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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梦外史(二) ...

  •   洛阳花会天下闻名,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慕名而来,这洛阳城里城外靠种牡丹为生的花农花贩也不知有多少。
      天色向晚,花市散去,不少花贩赶着车出城。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留着两撇小胡子一脸憨厚两眼微眯的中年花贩赶着自己那辆骡车,腰上挂着一个酒葫芦,慢悠悠地哼着小调往城外溜达。
      走到一户种满了牡丹和各色花卉果木的园子外面,推开柴扉,把骡车拴在石墩子上,又再往里走,花木扶疏草木葳蕤,曲径一拐竟然没入了一座假山的腹中。过了一段曲曲折折的幽暗地道,再出来,豁然开朗,眼前俨然是另一个世界。
      但见一片湖光山色映着斜晖,临湖建了一座水阁,亭台楼阁之间回廊相同,装饰雕琢无一不精美绝伦,竟似人间仙境。
      那花农眯着眼睛听着水阁中传来的笛音,捋了捋胡子,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把就葫芦一抛,高声赞了一句好。
      “来了就过来,傻站在那儿做什么。”一个动听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那花农嘿嘿一笑,竟飞身而起,点水急纵,有如一只大鸟一般落进了一座亭子里。
      一个年约十四五容貌俏丽的侍女利落地卷起珠帘,看了那花农一眼,忍不住噗地一笑。
      那花农也不在意,顺手把一只珠钗插到那侍女头上,趁机在俏脸上香了一口,赞道:“可人儿妹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那名唤可人的侍女横了他一眼,忽然又抿嘴一乐,扭身躲到亭中贵妃榻上斜倚着的少女身后去了。
      那一身水蓝色衣裳,手里把玩着一管翠玉长笛的少女正是披着白飞飞皮的安平。
      安平安抚地拍拍可爱小女仆的手,皱眉看着花农那张脸,“别老用奇奇怪怪的脸调、戏人家女孩子,让人看了蛋疼的。”
      那花农听了叹气,一个转身的功夫变回了漂亮又邪气的脸蛋儿,正是王怜花。
      “唉,你要是不说话,那真是全天下男人的梦想。”
      王公子拿这个口无遮拦无人敢管的女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好拎起酒葫芦再灌一口。
      安平见状,笑了,招手。
      “怎么了?心情不好啊,来来来,过来听姐姐给你讲个笑话吧。”
      王怜花听到“姐姐”两个字就开始头疼,不情不愿地挪到安平跟前坐下。
      安平开始讲笑话,“说,从前有两个馒头成亲了,有一天,馒头相公醒过来,发现身边睡的老婆变成了包子,馒头大惊,问道,你是谁?包子生气,怒道,相公,怎么奴家怀孕了你就不认识奴家了?”
      王怜花的脸皮开始抽动。
      安平继续,“从前,又有一个馒头它娶了饺子,成亲那天晚上馒头进新房的时候看到床上坐了一个肉丸子,馒头大惊,问道,你是谁?肉丸子羞涩地说,讨厌,怎么人家脱了衣服你就不认识人家了!”
      王怜花的脸皮开始抽搐。
      安平又继续,“从前,还有一个馒头,他和另一个馒头相恋了,成亲的那天却发现新房里坐的是花卷……”
      “好了好了好了,我的亲姐姐,我承认我是馒头了还不行嘛?!您别糟蹋我了!”王怜花投降。
      安平一乐,到王怜花那张又嫩又滑的脸蛋子上掐了一把,“乖,姐姐疼你哦~来和姐姐说说,这回那个朱姑娘又怎么欺负你了?”
      本来安平以为“白飞飞”是王怜花的妹妹,没承想竟然是姐姐,自从知道了这个,安平这弟弟叫的别提多甜美。
      王怜花被掐的脸蛋子生疼,一边揉一边嘟囔,“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这女人简直比他家里那尊天魔下凡的娘还可怕些,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忽然有一天找上他,当头第一句就是“我是你姐姐,乖弟弟,让我们做一对相亲相爱的逆子一起去对付快活王吧~”
      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脑子有问题的女人,他打也打不过,探也探不出底细。本来王怜花自视甚高,生平最忌惮的女人只有他家娘,现在又多了一个居高不下的人物,而这个人物甚至连他娘都不知道。
      安平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怜花唱作俱佳无孔不入的试探,示意可儿给他倒一杯茶,“那朱姑娘生的顶美,家世又好,可惜脾气像蛮牛,性子像烈火,你上来就把人家欺负成那样儿,还能指望人家不恨你?”
      王怜花涎着脸凑过来,“姐姐啊,你和那朱姑娘很熟?”
      “不熟。”
      “那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有闲心操心这个,还不如研究研究怎么对付你那情敌呢。”
      王怜花扫兴地靠回椅背上,忽然又上下打量起安平来,“姐姐,看在弟弟我一片真心付流水的份上,帮个忙呗~”
      安平挑眉,“你个小没良心的,不是打算让你姐姐我去勾、引那沈浪吧?”
      王怜花抚掌,“果然不愧是姐姐,我这点儿小心思真是一点儿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去。怎么样,我看那沈浪也是一表人才,武功人品都不错,你也不吃亏,我也能抱得美人归。凭我姐姐,就是十个沈浪也拿下了!”
      安平冷笑,忽然一甩手,掐着王怜花的腮帮子把他直接甩进了亭外湖水里。
      等王怜花狼狈地爬上来,正看到可人在一边拍手叫好。
      “唉,可怜我这洛阳公子居然越来越不招人待见了,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帮我。”
      “少跟我这儿大吹法螺,那朱姑娘看不上你,我就看得上那沈浪?!”
      王怜花一抹脸,“虽然我是不甘心,但那沈浪还是挺让人佩服的,生的也讨女人喜欢,不怕和姐姐你说出来,我那里还有不少丫头每天为了他害起了相思病呢。”
      “哦?这么厉害?”安平似乎心动。
      王怜花猛点头,“很厉害很不错,和姐姐你很相配。”
      “所以……你就被人家捉住了尾巴,还得请出云梦仙子帮你擦屁股?”
      王怜花闻言囧脸,这女人虚虚实实的,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故意示威的还是在虚张声势,只觉得好像随时身边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不管做了什么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安平自然知道王怜花忌惮自己,明里暗里的两个人也过了不少招,开始的时候甚至每次见面都会大打出手,如今虽然看似王怜花被打老实了,可小动作半点都没停过,安平一点都不怀疑一旦有机会他绝对会对她下狠手。
      到底这个时候的洛阳公子还年轻,还不像后来那样老辣,所以安平才有机可趁,即使如此,也不能有半点掉以轻心。
      如果说和王云梦合作是与虎谋皮,和这人在一起就是与狼共舞。
      这王怜花先是欲擒故纵地把人家狠命欺负一顿之后放了,然后又把人吓跑了,这回好不容易兜兜转转又被带到眼前,帮人家除那快活王色使独门易容术的时候还险些亲手把沈浪推过去让他占了个大便宜,好在最后先一步认出了朱七七,可惜作风不良又有前科,那朱七七根本就是恨他恨到了骨缝里,不择手段也要“戳穿他的真面目”。
      这王怜花倒是技高一筹瞒天过海和云梦仙子一起演了一出颠倒黑白,差点把那性烈如火的朱七七朱大姑娘气死。
      可惜了,到最后还是费了白功夫。
      朱家七七姑娘更恨他了,沈浪也未必信了他。
      王怜花苦着脸,“姐姐~”
      安平挥手,“行了,别嚎了,你呢,追媳妇归追媳妇,耽误了我们的大事,皮就要绷紧了。”
      王怜花笑逐颜开,“那可不敢,姐姐的吩咐嘛,哪敢耽误。姐姐你要是看上了那沈浪,千万别客气,到时候朱七七什么的就交给我,保证不给你出漏子。”
      “打住吧你,别整天做梦娶媳妇儿了,那沈浪只要不帮着快活王,他怎么样也和我没关系,别想我帮你出这个力,赶紧把这个月的功课拿回去,少偷懒。”
      可人乖巧地捧过一摞子账册文书塞过去,王怜花只有苦着脸收下来。
      转过身去,王公子变了一位六七个身孕的夫人,经过地道从另一个门出去上了一辆带着车夫的骡车。
      安平挥退了可人,胜邪无声现行。
      “不就是对付个凡人,至于这么麻烦吗?”
      “做人的时候就要像个人啊。”
      胜邪不能理解主人越来越怪的想法,撇撇嘴,“那个王怜花可不是好人,保不准就要反咬一口,你还真放心把那些东西都教给他打理。”
      “我比较喜欢吃现成的,再说,他的力量越大,不是才越有好戏看吗?”
      “去,什么都是你有理。”
      安平笑了。
      她也知道用术法解决方便快捷,但那她入梦还有什么意思呢?

      ——————————
      王怜花左手片刀右手锄头的奔去作奸犯科兼挖沈浪的墙角去了,安平则带着侍女乘了马车慢悠悠地去会一个朋友。
      一个闺中密友。
      这个密友的名字叫做花四姑,江湖上有个名号叫做“巧手兰心女诸葛”,是当今江湖上有名的七大高手之一。
      不过安平这次去不是庆贺花四姑又扬了名号,而是去庆贺她情定良人喜事将近的。
      约定的城镇里自然也有安平手下的据点,梳洗了一番前去赴约时,花四姑和她家男人已经到了。
      远远见了安平,花四姑满面喜色的起身从楼上迎了下去。
      那酒楼中的人一时都纷纷傻眼。
      白飞飞极美,尽管带了帷帽遮住了容颜,却遮不住身段。花四姑却极丑,不仅人胖的像颗球,腮边偏偏还真的生了一颗肉球。这极美极丑的两个女子竟亲亲热热如姐妹一般,怎不引人侧目。
      安平和花四姑尚且不如何,安平身后的可人却见机极快,娇声喝道:“都看什么看,眼珠子都不想要了吗?!”说着一把银珠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撒出去,尽数镶进了墙面地板里。
      刷地,刚才的眼光瞬间都收了回去,谁也不想把自己的眼珠子也镶进地板里。
      可人满意道:“那些银珠子就赏给你们了,好好伺候着。”
      安平和花四姑已经挽着手上了楼,进了包厢,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紫膛脸狮子鼻,一身紫缎钉袍的大汉站起身来。
      “飞飞,这就是乔五哥。五哥,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白飞飞白姑娘。”花四姑虽然长相丑陋,声音却极为温柔动听,此时心情大好,更是添了一分清朗。
      “白姑娘有礼了。”雄狮乔五一抱拳。
      安平回礼,将帷帽去了交给可人。
      乔五乍见“白飞飞”的容貌,也不由得一阵恍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对安平爽朗一笑,坐到了花四姑的身边,笑道:“白姑娘的小丫头好身手啊,那一手漫天花雨很有火候。”
      安平笑睨了可人一眼:“乔五爷谬赞了,我费了大力气教,这丫头至今也就这一下子还算不丢人,被您一夸,等下就要美上天了。”
      可人羞红了小脸,跺了下脚不依地跑了出去。
      安平立时笑了出来。
      乔五一愣,看一眼始终含笑的花四姑,不由也爽快地大笑起来。原来他曾听花四姑说起有个最好的朋友要带来给他认识,不想一见白飞飞却发现这女子美得过火,又生了一副弱柳扶风的身姿,心中便不自在,不曾想一开口发现这女子竟是个难得的爽快人,怪不得和四妹交好,倒是他带眼识人了。
      乔五在观察安平,安平也在观察他们。
      那乔五气势睥睨,眼神锐利,是条汉子,对花四姑却很体贴。
      变得最多的要算花四姑,和上次见面相比,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可精神上却判若两人,收拾的干干净净,浑身透着一股子甜蜜的味道。
      安平暗道,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
      酒席早已完备,三人便推杯换盏的聊开了。
      花四姑知道安平滴酒不沾的习惯,自己倒了酒陪乔五喝。
      安平本来就是爷们儿娘们儿都做过的货,虽然滴酒不沾,却能天南海北的胡侃,乔五豪阔好义,花四姑机敏多智,三人一时谈兴大发极为投机。
      说起花四姑和安平的交情,这回真不是安平蓄意的。
      江湖有名的这七个高手各有其弊,花四姑人品武功智计都挑不出毛病,唯一弊者便是长相丑怪又不修边幅,因此常被人厌恶鄙视。
      安平本来对这女子就颇有好感。除去容貌不谈,花四姑直爽不逊朱七七却比她谨慎,多智不逊白飞飞却比她磊落,实是一流的人物。正巧那日去踩点子,遇到了几个鼠辈对花四姑指桑骂槐,话说的极为难听。
      安平尚待看看这花四姑会如何应对,可人却按耐不住赏了那群家伙一人俩耳光。
      那群人见安平两人俱是美貌女子,更生歹意,嘴上不干不净起来,眼看便要上手。安平笑笑一把银弹子过去,每人要了他们四颗门牙,也顺水推舟的结下了花四姑这段交情。
      “便是方才可人使的那手了,这丫头平时最懒,那会儿倒是开了眼,每天缠着我要学那招,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那几个混账让我家小可人变勤快了。”安平又拿可人逗闷子,引得乔五和花四姑大笑。
      酒足饭饱,三人意犹未尽,便约定在这城中盘桓几日,再聚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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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王怜花,他本是勾结了金不换和丐帮长老左公龙杀了另丐帮三大长老的另外两个,要谋取丐帮的势力。不想那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因当初迷恋朱七七,听了金不换的谗言行了无耻之事,忏悔之下放任自流被三长老强迫入了丐帮,因其身份特殊无意中知道了内情。
      这次虽然没有白飞飞参与,王怜花到底还是利用了朱七七的莽撞将金无望引了出来,让他以为朱七七被掳了去,却又将那朱七七留给沈浪拖他的后腿。于是那负伤冒险去报信的徐若愚和沈浪朱七七便被左公龙所带的丐帮弟子结成阵法困在其中。
      左公龙忌惮沈浪,本欲先对付他。沈浪艺高人胆大,涉险正要破了那阵法的时候,朱七七却以为沈浪不敌,激徐若愚将那秘密说出来。左公龙一见知道了徐若愚尚未将那秘密说出,立刻指挥人不管沈浪,只围攻徐若愚。沈浪回救不及,徐若愚身中五刀回天乏术。
      再说那金无望,被王怜花设计困住,此人却是汉子,竟拼着一条性命不要重伤了王怜花,左公龙和金不换,而自己也断了一条胳膊。
      沈浪因这接二连三的伤亡皆因朱七七的莽撞任性和自作聪明而起,对她冷言冷语,甚至求她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放过他。
      朱七七伤心负气胡乱走,竟瞎闯到了王怜花伤后藏身的地方。朱七七立意折磨这魔头,竟想出了个要他男扮女装的法子来,此时这男扮女女扮男的二人组正巧也到了同一个城镇。
      朱七七是认识乔五和花四姑的,看到这两人走在一起柔情蜜意,再想到自己,心中不禁百感交集,见那两人正往一家酒楼里走去,心念一动,便跟了上去。她却没有注意身边的王怜花竟似看到了什么稀奇的景象一般眼神瞬间诡异起来。

      朱七七等人进了那悦宾楼,乔五和花四姑已经在窗边坐下了。这楼上七七八八坐着的竟都像是江湖人,唯一不像的,除了乔装的朱七七王怜花和那两个大脚婆子以外,便是一人独坐对着一排酒杯的一个奇怪老头。
      乔五和花四姑自然是约了安平正在等,安平也来的快,只是她来了却上不来,因为那被店小二当成地痞拦住的熊猫儿正和这悦宾楼的老板对峙,眼看一场惊天动地的掐架就要开始。
      “这些人真是烦,要打就快打,堵在这里又不动。”场面很安静,因此可人的抱怨清晰可闻。
      安平扫过某人一眼,笑道:“你放心,这架打不起来。”
      这两句话由两个年轻女子口中说出,自然将全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那蓝衫的老板看到安平,神色一动,只是动作没有乔五和花四姑快,那两人已经迎了过来。
      “飞飞妹子,这回可又是我们到的快啦。”
      安平笑道:“那便老规矩,我请乔五爷喝酒赔罪,管醉。”
      花四姑和安平一上一下柔声细语的说话,谁也没有提高声音,偏那声音像是贴在每一个人耳边似的,清清楚楚。
      不少人心里暗暗思量,那花四姑是七大高手之一,这后来的姑娘是个什么来头,竟也这样厉害?
      朱七七一直在盯着那蓝衫老板和熊猫儿看,那老板眼神变化自然落进了她的眼里。朱七七性子娇蛮多疑,看着安平身形袅娜,又听她声音娇媚,心中立刻起了疑,看安平的眼神也开始凶猛起来。
      “请乔五爷喝酒我们姑娘自然是愿意的,可我们也到的不慢,只是有人碍事我们上不来嘛~”可人不依地横了那“碍事”的熊猫一眼,又娇又俏的小姑娘,即使是骂人也是很可爱的,熊猫儿到底是个年轻男人,脸一红,便让了开。
      那蓝衫老板趁机开口包揽了座中人的酒菜钱,给了安平一个眼色,便转身回了帐房。
      现了功夫,当然没人再看不起熊猫儿,随即便有了座位安排他和他的兄弟。
      安平随花四姑和乔五入座,方去了帷帽,便听得酒楼里接连几声酒杯茶碗的碎裂声。
      安平忖道,这“白飞飞”的美貌果然不同凡响,下次还是找个有包厢的地方好了。
      这次不待可人发飙,乔五便利目一瞪,把那些色迷迷痴呆呆的眼光都吓了回去,只那上前倒茶的小二还痴迷地回不过神来,茶水满出茶碗尤不自知。
      安平轻轻一哂,翻手间一片薄冰拈在指尖,轻轻弹在那小二的眉心。
      小二一个激灵吓得回神,见自己闯了祸,赶紧将桌子擦干,飞也似的借着换茶的名义逃开了。
      这一番凝水成冰自然被有心人尽收眼底,乔五和花四姑赞叹地喝了一声好,那熊猫儿和朱七七也各自动容。
      熊猫儿只觉得这女子美的不像凡人,没想到武功竟然也好的不像凡人。
      朱七七却想,这女子既然这么美,为何又要有这么好的武功,她没有半点比人家强,要是沈浪看到了这样的女人,能不动心吗?
      沈浪沈浪,想起了这冤家,朱七七蓦地咬牙,为什么她就一定要栽在那沈浪的手里,她朱七七就不信不能让那沈浪也栽在她的手里,让他再也不能看不起她!
      想着,便咬了牙关,振作精神,跑去和邻桌的一个美少年搭起讪来。
      全场只有被扮成女人的王怜花不动声色,心道:这算什么,你们还没看到这女人把他扔进湖里,再冻成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转的冰雕呢!
      安平早就看到那被夹在两个婆子中间病歪歪的“姑娘”,为了忍笑,硬是没往王怜花那边多看一眼,生怕自己会一口茶喷出来。
      这边安平几人谈兴正浓,那边朱七七正冒着沈浪的名字和美少年胜泫大吹法螺,看王怜花扮的“美少女”把那愣头青迷得五迷三道,憋笑憋得肚子疼,忽然听见有人惊讶的喊了一声“沈浪”,紧接着,乔五也推开窗往下一看,正见到沈浪,便大喊了一声。
      于是全楼的人无一不把目光凝聚在这声名鹊起的神秘少年身上。
      熊猫儿早就从窗子窜了出去,把沈浪拖了上来,那乔五大步迎了上去,豪爽地将这重逢的好友二人都拉了过来。
      若是那一桌上只有乔五和花四姑,周围的江湖豪客早就一拥而上了,可那桌上还有安平。
      白飞飞的相貌是弱柳扶风惹人怜爱的那种极品娇弱受,可惜有安平这么个鬼畜无良攻的里子撑着,一股子不知道多少年身居高位积累下来的气势似有若无的散发出来,竟震得那些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豪客们有心无胆,张望着不敢近前。连被乔五拉到近前的沈浪和熊猫儿也不禁怔了一下。
      安平头一次见到这故事的主角,打量了一下,见沈浪果然生的俊美,一双眼睛明亮深邃似又有说不出的沧桑疲倦,嘴角上翘,无时无刻不带着微笑。标准的浪子型男主。
      王怜花口不能言,眼睛却瞪得大,恨不得这两人马上天雷勾动地火,可惜安平只淡淡一笑,起身一礼,“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沈浪沈大侠了吧,久仰。”
      沈浪平素对女子虽然无奈可总有办法,不知怎地对着安平竟然有些紧张(孩子,那是身为武者的直觉啊,猛兽出没,要注意),连忙也回了一礼,连带着熊猫儿也有些手忙脚乱。
      乔五朗声一笑,“沈兄弟太腼腆了,这位是四姑的妹子,姓白,叫白飞飞,性子最是爽快,沈兄弟和熊猫兄弟不用拘谨。”
      安平笑道:“正是,两位即是四姐和五爷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我虽不能喝酒,若两位不嫌弃,便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
      酒桌上的气氛总是容易炒热的,酒过三巡,自然就熟悉了起来。
      乔五,熊猫儿,沈浪都是豪爽义气的汉子;花四姑,安平也都是聪明知机的女人,这样的人坐在一起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也永远都不用担心话不投机。
      朱七七在一边看的眼红心碎,恨不得揪住沈浪反反正正的打上十七八个耳光,问一问这没有心的男人,她这样为他生为他死,他可有半点念着她。
      可这个可怜的姑娘到底也没有冲过去,却反而咬牙带着王怜花冲下了酒楼,徒留一个胜泫望着“王姑娘”的背影神魂颠倒怅然若失。
      朱七七走的太快了,否则她就会听到熊猫儿追问沈浪她和金无望的下落,会看到沈浪眼中脸上流露出的无奈和哀伤,也便不会对半路杀出的“白飞飞”记恨不已了。
      朱七七没有看到,熊猫儿却看到了,他喜欢沈浪,不远触痛他的心事,自然不会再问。
      乔五也将话题转到丐帮大会的请帖上。
      沈浪自嘲自己要做个不速之客了,乔五却笑道:“沈兄弟这样的人肯来,那丐帮当蓬荜生辉才对,四妹你说对不对。”
      花四姑轻笑:“自从仁义庄一别,五哥一直想要再见沈相公,此番最高兴的就是五哥啦。”
      沈浪看看乔五,又看看花四姑,他和熊猫儿到此时方才发现了这两人之间的情愫。
      片刻,沈浪道:“我当敬乔五哥三杯,我才知道你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也是最聪明的男人。”
      即使有“白飞飞”这样的女子在侧,乔五却只能看到最爱他也最适合他的那一个女人,这样的男人,当然是最聪明的。
      安平抚掌附和:“沈公子说的好,四姐遇到乔五爷,那是前生注定,乔五爷遇到四姐却可谓三生有幸,当浮一大白!”
      花四姑脸上绯红,“他才不聪明,那么多漂亮姑娘不找,却找了我这么一个……这么一个丑人。”
      乔五凝视她,柔声说:“谁说的,我这一生最聪明的就是找了你,在我眼里,你比任何女人都美十倍,我当然是最聪明的男人!”
      说到后面气势恢弘,熊猫儿拍桌大声叫好,沈浪和安平也是笑声不已。
      当即又是一番觥筹交错。
      熊猫儿本来也不明白乔五为什么看上了花四姑,可现在他却明白了。
      这世上不只有朱七七那样温柔起来像是碧波轻抚,疯狂起来却如狂浪滔天的女人,也有像花四姑这样虽然貌不惊人却时时刻刻春风化雨的女子,更有“白飞飞”那样有如古井深潭让人无法形容的女人。
      几个人正在笑谈,忽听得那边一直独坐的老头儿笑道:“那边的公子好酒量,不知能否与老朽也喝几杯?”
      那老头的声音用内功送出,众人谈笑间清晰入耳,端是不凡。
      沈浪笑道:“既然老丈有请,当然恭敬从命。”
      那老头却不动,只等沈浪过去,熊猫儿不忿,心道这老头好大的架子,便和沈浪一起过去。
      两人走了过去,那老头仍然不动,只说,“恕老朽不能起身相迎。”
      熊猫心里有火,脸上却笑嘻嘻的,“那我却要问个原因了。”
      那老头微微一掀一摆,“这原因少侠可看的过?”
      那熊猫一见那老头衣摆下面竟然空荡荡没有双腿,当即羞愧,还不待出口道歉,后面安平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小女子也想敬老丈几杯,不知老丈可否肯受呢?”
      说话间裙摆一闪,人已到了近前。
      那老头虽然看不上熊猫儿,对安平却多了几分忌惮,冷冷道:“我不和女人喝酒。”
      安平一笑,“我却喜欢向老丈敬酒,尤其是那生了一双毒铁腿的老丈……”
      安平话音未落,那老头已经一掌拍出,掌风带起那桌上的酒杯,连同里面的酒水一起化作利刃朝着安平的门面飞来,酒水酒杯瞬间分散笼罩安平全身大穴,那阴寒掌力无声无息地袭向安平心脉。
      沈浪不曾见过安平出手,见状心道不好,便要上前相救,不想安平只一拂袖子,那酒杯酒水就尽数回了头,那老头阴狠的掌风也消隐无踪。
      沈浪大为惊讶,这一招便是他要躲也不会这么轻描淡写,更何况安平连躲都没躲,这花四姑的妹妹武功竟然如此高深?!
      沈浪要惊讶的却还没完。
      只见那些被安平击回的酒水竟然化作薄冰飞快的钻进了那老头的数个大穴,紧接着那些酒杯又点中了那老头肩头腰下的大穴,那老头手脚不能动弹,只剩一颗头疯狂摇动,口中嗬嗬狂吼,竟似被上了什么生不如死的酷刑。
      这一下变故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料到安平这样一个看上去气质有如千金大小姐般的女子出手竟然如此狠辣。
      “妹子,你这是?”花四姑认识安平经年,从未见过如此行事。
      安平对花四姑嫣然一笑,“四姐且安心,托了熊猫儿大侠的福,我才认出这人是我的仇家手下,若四姐信我,便不要过问了。”
      “仇家手下……”沈浪暗忖这老头的身份,忽然一惊,“白姑娘的仇人……莫非就是?”
      安平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浪一眼,扔出一副雪白手套给可人,可人带了手套自去那老人身上搜索,片刻果然从那老头腿上拆下两把一看就带着剧毒的铁剑,不仅如此,那老头的腰里甚至也缠着一把剑,还有甚者,他身上竟然还藏着一把匕首。
      四把剑,让在场诸人都忍不住毛骨悚然,这老人竟然有如此毒辣缜密的心机,那轻描淡写便将他整治得生不如死的人又该有多可怕?!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安平的眼光都变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一梦外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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