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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南宫瞿所指之处的棺木,处在屋内以北,若是当风水论,是乃极阴之地。义庄阴地,本是块宝处,可此处之地乃九阴之冢,祸乱将至,灭死断生。

      薛鹤上前去,这口棺材一团黑气环绕四周,这凡人自是见不到的。

      是有人故意封了这口棺木,这宛若屏障的黑色瘴气瞧着手法拙劣,不像出自衍鹿之手。薛鹤见了摇摇头,又把衍鹿跟丢了吗?

      雀榕走上前来,手上一紧,咬紧牙关正欲打开查看,却被薛鹤拿扇抵开。

      雀榕满脸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老人都说,‘生者不开棺,开棺必遭殃’。你一良家子弟,还是别碰这些晦气东西了。”薛鹤随口胡诌,随之挽起袖子,对雀榕继续道,“此物不详,还是我来罢。”

      雀榕随即点头应允,淡淡问之:“薛公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似乎对奇门阴阳之术颇为在行?”

      瞧他多心,想必是起疑了。薛鹤眼下并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吓到人家,随口而来,“在下自小随道修行,只是略懂皮毛。”

      雀榕垂下眸子,自然察觉薛鹤的有所隐瞒,却也不再多问。

      黑漆棺木被薛鹤渐渐打开,众人屏住呼吸,薛鹤一挥衣袖退去了黑色瘴气,里头躺着的并不是那位面容俊朗的一十有五的少年郎,而是一支花。

      莲瓣十三叶,饱满丰盈,莲蓬含露,冰清动人,艳丽非常。

      雀榕一眼便认出此花正是出于他手的那支罕见冰娇花,有些错愕。

      见状,南宫瞿一把扑上前,探头一看,疑惑万分,“此花为何在棺木中?不是在陈府放着的吗?”

      “来晚了一步。”薛鹤探看棺木,摸了一把棺木左上角处的木屑,显然是来人匆匆,不慎磕坏。

      “陈少爷的尸身怕是已经被人转移了。”雀榕摇摇头,准备离去。

      薛鹤倒是对着小郎君更是奇怪,他未免也太过淡定。见人要走,薛鹤连忙挡在他面前拦住,一边还佯装认真查看的样子,“等等,如果只是想转移尸身,那再到陈府偷来冰娇花放入棺内,不免有些多事。”

      “哦?”雀榕往回退了一步,神情迥异地看着薛鹤,“薛公子有何高见?”

      薛鹤执扇低头一笑,“高见不敢当,只是这冰娇接二连三出现,觉得奇怪。小郎君可真要细细想来,近日是否得罪什么人了?”

      “花是出自我手,这并不假。可我一个卖花的,能得罪什么人?又会是哪种人会三番两次故意引我入局?”雀榕面色从容,眉目流转之中,显然心有答案。

      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并未迷惑薛鹤,这人性子温,骨子里冷,为人处世平淡地很,却在这问话中瞧得出他有些急了。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薛鹤松开手,扇子轻轻拍打了两下后背,故意挠挠头,无可奈何的样子,“哎呀,看来并无所获,这可怎么办?小郎君,若是凶手冲你而来,那近日来你可得小心些。”

      雀榕亦是敏感,察觉到薛鹤话里有话,勉强地弯着嘴角,客客气气道:“有劳薛公子挂心了。”

      如此委婉,薛鹤心中更是生疑,却也笑眼弯弯,俯身取走棺内冰娇,递过去,“鲜花赠美人。”

      “此乃凶物,薛公子莫不成要害我?”虽是这么一说,雀榕还是伸手接过。

      寒风入夜,屋内更是渗人。

      一旁南宫瞿并未察觉两人不对劲,拉着雀榕道:“夜深风凉,小雀儿你向来身子孱弱,既无所获便早些回去罢。”

      “好。”雀榕点头应允。

      入夜寒凉,二人出了门。

      南宫瞿拉着衣襟,将自己裹了起来,一路上不由得咒骂,“明明入春了,怎夜里还会如此寒冷?”

      “大抵是倒春寒了吧……”雀榕不为所动,手持冰娇,小心翼翼。

      方走不远处,他停下身来,对南宫瞿道:“南宫,我想起有东西放在那儿,你且在原地等我。”

      说罢,雀榕要走,南宫瞿赶忙拦住,“我随你一道。”

      雀榕行色匆匆,摇手道:“不必,只是两步,我去去就来。”

      二人前脚刚走,薛鹤回首扫了一眼棺木。此时棺内空荡荡,仿佛真是什么都不曾有过一般。

      薛鹤出了门,薛言只道两人已经离去,薛鹤有意向继续跟随,可另一处,墙后有身影晃动。

      来者身上有冰娇之气,戾气甚重。

      薛鹤皱眉:“一路跟随,到底意欲何为?追!”

      才追去两步,薛鹤忽地停住脚步。

      小薛言跟的快,一个没注意,踉踉跄跄地险些撞上,埋怨道:“小主子怎么就停了!”

      薛鹤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们追的是陈家霖,那边还有一个人,很可能就跟小郎君去了。不好!”

      这厢反应过来,薛鹤暗叫失策,转头立即折回。

      薛鹤刚转要走,陈家霖那还略带稚气的脸上忽然显露几分不悦,他上前挡住薛鹤去路。

      陈家霖只身一孤魂野鬼,三魂六魄皆散去,只留那一魄飘忽不定,竟敢以身挡住薛鹤去路。

      这是薛鹤始料未及的。

      四周寂静,寒如山上千年雪。

      “你究竟想做什么?”浑身寒气散发,薛鹤却亦是谈笑风生的语气,只是那手上的金扇渡上一层月光后更显冰冷。

      “我……”陈家霖有些难以启齿却站着不肯动。

      “你不说,就不要拦着我。”薛鹤不想与他纠缠,往前迈步想追随小郎君离开的方向去。

      陈家霖拦住他,咬牙之后,始终鼓起了勇气。他抬起头,脸上有一股少年青涩而坚定的倔强,“我想好好做人,你帮帮我。”

      “做人?呵,做人有什么好?”薛鹤冷笑,倒吸一口气,“你来此地做什么?为何故意引开我?”

      “我一直偷偷躲在附近,好像是那冰娇花引我而来,可始终不能进去。我正在想办法,就瞧着你们来了。” 陈家霖委屈极了,连连摆手的样子有些慌张,“我刚想走,你就追着我不放,不是我故意引你的。”

      薛鹤看了一眼他,“料你也不敢骗我。是因为那张镇凶宅怪异符?”

      陈家霖抬起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你究竟怎么死的?”薛鹤继续追问。

      问至此,陈家霖沉默了,他踱了两步,终究没有回应。再走两步,他叹气说道:“我,我不记得了。我真的死了吗?可是爹爹说我没有死。”

      薛鹤拧眉,不再与他交涉。

      正要走,陈家霖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仿若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好痛苦。”

      “唉唉唉,你要做什么!”薛言上前拉扯,却发现此人力气极大,居然拉不动他。

      “天命天定,我帮不了你。”薛鹤无心再留在此地,心急如焚,直接割开袖子,一把将他挥开,“倘若你再纠缠于我,可要有其他人因你而死了。”

      丢下陈家霖之后,薛鹤匆匆赶回义庄门前。

      此时义庄门前云雾缭绕,烟雾弥漫。

      眼前烛火摇晃,忽明忽暗的灯笼打在冰冷的墙面上,墙上刷有褪色的漆土,像极了鬼火。地面上,方才被撕下的黄符还在来回晃荡。风来风往,它亦不曾停下。

      薛鹤觉得古怪,伸手挥开眼前层层迷雾,“小郎君你可还在?”

      “小主子,他们会不会已经离去了?”一直尾随其后的薛言说道。

      薛鹤没有搭理,喃喃自语,“夜半时分为何忽然起如此浓厚的大雾?”

      再往前去,薛鹤就见眼前隐约两抹身影。挥开大雾,他快速往前踱步而去。

      再靠近,只见那一抹白色让他不免心跳愈烈。雀榕迎风而立,如杨柳,亦如苍松。

      小郎君果真还在此处。

      再仔细看看,他边上一老儿,尨眉皓发,手提竹篮,竹篮里放着香烛和纸钱。

      “那不是雀榕公子吗?”薛言眼尖嘴利。

      “小郎君怎么还在此地逗留?”薛鹤关切地疾步上前去,好好端详一番,又不见那个誓言坦坦要保护人的南宫瞿身影,便问道,“那南宫家的小少爷呢?”

      “薛公子。”雀榕瞻首打招呼,“方才我丢了东西,想回来找找,南宫在前方不远处等着。”

      “可找着了?”薛鹤问。

      雀榕摇摇头。

      就在此时,原本被薛鹤丢下的陈家霖忽然现身于此。

      陈家霖靠近小郎君的意图非常显然,小郎君性格阴寒,自然容易招得鬼怪。

      可陈家霖毕竟年幼单纯,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也不敢胡乱行事,如今也只敢在他身边多多停留片刻,保证最后一魄不会散去。

      他站在此处想凑近雀榕,谁知忽得往后退了十步远,薛鹤不解地看着他。

      屡屡想尽办法要靠近小郎君的陈家霖,为何眼前却突然退缩?

      “此人……煞气极强……我……靠近不了……”陈家霖虚弱地继续往后退,保持着与余伯的距离,“他不是凡人……”

      “小主子,他是……”薛言也发现了陈家霖,话未落,被薛鹤拦住。

      薛鹤对他低语道:“当做没瞧见,这一路你不要多讲一句话。”

      薛言捂了捂嘴巴,乖乖闭上嘴。

      薛鹤再看两眼那老儿,眼中暗暗垂下目光,“这位是?”

      目光还停留在老者身上片刻,薛鹤迟迟没有回神。

      世人皆有生死寿命,这人却是已死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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