
这个名字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顾景初心里漾开一圈涟漪。自从下定决心彻底告别，他便刻意将这个人从生活中剥离——取消微信置顶，删除专属歌单，屏蔽所有相关消息。起初很难，思念总在深夜啃噬心脏，好在工作成了最好的麻醉剂，渐渐地，想起陆清衍的次数越来越少，如今猝然听见这个名字，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景初，今天总见你看手机，是在等什么消息吗？”沈年放下茶杯，语气温和。
春节后他们见面越发频繁。沈年总有恰到好处的理由——新发现的私房菜馆，顾景初提过想看的演出门票。剧集播完，曝光度自然回落，这些妥帖的安排让顾景初能够放松享受闲暇。
“没有，”顾景初熄灭屏幕，“就是有点累了。”
沈年打量他片刻：“那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约。”
“好。”顾景初起身整理外套，“下次我请你。”
暮色渐浓，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顾景初望着窗外流动的灯火，想起下午刷到的直播预告——晚上八点，陆清衍首次直播。他轻轻摇头，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直播画面在长达十分钟的卡顿后，终于稳定下来。
陆清衍调整了一下麦克风，对着镜头微微颔首：“大家好，好久不见。”
弹幕瞬间汹涌起来。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那个被反复提及的问题：“为什么开直播？”他顿了顿，像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可能……是最近有点无聊。”
“今天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就是聊聊天。”他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随手点了一个问题，“最近在做什么？……在休息。前阵子工作太满，需要停下来充充电。”
“新专辑？”他看到另一个问题，点了点头，“录完了，应该很快能和大家见面。”
这时，满屏开始刷“唱歌”。陆清衍沉吟片刻，然后轻声说：
“想听我唱歌啊，行，我想想唱什么……唱《后来》吧，最近对这首歌感触蛮多的。”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栀子花白花瓣
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
爱你你轻声说
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
那个永恒的夜晚
十七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
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
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那时候的爱情
为什么就能那样简单
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
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在这相似的深夜里
你是否一样也在静静追悔感伤
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
现在也不那么遗憾
你都如何回忆我
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你都如何回忆我
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永远不会再重来
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女孩”
直播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从陆清衍脸颊滑落，在补光灯下折射出转瞬即逝的光。原本密集滚动的弹幕忽然变得稀疏，像是所有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是...失恋了吗？」一条小心翼翼的弹幕缓缓划过屏幕。
陆清衍没有回应。他抬手轻轻抹了下眼角，深吸一口气，声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鼻音：“最近北京倒春寒，温度又降了。”他顿了顿，像是要抓住某个安全的话题，“大家别急着换春装，春捂秋冻，注意保暖。”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话筒，视线落在镜头之外。这个突如其来的关心，不知是在提醒屏幕那端的陌生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向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