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捞我！》月耀如一

24、身份

　　“秋荻姐姐，我还是不认同十一郎穿女装。”四哥最先憋不住，忍了一会儿后他抗议了。“我并不质疑姐姐的判断，但这不是横生枝节吗？”

　　“生什么枝节？皇帝再怎么好色，敢在我眼前造次？老娘这回出马，本来就是整他来的。给你们三天收拾一下做个心理准备，三天后，镇南王府找我。”秋荻姐姐语气笃定，说话不给人拒绝的余地，说实话我很羡慕她这种霸气。“哦对了小泓雅，照水说你天赋很不错就是不肯好好学，今天起你习武我来教。”

　　我感觉后背一凉，还不如食不言寝不语呢。

　　“泓雅，秋荻姐姐很厉害的，肯教你是你运气好，好好学。”四哥给我补了一刀，噢不，给我补了一句嘱咐。

　　于是，连同胞亲哥都不反对，我被秋荻姐姐抓到了镇南王府——其实还不止我，秋荻姐姐抓我的时候就问我是不是还有个兄弟，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把他也给叫过来的。我才知道她和四哥聊了会儿天有把泓涟给套出来，惊叹她精明强干之余只能乖乖拿出了泓涟留在我这儿的剑。

　　于是秋荻姐姐一个眼神，尚燕云出去一趟，泓涟也被逮过来了。

　　“为什么要连带到我。”泓涟看上去挺不情愿的。他估计是伪装躲在青楼的，来时一身女装，秋荻姐姐看他的眼神不是很善良。

　　“潜伏在一些特殊的地方穿异性的衣服我是理解的，不过小小年纪长此以往，迟早心理上会出毛病。你跟那个十一郎相反，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男装穿好——除非你确实想当姑娘家，那我给你咔了你就不用换了。”

　　泓涟也还小呢，他可没十一郎那么刚毅，秋荻这么一说他脸都白了，一点反抗没有就好好换上了男装。这么一换装再一看，其实泓涟和四哥小时候特别像，只是他额头的红莲花还是太妖娆，抵消掉了男孩子应有的英气，怎么看都太娇俏。

　　“这不是精神多了？”秋荻姐姐整顿掉了异装风气，看上去很满意，眼神温柔多了。“先过来，我试下你俩身手。”

　　我根本就没敢上去作死，虽然秋荻并不是亲自动手而是尚燕云代劳。但即使是就比我们大三岁的尚燕云，泓涟也没能在他手下过三招。我一看我更不可能了，直接弃权死活就是不敢挨打，最后秋荻姐姐一脸嫌弃的看了我一眼，给我找了一把弓叫我拉弓射箭试试。

　　我本以为我的准头必然能过关，结果我根本就没能拉开那弓——秋荻姐姐特别满意，满意得叫我用手抓着吊在一个很高的横杠上，掉下来就打我屁股。

　　“哈哈哈泓雅……”泓涟看见我被挂在上面哈哈大笑，秋荻姐姐看他笑的开心，她也很开心，开心得叫他绕着皇都跑一圈回来再继续笑——山君监督，口枷面具已经卸了，老虎吃不吃人自己看着办。

　　这谁看了不叹一声魔鬼啊？

　　“我还以为你一会儿就要掉下来呢，还挺久的哈。”我也不知道多久之后秋荻站在横杠底下看我说。“你这臂力和耐力不是可以的吗？怎么就拉不开一张普通的弓呢？”

　　其实我双臂早就酸痛得没感觉了，就是怕被她打，所以坚持得住就继续。但是她这么一问，我莫名其妙的就想起来被我情急之下用暗器之法杀掉的小太监，双手忽然就是一软，直接掉了下来。

　　倒是没摔着，秋荻姐姐一下就接住了我，好好的把我放了下来，也没打我。

　　“我……不敢拉。”我站在秋荻面前，感觉她也要收拾我了。

　　这会儿我手臂特别的酸痛，但这是次要的，我怕的是死人——我特别怕鬼，从小就能看见从小就怕，所以也很怕死人。虽然那时情急也没有什么万全的好法子，我认为我没有错所以我故意把他忘掉了，但我并没有做到彻底的真正的忘掉。

　　“原因？怕弓弦会伤着手吗？”

　　“不是……”我只能把那天的事情说了，头尾倒是不必详尽说，毕竟高彷已经告诉过她知道了。

　　“你觉得你有错吗？”

　　“没有……但是每个人都肯定有他家人……宫里的人……没哪个能违抗父皇，他死得挺无辜……的吧。”

　　“嗯，死法来讲确实有点冤，主谋毫发无损但他却得死。”秋荻摸着我的头说。“但是你弄清楚，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的人？还不就是他给你父皇效劳这原罪吗？皇帝的命令不是他能选的，但进宫了走哪条路他是可以选的，若不是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你父皇也不会选上他。”

　　我无法反驳，确实皇宫里人多，能出头的就那么几个。一般太监都是出身贫寒，像高彷那样文武双全的找不到第二个，越靠近位高权重的位置，就越是只有不择手段才能出头，其实我是知道的。

　　“另外再告诉你，人生在世，其实是没有什么真正的对错的，只有站在什么立场做什么事，以及什么重要优先保什么。”秋荻姐姐继续说道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这个？”

　　“不知道。”

　　“你四哥是最没出息的。”秋荻姐姐忽然批评起了四哥。“他们都还小的时候，我最喜欢泓景、文年锦和高启明他们三个。其中泓景是天赋高，但他也就只是天赋多少发挥多少，再多不情愿，懒鬼一条；跟他带在身边的高启明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渣，人家天赋不如他但可比他努力几百倍。”

　　“好好的骂我四哥干嘛啊！”我不服，再高的天赋也不可能十二岁就出名，四哥明明也是有拼命努力的，只不过是晚了几年才开始而已。再说了，就算这晚了几年也已经是惊艳世人的天才了，哪里算晚？凭啥骂我四哥！是不是看我怕你、看我不敢顶嘴！

　　“就因为你四哥的性子实在太淡泊，不适合做王爷更应当是闲云野鹤，所以才来指望你出息一点啊？”秋荻笑了一声，下手非常狠的往我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直接把我打得跳起来，她就笑得更得意了。“要不是你那个孪生兄弟出了皇室，其实也不会轮到你；不过既然都轮到你了，我看你的个性也可以，那就是你了。”

　　我被她打得屁股超疼，看来是坐下休息也不可能了——我坐不下去——而秋荻姐姐好像也看穿了我这想法，再一次把弓箭塞到了我手中。

　　“继续，再给我练练。”

　　我无话可说，只能加油努力拉开了那把对秋荻姐姐来说很普通对我来说很重的弓，秋荻纠正了一下我的姿势和发力方法。我的第一箭很给面子的中了靶心，虽然稍微偏了一丁点不在小红圈的正中央，不过秋荻姐姐点了头，看在初学者的面子算我过关了。

　　“我就说嘛，暗器用得好，箭术也差不了。”秋荻拍着我的肩膀夸道。“你就是胆子小。”

　　我有点想反驳，但一想也确实，只能张了张嘴没说话。这个时候泓涟也一圈跑完回来了，被老虎追了一圈跑完，他脸色涨得特别红，那朵红莲花就跟晕开了似的。

　　“现在还想笑吗？”

　　“不想了不敢了！”泓涟连忙答道。

　　“就这出息。”然而秋荻姐姐却鄙视了泓涟一把。“上一个被山君追着跑皇都一圈的是文年锦，起因我忘了反正是他嘲笑泓景。我罚他一圈跑下来，人家跟我说好笑就是好笑，等他缓口气来还是要‘哈哈哈哈’——你这骨气，和人家没法比啊。”

　　“秋荻姐姐，你是不是最喜欢文年锦？”我看秋荻说着露出些笑意，忽然发现我也可以学学她，她可以套人家话发现十一郎和泓涟，那我说不定也能从她那挖到点什么。

　　“差不多吧，毕竟你四哥懒鬼，高启明根骨一般，文年锦是都好——不过也不是很喜欢，那小子野心实在太大，小孩子过家家他总要争做主的那个。那么小就那么有野心，偏偏还没生在帝王家，那就留不得了。”

　　我忽然觉得，这里面有非常值得挖掘的秘密，高彷的秘密。

　　我也就只知道高彷出身文家，但具体并不清楚。在秋荻姐姐朝堂上提到“高启明”这个名字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世上存在这么个人。但现在……父皇称高彷“文年锦”，秋荻姐姐称高彷“高启明”，四哥则是从不曾提高彷原名，可能他也不知道，这肯定有问题。

　　“所以文年锦才一定要死？”我试探性的问道。

　　“我看未必死了。”秋荻看了眼天空，显然是有的问题她也未必想的出来答案。“这么多年，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也有些分不清他们了。就算是全都活着站我面前，除了你四哥男生女相明显点之外，其他的叫我一眼认出来，我可真做不到。”

　　我忽然开始深思，开始迷茫——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高彷就是文年锦，我也只知道文年锦。毕竟高彷这个人，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是在偷偷祭拜我母妃，当时我就确定了他是文家的后人。

　　可是现在，却从秋荻姐姐口中得知原来当年还有一个高启明，高彷高启明，听起来反倒是那个名字更像。

　　然而高彷不遗余力的护下了文锦绣，祭拜我母妃尚有可能是外人会做的事，专程找到一个入了教坊司的姑娘专门等到她第一次露脸，不是亲生兄妹又苦做到这份上？

　　我完全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