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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嗝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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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江南,雨歇初晴。
断桥边的柳林绿得浸透水汽,青石板路洇着细碎的光,唐昭倚在老柳树下,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腰间系着的玉扣。他身着暗蓝锦袍,袍角绣着暗纹流云,墨发用玉簪松松束起,眉宇间是世家公子特有的温润,却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和他一起长大,到烟雨阁中修炼的挚友。
脚步声踏碎林间静谧,柳寻从雾色中走来。
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素色长衫,袖口卷至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墨色长尾发被风吹得微扬,发梢沾着未干的雨珠。眉眼清俊,气质通透得像被春雨洗过,只是眼底藏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倦意,肩上背着一个旧行囊,行走间带着江湖人的洒脱与沉稳。
“唐昭?”柳寻在距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温润却不谄媚,目光落在唐昭身上,带着几分试探。
唐昭抬眼,目光掠过他肩头的行囊,又落回他眼底,颔首道:“正是。柳公子一路从沧海而来,辛苦,哎呀,要不要来我这坐坐?”
“正常点,这么大个人了。”
两人相对而立,柳林里的风带着柳絮纷飞,落在两人肩头。唐昭见他发间还沾着水珠,目光扫过身侧的柳枝,抬手折下一枝最鲜嫩的,枝条上挂着晶莹的雨珠,翠绿得晃眼。
“江南多柳,折柳赠君,”他将柳条递过去,语气平淡却真诚,“权当洗尘,盼你此行顺遂。”
柳寻微怔,看着他手中的柳条,又看了看唐昭眼底的坦荡,没有推辞,伸手接过。指尖触到微凉的枝条,也不经意擦过唐昭的指腹,一丝极淡的暖意转瞬即逝。
“多谢唐公子。”他将柳条轻轻别在行囊上,绿意点缀着素色衣衫,竟添了几分鲜活,“此番前来,叨扰公子了。”
唐昭笑了笑,没再多言,转身朝着柳林外走去:“你一路劳顿,先随我回府歇息吧。至于你要的那味‘蓝田玉髓’,要在何处才能寻到?”
柳寻顿了顿,道:“不知,此物乃我祖父告知,为就练一把名为琬髫的剑。”
“哦”唐昭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柳公子也当出发前往塞北大漠,此路危险重重,应当多加小心。”
柳昭并没有多做停留,带了点干粮就出发了。
唐昭坐在书房中,每天静静的等待着柳寻归来,不料一等就是12年。
一日,他在屋中找着他那条手环——柳寻在出发前给他的。(要找不到唐昭就死定了)
“不是?我手环呢?找不到就完啦!诡异!诡异至极!”
唐昭找了半天……毛也没找到。
这让他气的不想找了,栽在了地上,。
烦躁之中唐昭随手抓起了桌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感觉水中甜中带苦,酸中带涩,好难喝!
接着一阵头晕目眩……
他想:“隔夜的?隔夜的不是能喝吗?”
紧接着:
倒地上了。
头晕目眩。
胸闷气短。
恶心反胃。
浑身乏力。
头痛欲裂。
腰酸背痛。
心神不宁。
咽喉肿痛。
筋骨酸痛。
胸闷憋气。
浑身不适。
眼前空白。
这很明显:
被毒死了!
享年29…
唐昭:?大哥,我才刚出场!
唐昭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是半透明状,抬眼就看见倒在地上的自己,好不狼狈!
唐昭给了自己一掌,道:“死法猎奇,修炼多年,被一下毒死了,死的时候就不能好看点吗?我好歹长得英俊潇洒…”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柳寻回来了!
唐昭又给了自己一掌:“不是?我刚死他就回来了?呵呵,死的可真是时候……”
柳寻在找书时,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嗯,踢到了唐昭的尸体。
柳寻蹲了下来,用修长的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见迟迟没感受到一丝温热,皱了皱眉。
唐昭在一旁看着,想“我俩好歹也是在此一同长大的,他一定会为我痛哭流涕,嚎啕大哭,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痛心疾首、黯然神伤、潸然泪下、呼天抢地、愁肠百结、椎心泣血、忧心忡忡、泪如雨下、痛心疾首、悲不自胜、触目伤怀、物是人非、痛不欲生、悲从中来、愁眉不展、垂头丧气、伤心欲绝…从而郁郁寡欢!”
当唐昭还在美美幻想时,柳寻已经为他把好脉,道:“死了?!灵气还没消散完,这时才刚死?!我到底错过了啥?脖子处血脉发紫,被毒死的?也是,就他这智商,怕个孩童都能给他毒死,这要咋整呢?先处理一下尸体,是人为的话,复仇?”
唐昭听完一愣,委屈起来:“怎么就这么冷淡呢?”
这时一个黑影从屋檐闪出,手持一把利刃,架在了柳寻的脖子上,此人全身蒙着黑布,看不清长相。
“别动!再动给你放血。”那个人说。
柳寻被利刃抵着脖颈,喉间已泛起一丝凉意。唐昭在魂体里急得团团转,指尖无意识去抓柳寻的手腕——那触感竟意外温热,不是魂体该有的虚浮。
下一秒,耳边的风声骤然变了调,像被揉碎的棉絮裹住了所有声响。
等唐昭再睁眼,鼻尖是熟悉的皂角香,眼前的院坝里,一名小少年正蹲在青石板上,拿树枝扒拉着蚂蚁洞,羊角辫随着动作一颠一颠。
“啊?”唐昭脱口而出,声音是自己十四岁时的清亮。
小少年抬头,一双杏眼圆溜溜的:“唐昭你发什么呆?我娘说今晚煮甜汤,你要不要偷块糖给我?”
唐昭僵在原地——院墙上的日历被风掀起一角,明晃晃印着“景元二十三年,三月初七”。
是十五年前,他和柳寻刚满十四岁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