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让我们再相见吧 ...
-
我坐在东京的一家咖啡厅里，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子，等着精市的到来。
当初给他发那条短信后我有些后悔，因为不知道和他面对面要说些什么，而在收到了他的回复后，我变得更加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星期有一个画展要准备，过一段时间吧。”这就是幸村精市，当他不想再见你，不想再与你扯上任何关系的时候，他可以比任何人都绝情。
于是我们约在今天见面。当其他死神都在为冬季大战做准备的时候，我却在这里儿女情长？啊，真是有点惭愧，不过只有一点点而已哦。现在魂狩事件已经解决了，是一个相对空闲的阶段，不过也空闲不了多久了，破面快要来袭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闻香识人，我也是做得到，仅限于那么几个而已。
正在出神的我回头对上那蓝紫色的眸子，浅笑。“没事。我也刚到一会儿。”都是客套的表面话，我们俩什么时候需要这么说话了……
果然男女间分手了想做朋友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至少不会和其他普通朋友间那么随意。
“画展准备得怎么样了？”因为我要考级，所以都是石膏写生画，幸村都是原创的油画和水粉画，这些画作是可以去参加画展的，我的则不行。
“还算顺利。宁季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坐在我对面的少年似是不经意间问道。
“……精市，其实一开始错的就是我，是我隐瞒了身份和你在一起，是我不对你坦白，从头到尾错的都是我，可为什么你要提出分手呢？这种恶人应该由我来做才合适啊……”我点了一杯拿铁，叹息。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使我更加愧疚的。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看着你，这次也该换一换了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和丝丝的惆怅，我竟听愣了。
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季，我本来想过，你不只是普通人，可能是阴阳师什么的，因为消除记忆这种事情不是普通人能办得到的。但我仍想把你留在身边，就算你有另外的生活圈子在另一个为我们所不知的世界，也没关系。只要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最爱的人是彼此就够了。”这就是当时他不追问下去的原因吗？
“可是后来……直到见到那个女死神。我想我该放手了，我们的世界差得太远，这已经不是在意不在意的问题了。”搅拌着咖啡，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深沉的对话。
“是这样吗？……”我轻轻喝了一口咖啡，好烫。
“不过我想我死后还可以再见到你的吧？那时候我们再重新开始好了。”话锋一转，他的唇角因为调侃的笑意，微微翘了起来，依旧是风华绝代。
“但作为宁季你一直欺瞒着我的惩罚，我会活很长很长时间，会在现世生活得很幸福，会娶妻生子，会尽享天伦之乐，让你一直孤独地等着我，等着我。”说着说着他难得一见地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好啊，那精市你可一定要寿终正寝啊……最好让我等个一百年。”听了他孩子气的宣言，我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但笑里有那么一份萧瑟，我会一直等着你，可是还见不见得到你呢？冬季大战已经迫在眉睫了。
“呵呵。”他轻轻地笑，睫毛也在颤动。
“我们两个人在这种地方谈论这种话题，还真是不合时宜呢。”苦笑了一下，我摇了摇头。
最后，精市送了我一幅画作为分手礼物，我无语问他：“分手还要什么礼物？”
他说：“本来当初想送你的，现在不送来不及了又没有什么节日，就只能借这次送了。”
“可以现在打开看吗？”我问他。
“算了，你回去慢慢看吧。”精市冲我摇头，最后给了我一个拥抱，“宁季，分手快乐。”
“喂，哪有分手还快乐的。”我窝在他的怀里，声音哽咽，最终泪流满面。
“因为我们约定了……让我们再相见吧。无论如何一直以来谢谢你，宁季。”桌上的咖啡喝了半杯，那个少年就已经离去。虽然按照他的意思，我们是暂时分手，不过我知道，那其实就是永别。
让我们再相见，不过是彼此的安慰。精市，你知不知道，普通魂魄成为死神后前世的记忆都会忘却的……
咖啡厅的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动画片，东京糖衣巧克力。不愧是在东京的咖啡店吗？片尾曲部分，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一同唱着マタアイマショウ。
这是一首很好听的歌曲，听旋律也会以为是一首很欢快的歌曲，可是细听歌词却会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曾经以为我们的这份爱情永不会改变
可是如今 我们已不再陪伴在彼此身边
从未曾见过你想、像今天这样痛哭的模样
握着你的手 我久久不舍放弃
只要放开了这双手从此就与你成永别
可我想要与你在笑容中分手所以我说
让我们下次再会让我们下次再会
从前在你面前我总是那么坚强温柔又可靠
其实直到最后的最后那都是我逞强的伪装
为你的话语而流泪用话语给你鼓励
这些曾经的话语马上就要化作回忆而淡去
对你的伤害我不会道歉我只说一句“谢谢 ”
没有目的地的我们如今已耗尽了你的温柔
你并没有那么坚强莫非是在强忍着悲伤？
哭出来也没有关系我陪你一起哭泣
希望上天原谅我们今天的软弱
你总是那么耀眼总是受到那么多的喜爱
所以也曾嫉妒也曾争吵也曾流泪
可是从今以后就连这也成奢望
我们各自喜欢上别人各自走上不同的人生
这些年来我很幸福（这些年来我也很幸福）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渐渐忘却
所以我宁愿将它当作一段美好的过去
与你的相恋是我未来的骄傲
我愿泪流满面的走向明天
于是我们此时在这里分别
心中也知道一定不会再见面…
所以我说“让我们下次再会”
这就是我告别的方式
感情并非那么容易就能割舍
反而不如把它留作珍贵的回忆
在整理好心情之前想起你也不要紧
只不过是因为不能见面你不在身边
所以才偶尔思念提醒自己没有忘却
曾与你度过的那段珍贵时光
给了一个将我温柔包围的地方
不过从明天开始 就不能与你相见
希望我们下辈子还会再次见面
正因为有悲伤的离别今后才有欢笑的喜悦
所以我毫不逃避的接受了现实
不过与你的相遇依旧是我一生的幸运”
精市，这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写照？
回到家拆开那幅画，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这幅画时的心情，但我想我明白了精市的那句“一直以来都是我看着你……”
画中是一个女孩在画画，她有着一头和我相仿的黑色长发，但留给别人的只有一个模糊背影。
画中的那幅画里的情形却是格外清晰，那是一对男女手挽着手在雨天共同撑着一把伞的画面，画面里的女孩也是一头黑色的长发，还有一双黑色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刻画得细致入微，可以看出其中的羞涩和愉快，画中男孩的脸却被女孩作画的左手给挡住了，只能看到他的头发及肩，微卷，靛蓝。
作画的痕迹比较旧，应该是很久之前就完成的，唯独有两处是新加的颜料，均是紫色，一处在女孩耳垂上的耳钉，还有一处在男孩胸口的项链。不过因为太过微小，已经分辨不出形状了。只有我清楚的知道，那耳钉是十字架形状的，那项链是水晶形状的……
精市，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你看着我，上美术课的时候你看着我，所以你才会知道我画画是用左手；下雨我没有带伞的时候你看着我，所以你才会在第一时间冲进雨幕，把伞给我；在学院祭的时候你看着我，所以我抬头看你的时候才会对上你注视着我的目光……
每一次，每一次，我在人群里搜索你的身影的时候你早已默默地看着我了，没有一次我看向你的时候，你不在看着我。
那句“一直以来都是我看着你”是这个意思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卞之琳的《断章》，是你教会了我解读，精市。
マタアイマショウカ？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让我们再相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