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与鬼》团***长

4、第 4 章

　　我喜欢你。
　　那孩子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凑上身体。滚烫的空气里飘来淡淡的汗味，混着年轻男孩身上蓬勃的荷尔蒙的气息，一瞬间让人口干舌燥。
　　青年摸索着伸出手去，在一片黑暗中他攥住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对方的手很凉，脉搏鼓动的声音顺着手指相扣的地方渗进身体，即使不用眼睛也可以感觉到彼此坚实的心跳，伴随着兴奋地胡乱冲撞着的血液，声音响亮宛若擂鼓。炙热的吐息相互交缠着，手心的汗液黏腻在了一起，完全的黑暗中他看到对方的眼睛，两点眸光像是点燃的星火，那么亮而坚定。青年无声地侧头笑起来，一只手绕过对方的身体，顺着他脊背的曲线开始向下摩挲。
　　激情处谁也没有开口，一片寂静中青年一点一点地拥紧怀中的人，在一阵快乐的战栗中，他隐隐觉得自己像足了一条正在享用心仪猎物的蛇。这时候他听到谁的呼喝声响起在耳侧，骤亮的天光狠狠刺破了黑暗划进他的视网膜。在紧接着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中他下意识地弓起了身子，紧紧地抓住怀中的东西。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混着嚣杂的人语，惊叫，怒骂，不知名的物体碎裂发出的噪音牢牢地摄住了他。他被这大片的声音所淹没，徒劳地摇晃着双臂，随着情感的波涛载浮载沉。兵荒马乱中，他不知何时松开了双手，有人在他耳边惊声叫了些什么，但他没有听见。
　　很快声音就沉寂了下去。大地荒芜，再也没有声响。他茫茫然地环顾四周，臂弯中什么都没有，而连前一刻还残留的余温现在也要散去。记忆的吉光片羽飞也似地盘旋着升上高空，在一片死一般的静默中他手足无措，扭动着身体想要放声尖叫。他想他受不了了，下一秒他就会崩溃。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冰冷的物体死死拽住了他，其力道之大，只一下就将他整个人都拖了出来。
　　青年猛然张开眼，赫然望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郁金色眸子。
　　雨还在下，小鬼安静的偎在他怀中，雨披那浓重的阴影正巧投在他姣好的面容上，衬得那只正握着他手腕的手掌愈发白皙。旅人猛的呛咳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扣上了对方那瘦弱的肩胛骨。

　　耳边的轰鸣声仍未散尽，大脑中嗡嗡一片蜂鸣，旅人大口喘气松开十指，只觉得自己像是长途跋涉了一个世纪那样疲惫。

　　“看起来是个好梦。”小鬼扯着嘴角笑，雨小了很多，他心安理得地赖在舒适的雨披中，就着对方的膝盖舒展了下身体。后者直愣愣地盯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那不是你的错。”孩童摸样的鬼怪接受着他的注视，坦然地开口。“好比你喜欢花朵，但是你不会故意去连根拔起它们。人也不会比花高等到哪去。”
　　“真是糟糕的比喻。”旅人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时他才发现他全身都湿透了，棉麻材质的衣服黏在身上让他相当的不舒服。“我想我明天一定会感冒……不过，谢谢你。”他低下头，涩着声道谢。一场暴雨过后，空气润泽很多。此时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身上不属于人的气息，那味道阴冷冷的，但却充满了植物的芬芳气味。青年忍不住大口呼吸着，像是要把胸腔里那些滚动的钝痛都驱逐出去。

　　有小鬼在，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好多了。

　　“原来你还能看透人心？看来鬼也是一种相当了不起的生物啊。”他无意义地感叹着。
　　被夸奖的对象骄傲地眯起了眼。
　　“你不如直说真是不可思议。以你那蠢笨的头脑想要妄推鬼怪的世界简直是异想天开。”小鬼不无善意地讥讽着：“不过其实这项能力也不总是能派上用途，但是碰上的是你这种头脑简单的蠢材，我再怎么也不可能失败。”

　　他高高地仰起头，笑容看起来相当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