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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杭蹿到斯文的店里,斯文给小满打电话,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许杭在一旁挺着急。
“怎么他也关机了?这两人都不努力,不就这么散了么?”
斯文叹口气:“谁知道他们俩有这么一出。周唯怎么样了?”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你知道,丫特能藏事。”
“他不会这么放弃小满吧?”
“不然你以为他干吗呢?其实,他爸死那阵,他就挺崩溃的,好在他妈生病,挽救了他。如今,他妈去了,又立刻跟小满成了仇人,他不崩溃已经不错了。这阵子,拼命接活,奔着当红明星就去了!丫天天跟演戏似的,人前人后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小满和他的家,他都不去了,他妈家,他也不回,好几次住我那儿,要不就住方方那儿……”
“方方?”
“对阿。”
“不会又和方方混一块儿去了吧?”
许杭摇了下头“不知道,反正倒是巧,周唯一有事,方方肯定在他旁边。”
“我不干!”斯文噘嘴“我挺小满。方方这主儿,没准什么时候又变卦了。”
“谁说不是呢?”许杭说“可是……他们俩怎么在一块啊……”
斯文还在不停打电话。
许杭给周唯打,跟他安排工作。顺便说,你过来找我,咱们在斯文这儿吃饭。周唯顿了一下,许杭说:“小满不在这儿,好久没来了。”
方方果然跟着周唯过来了,方方像个橡皮糖,跟在周唯旁边,好像他们俩始终是一对儿。许杭越看越不顺眼,斯文倒是张嘴就吼
“方方,你别给我玩趁虚而入啊。”
方方翻白眼“要入还不就得趁着虚啊。”
周唯没接茬,只问许杭工作安排。
斯文跟方方斗起嘴来,骂他狐狸精。方方说,你想当狐狸精还当不了呢。
许杭趁着乱说:“周唯,你真的打算放弃小满?”
周唯没说话,拿着菜谱,说:“点什么吃啊。”
斯文扭过头来,瞪着周唯说:“你吃的下么?你那么喜欢小满,不搭理他了,你吃的下么?”
方方不干了“他怎么喜欢那瘸子了?就算喜欢,也不可能再跟他怎么样。你们替他想过没有?没错,小瘸子是冤,可是我们家周唯更冤!你们就别添乱了!”
斯文冷笑,方方也冷笑。
周唯看着菜谱,半天没说话,许杭说:“小满一直都联系不上,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周唯始终把目光落在菜谱上,似乎周围一切的说话与他无关,但是在听到许杭这句话后,他显然心潮暗涌,大家都注意到了,他好不容易抑制住了自己,半晌才从菜谱中抬起头,笑着说
“你们都不饿啊?”
菜上来了,周唯吃了几口,便一直喝啤酒。
大家都看出来周唯恐怕在憋着要成内伤,于是大家都不再说了。许杭说按照周唯的意思,接了那个要在云南待3个月的戏。
斯文和许杭达成了共识,也许应该让周唯和小满各自冷静一下。当然,主要需要冷静和思考的是周唯。
小满在手术后,竟然陷入了昏迷。陈中亮一直守在门口,看见医生护士走出来,然后,看见小满趴在担架车上被推了出来。
起初,他没有站起来,直到听到医生说:“疼晕了,他对麻醉不敏感,为啥不说啊。”
陈中亮脑子激灵一下。奔了过去。
看着小满挂着虚汗泛着些青色的惨白的脸,心里揪得直疼。
陈奶奶活着得时候,有一次和陈中亮在外面看见了一个男人,陈奶奶说这个恐怕是小满的爸爸。
陈中亮再次见到他,竟然回忆起了他的脸,20年过去了,他虽然苍老变样,但还是认得他。
陈中亮当时走投无路,正好听到他讲要给儿子治病,多大代价都可以……
当时告诉他小满之前,曾经收了他一笔钱。他没给太多,但是,足够他活命一阵。当时大家都想,小满不一定能救他这个未谋面的爸爸的儿子。
小满给他10万块的时候,陈中亮的脑袋几乎炸了。小满虽然总说把他当哥哥,但是,他一直不认为小满说的那个亲人可以有这么大的重量。
那时,他才真的知道,小满叫他亮哥,和小满叫的越阿姨,真的都是小满生命中的亲人。
爸爸的无情,让小满也义无反顾地要求了筹码,给了他的亲人。
医生说,小满的身体过于虚弱。内脏曾经严重受损,这些日子都有轻微出血的迹象。而且,病未痊愈又受过风寒,关键是,精神上受过什么打击,整个身体几乎没有活力。
这次的手术,是另外一重伤害。过渡的疼痛,让身体压力过重。
小满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这是第一次,他在打点滴的时候,有陈中亮和越风华陪在旁边。
一天半以后,他才慢慢睁开毫无神采的眼睛。
越风华一看见他睁眼,忍不住就几乎号啕大哭:“小满你知道自己麻醉药没用干吗还给那个该死的献骨髓?他有钱,让他找别人买去!狠心了20多年,现在跑出来,害我儿子,他妈的王八蛋!你怎么会受过伤啊……你瞅瞅你现在……成什么样了……”
小满四下艰难地看了看,陈中亮胡子拉碴的脸伸过来,问:“满,找什么?”
小满张了张干干的嘴唇:“我的手机呢?”
陈中亮从旁边拿了出来:“手机给关了。”
“打……开。”
陈中亮开了机,不一会传出几个哔哔声,小满的眼睛亮了一下,伸手说:“给我……看看……”
陈中亮把手机递给他。
小满翻看着,然后慢慢地放下手臂,手机随之放在了床上。
陈中亮看着小满又变得无神的眼睛,问:“你要找什么人?哥给你找他去?”
小满摇了一下头,脑袋沉沉的,半睁了一会儿眼睛,又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小满说要回家,越风华起初不同意,医生说他关键是调养,在家打点滴补给营养也可以。又补充说,回家可以,但是一定要好好调养,记住,他身体太虚,切忌伤身。
越风华做了好多好吃的,每天都计划做什么给小满吃,陈中亮时时帮忙,或者去买菜,或者跑进跑出帮越风华干事。他还了赌债,把剩下的钱给小满,小满转手给了越风华。越风华看见钱,也没什么笑脸,她以前可不这样。
小满的精神一直不好,无精打采。
越风华看着他,心里纠结。她有时坐在小满旁边就说:“其实啊,没有谁离不开谁的。别这样,小满,男孩子么……”
小满点头。
后来,夜里,越风华被什么声音弄醒了,声音来自小满的房间,越风华起身去看,发现小满在呜呜地哭,开了灯,想跟他说话,才发现,小满是在梦里哭的。
越风华心里揪的慌。
第二天,她跟小满说:“满,妈知道了,你真的喜欢他。你去找他,把他找回来!”
小满看着越风华,手攥着,好久以后,才慢慢点头
“妈,我去找他……拼了命也要跟他在一起!”
44
那天晚上大雨瓢泼,像是撒过街道,风也大作,几乎要把房子吹倒。
小满没有出去,反而很早就躺下了,饭也没吃几口,只是觉得很累,很困。越风华送了汤进来,这是陈中亮买的大补的补品,越风华熬了汤。
小满喝了两口,有点想吐,便压制了要吐的感觉,也没有再喝。
越风华坐下,看着小满没有精神的脸,鼻子发酸,嘴上却说:“你不是要去找那个人吗?怎么又躺下了?”
小满说:“我想精神地去。”
越风华楞了一会儿神,说:“妈去吧。妈去了,说清楚了,让他来找你,他恨的是你妈,又不是你。你以后不见妈了也行,就是看不得你这样……20多年了,你都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这个样子了,你瞅瞅你这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要真就是他闹的,就算你跟妈脱离关系找他去,妈也认了……”说着说着,终于说不下去了,呜呜哭了起来。
小满坐起来,说:“你别哭了,越阿姨……我就是待懒了,你以前也说我懒骨头,软骨病么。”
“你还叫我越阿姨,你这仇要记多久?”
“妈……你以为我不想叫你妈。我叫你那几次,你不是纠正我么。”
“那不是早么?”
“谁知道你分时候啊?”
越风华搂着小满“妈对你不好,妈知道。可是……你别换别的法儿报复你妈啊……”
“没有。”
“那你快点好起来!”
“我不是在养身体吗。”
“你要是因为男人不要你了,就不能活,那你连你妈都不如!”越风华越怕越要用厉害的话来掩饰。
小满说:“妈,你生了我,后悔过没有?”
“没有吧。”
“胡说。”小满笑“你肯定后悔过。要不是我,你怎么也嫁了。”
越风华叫板“你妈我想让人娶,有十个你也嫁出去了!”
小满接着笑。
陈中亮在窗外说:“小满,睡了没有?”
越风华一把推开窗子“你怎么就爱在这儿鬼鬼祟祟说话?有话不能正大光明地说?”
陈中亮这阵子从来没有跟越风华顶过嘴,越风华索性更加逮什么说什么。陈中亮看了一眼小满,心情一沉,他的脸色还是不好。
“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医生说了,随时不舒服都要去。”
小满点头说行。他其实想早点好起来,这样,好多事他都可以做。只是,他真的已经感到身体越来越虚,他总觉得有什么蛰伏在那里,随时要爆发。
小满几乎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小满几乎在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突然哔哔响了两声,也许太多次失望,小满并没有马上起来看,但是,随即像感应到了什么,小满猛地蹿起来,拿过手机,打开那条信息,上面竟然是那个熟悉的名字,下面的留言是
‘明天有空么?’
小满几乎立刻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周唯接了起来,轻轻喂了一声。
“大叔……”几乎所有委屈都随着这两个字迸发出来,似乎前面燃着的是无穷无尽的希望。
“小馒头……在干吗呢?”
“在……不知道在干吗?不知道好久了。”
周唯没有说话,但是话筒里传出的声音,让小满知道周唯在抽烟。
“小满,我们见个面。明天。”
“好。”小满的手紧紧攥着手机。他不知道自己是兴奋还是惶恐。
“那,早点睡。明天见。”
“大叔!”小满叫了一声。
“嗯?”
“你告诉我,有喜欢的东西就要说出来,就要抓住!只要这样,就行了,是不是?”
话筒里一阵沉默。周唯说:“明天再说,小满。”
然后,电话挂断了。
周唯的声音,似乎还回旋在耳边。这个等待已久的电话,对小满来说,更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通知。而宣判的结果,小满似乎已经知道了。
周唯拿着手机,手悬在半空,又叼上一根烟。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哭泣,那声音越来越大,在胸腔内膨胀,像要破体而出。
第二天一早,小满就起身洗了澡,然后找到了那件粉红色的T恤。镜子里,是一个衣着清新的苍白少年,小满对着那少年笑了一下,那少年也笑了。
约的是两个人的家,11点。
小满到那里的时候9点。家里没有人。也似乎没有人一直住的痕迹。放下自己的背包。小满开始洗绿豆,洗银耳。
锅里面渐渐有点粘稠了,小满用勺子舀了一小口,放在嘴边,倒了进去,豆子软香,银耳滑腻。又放了两块冰糖进去。这时,门响了。
小满的身体一颤,半天似乎动不得,慢慢扭回头的时候,周唯已经在门边看着他。
看到了在熬着的绿豆银耳。
小满咧了一下嘴:“马上就好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恍如隔世。恍惚间,两个人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像以前一样,周唯回来的时候,小满正在熬他喜欢的,喝一口就会满足地眯上眼睛的银耳汤。
周唯慢慢走了过来,看着小满,慢慢把他搂在怀里。
小满有一刹那地眩晕。真想时间就这么停止。
那个拥抱,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然后听到周唯在耳边说
“我明天去云南拍戏,大概要去3个多月,中间不会回来。之后,海南那个戏也应该接了……”
小满被他紧抱着,没有说话。
“海南的戏,也差不多,要三个月吧。好久都不会回北京……”
小满一直瞪着眼睛,他感觉到了,心,不,也许是五脏六肺的什么地方,在流血,流了好多好多血。
“小满,我想了好久,也试图过忘记什么,不顾那些,但是我做不到,我妈,我爸的脸没有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
“大叔……要分手了,是不是?”小满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周唯又更紧地抱着他。小满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越来越颤抖,他哭了,哭得很伤心。
那一刻,小满的手突然狠狠得抱住周唯。
他手上一边用力,一边说:“大叔,我们分手!你不要难过!我也不会难过!我喜欢的东西,我抓住过!大叔看不到我才会舒服,那就忘了我,一定要忘了我!找个喜欢的人,陪着你,开心,难过,一天,又一天!”
熬着的汤忽然淤了上来,把炉火扑灭了,发出丝丝的声音。
两个人紧紧地抱着,良久,几乎闻到气体的味道,周唯还是没有动,也许那一刻,他真的不想动了。小满扭着身子,‘啪’的一下,把开关关了。
周唯看着小满,小满盛了一碗,递给他。周唯慢慢接过来。小满说
“喝一口,我喜欢看你那个表情。”
周唯慢慢把勺子舀了一口汤,慢慢放进嘴里,他没有闭上眼睛做陶醉的表情,而是一直看着小满。
小满觉得有什么在体内碎开,他冲周唯笑了一下,说:“再见,大叔。”
然后,他走到外面,背上书包,打开门,走了出去。关上房门的时候,他回头对上了周唯的眼光,然后,两人的视线,被房门夹断了。
公共汽车上没有座位,人很多,被挤在人群中,小满才站的住。
在这个午后,另一个世界的门,关闭了。
走到家胡同的时候,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扶住墙才没有倒下去。走进院子大门,眼前已经花了,天旋地转,远远的看到一个虚虚的人影,然后,小满一头栽到了地上,嘴里,慢慢流出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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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导演喇叭里再度传出已经不耐烦的声音。周唯停止了表演,有些颓废地站在一旁。
“先拍下个场景。”导演发令。
已经好久,周唯不在状态。许杭正好过来云南,看到了这一幕。
两个人坐在一个过桥米线的馆子里,周唯心不在焉地吃着。许杭说:“那天跟斯文聊天,她说小满联系不上了,她还想让小满回她那儿做店员。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小满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你要让他做喜欢的事……他喜欢你,你也该知道吧?”
周唯不说话。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劝你,你做的也并没有错。可是,他被设计害你差点断送前程你不怪他,我们误会他不顾朋友道义你也不介意,这件事,说不好听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跟他分手?你现在干什么都不在状态,明显的你们俩不在一块儿也影响你,干吗不做个两全其美的事?小馒头是个单纯的孩子,这是你一直跟我说的,你说他不懂争取他自己的幸福,你要给他幸福,现在,你就这么不打算给了?”
周唯放下筷子,已经吃不下东西。他看了许杭一眼,终于说:“许杭,我的确放不下他,但是,我没法面对他,我别无选择。”
“怎么样的时候你可以面对他呢?”
周唯说“我不知道。也许是,时间能帮我。”
许杭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方方不知道从哪里蹿了过来,原来他在附近拍戏,杀了青就直接过来找周唯了。
许杭现在特别反感方方这种作为,见到他,难免脸色不爽。方方跟周唯起腻,周唯说:“方方,别这样。”
方方问:“你跟我分手那阵子,有这么难受么?或者说,难受时间有这么长么?我掐指一算,怎么也有小半年了吧?”
许杭说:“你们俩分手第二天,周唯就恢复常态了。”
“不!可!能!”方方叫嚣。“我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小瘸子?我们青梅竹马,共同患难……”
“然后你把他踹了。”许杭接下去说。
方方竖起眼睛“许杭,劝合不劝分,你懂不懂?”
“我不懂。”许杭说“也许周唯懂。”
周唯跟许杭说:“回去以后,打听打听小满怎么样了。那天以后,他没有再发过任何信息。”
“然后呢?”许杭问“打听完了以后呢?你怎么?”
“不怎么。”周唯说“只是想知道他好不好。”
“神经病!”许杭骂了一句。
方方说“你才神经病呢。别人的事你掺和什么?”
许杭也不再顾忌了,问周唯:“你打算和方方复合?”
周唯还没说话,方方得意说:“当然,他有事的时候,我在旁边。”
许杭瞅了周唯一眼,有点生气,嘴上却说:“好哇,那你们俩也注意点,该传绯闻传绯闻,别让人弄出什么证据来!”许杭站起身走了。
方方脸上的得意慢慢褪去,扭头看着周唯:“你就这么忘不了他?都影响工作了?”
周唯说:“真的忘不了。”
方方说:“慢慢来。既然没法跟他在一起,就只能忘了他。”
周唯点头:“我知道……”
方方说:“我也忘不了你呢。”
周唯说:“对不起。”
方方歪着嘴笑“我嫉妒小瘸子。”
周唯心里难受,慢慢说:“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在周唯的努力调整下,云南的戏总算拍完了,比预计的时间多出了半个月。周唯在北京只待了两天,为了赶另一个海南的戏的进度。
也许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小满在他心底沉淀了下去,不像一开始那么揪心,但是想起来时,心还是酸痛,一种无力地酸痛。
和斯文许杭方方吃了饭。期间,大家说着乱七八糟的事,甚至还在电视里看见了某个电视台在播放周唯的采访片,那里面还播出了周唯参加那个选秀的片断。大家想,那都是2年多以前的事了。斯文的店已经换到了另一个地方。大家决定去她的新店看一看。
走进店门,侧面是满满一墙的照片,有好多斯文和明星的合影,还有好多小满和,小满在照片里总是微微地笑着,温和地看着镜头。只有其中一张,小满露出了活泼的笑脸,他的旁边,是很少做鬼脸的周唯摆的一个鬼马表情。周唯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心里刹那就疼了起来,最后一次见小满的场面出现在眼前,他在离开时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空洞无神,在门关上那一刹,几乎变灰。
“有小满的消息么?”他问。
斯文和许杭几乎同时说:“没有。他以前在公司也没留过地址,你说的那个胡同,进去以后,还有几个分支,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我们在那里转悠过,也没见过他。而且,他应该没有再在这个圈子里,不然肯定知道。打过他的电话,好久以前,就一直在关机。”
“换了号码了吧?”周唯低声说。
斯文看了一眼周唯,又看了一眼许杭,压抑着没有说什么。她和许杭都对这个当事人都无法处理的状态,感觉到束手无策。
越来越觉得,也许,他们就这样分开了。
周唯去海南的时候,已经是年底了。他再回来,北京已经开春,迎春花已经开了,嫩黄嫩黄的。
比起上次回北京,周唯的精神好了不少,甚至可以回到母亲在的家里,去住了两天。体会着那些熟悉的物事,周唯对着空气说,妈,我回来了。
那段时间比较有空。周唯没事看看书,还回了一趟学校,见了以前的老师,还有留校的同学。从学校后门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音像店还开着,门脸已经被装修过了,往里面探了个身,里面有个瘦高男孩的背影,几乎有那么一刹,他以为那是小满,嘴都张开了,才意识到,那并不是,小满!
转眼,已经清明节。周唯要给妈妈扫墓。方方也跟了去。那天,下着小雨,周唯在墓前烧了纸,方方也在一旁陪着他。
周唯想留下跟玉梅说些话。方方到附近去等他。
穿过放着骨灰盒的大厅,方方慢慢地走着,不经意间,眼睛瞟了瞟,然后脸猛然就呆滞住了,半天也回不了神,等他清醒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准备回身去找周唯,猛地转头的时候,赫然发现,周唯就在他的身后,他的眼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刚才看过的地方,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周唯那个表情,只是听到周唯在慢慢说
“什么……这是…….什么?”
那个放着骨灰的小隔断,小小盒子上,有一张微笑少年的照片。他温和而清秀的脸庞,在那一片隔断中,显得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