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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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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盈篇
在我十五岁的人生中,并没有母亲的参与,听说她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血崩而死,听说她生前曾有吩咐,如果有一天她死了,要把她的东西烧掉,她不需要让这些东西束缚活着的人的心。仅有的几张照片,我也只在很小得时候看过,已经不记得她的容貌了,记忆中只有一袭粉色的旗袍,可是对于这一切,我并不感到遗憾。
因为我的父亲,肖禹扬给予了父母给我的一切关爱,加上身边亲眷对我的宠爱,我的一生,并不存在缺憾。
我的父亲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都是一个怪人,因为我的名字,姓程,名素盈,在程家所有人都去世,理所应当继承着偌大家业的时候,却为我得名字冠以程字,而让肖氏从此消失,然而面对别人的嗤笑也好,讽刺也好,父亲只是对我说了一句话:“程是一个值得骄傲的姓氏。”那时候,他的眼神中有太过深邃的情感,而这种情感随着我的长大,身边的人留恋在我脸上的神情都带着这般的情绪。
我的堂嫂,林芊曾经看着我的脸,片刻失神:“真像她,有时候,走进来,我还以为是是她,是她回来,程家的神。”
后来,不管我再怎么问,堂嫂都没有再说,后来我不经意之间问了父亲一句,父亲脸上明明想沉迷却有清楚意识到的神色,让我没有再问下去。
直觉里,我认为那是我的母亲,从别人的只字片语,我得知稍许的一切,我总觉得,在别人的期许下,即便我想否认,也不得不承认,我在照着她原先的脚步走,我想了解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如何能被人称为神。
除却商场上必须的应酬,父亲是绝对不出门的,慢慢的,我得表现让他也开始把这一切交托于我,愈加的不理世事。
直到我十六岁生日即将到的时候,我和父亲去新开的一家拍卖会,当台上一幅油画的布帘落下的时候,父亲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不寻常的举动让我不由得去关注画像上的女子,清冷精致如青莲的容貌,气质独然出众,一双眼睛犀利清明仿佛能洞悉人心。真正摄人的并非是容貌,而是气质,就像父亲曾经对我说的,气质是多少代人智慧气韵的沉淀,远非一般人可以比拟,她的气质让很多人感觉瞬间臣服的尊贵,也不由得让我觉得骄傲。
似乎我一直追寻的无所着罗的道路出现了清晰的目的地。
我曾经想象过,我不断追随的女人会是什么模样,然而也就是这样的追随,让我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明白就是她了,而并非是因为我和她之间肖像的容貌。
最后父亲不惜一切的买下了那幅画,放置于家中的阁楼,阁楼是家中的禁地,虽未明说,但是钥匙一直保管在父亲手中,每次连打扫都是他亲自动手的,久而久之,这就成为了一个并未宣之于口的惯例。
我从父亲的书桌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那道门,里面的摆设井然有序,物什也保持着一尘不染,仿佛一直有人居住着,我突然感觉自己接近了一段历史,更接近了一个人的心。
在墙上挂着的就是那幅画像,她犀利的眼神下,内心似乎无所躲藏,所以几乎无人敢直视她的眼睛,然而再次看她的眼睛,素盈突然觉得她眼睛所注目的地方,在眼底的最深处,透露出了温暖。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很适宜的状态,书倒合于桌上,里面一条条都注明的很清楚,自己秀丽,其他的书则整齐的叠放于书桌之上,每本书上都注解得很详细,而主人的心思也由此可见一斑。
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挂的整整齐齐,一律的素色,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冲动,我从里面拿了一间白色印花的旗袍。
镜子里的我和画中的人打扮的一模一样,恍惚之间,我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淡淡的笑着的清丽女子,气质无双。
当我以完美的姿态下楼的时候,程伯一句话打破了我原先所有的猜想。
“小姐真的越来越像你的姨娘了。”
姨娘,程家因病去世的大小姐,程若素,她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
在拍下那幅画像之后,禹扬开始调查这幅画的来历,因为他记得当初这幅画在程家举家迁徙的时候遗失了。
想法设法让人联系上拍卖行的行长,据说拍卖行的行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美丽女子,据说原先的行长在前两天刚刚调来的,对于画像的拍卖并不知晓,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她的手中有卖家的资料,这就已经够了。
没有想到的是,当两人面对面的时候,彼此都错愕了,相对于女子的激动不已,禹扬先反应过来,在沙发上坐下。
“这些年了,我没有想到还会见到你。”
“是,我感到很惊讶,雪晴。”是的,董雪晴,曾经也是一个他倾心爱过的女子,可是此刻面对面,却没有丝毫的激动。
她觉察到了,所以更加激动:“禹扬,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着你,我一直,一直没有嫁,我在等你,如今我们见面了,你难道就对我这么冷漠?”
“雪晴,我们之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彼此也有了各自的生活,以前的所有都过去了,我今天来只是想要知道那幅画卖家的信息。”
“程家,程家!你的心里难道就只有程家的人和事吗?你可知道,当年我之所以会离开你,就是因为……”
“雪晴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本来她是想责怪他的冷漠以及不以为然,可是抬头看着他的神情,是那么不动声色,泰然自若,一种可怕的想法由之产生。
“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我从来知道,”肖禹扬看了雪晴一眼:“以董家当时的状况,虽也算是富裕之家,但是要轻易的出国,这笔费用不是你们能出的起的,当时在我认识的人里能有如此钱又有如此手段的只有一个人。”
“既然你知道是程若素,为什么还要留在程家,为什么不恨她,我们之间的悲剧是因为她造成的,否则我们会很幸福,到现在已经是儿女成群。”
“雪晴,你当时那么毅然决然地走了,无论是否是一时的意气之举,却终究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所以现在不要将责任推卸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这不像我认识的雪晴。”
肖禹扬眼中的眼神那么坚定而执着,雪晴心中一悸,自己曾经看过这种眼神,可是此刻却远比曾经对她的来的坚定:“你就这么爱安之吗?”
他没有回答,这么多年来,这份爱情都只是属于两个人的,并不需要别人知晓,质疑,何况是董雪晴,一个她选择走出,自己已经忘记消失在记忆中的女人。
沉默了很久,却还是因为肖禹扬的依据“这不像我认识的雪晴”而感叹,自己错失了感情难道还要错失自己吗?
最终她还是从身后的书柜里抽出一本簿子:“你要的都在上面。”
打开簿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卖家的名字——严成谨。
似乎很多年前依旧残留没有解决的事情一下子全都冒出来了,往日的人也好,终究是桃花依旧,人面全非。
见了面更是能确定内心中的想法,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到现在,肖禹扬的心里装的下的只有三个人程若素,程安之,程素盈,装的下的事也只有一个程家。
而看着眼前的人,禹扬只觉得可怜,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严成谨,眼下不过是瘫坐在轮椅上,住在阴暗潮湿的杂乱地方。
“也许你并不相信,但是曾经我是真心想要面对这段婚姻,想要挽回这一切的,在严家倒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脱离了家族根本无一可取,那时候我真的想要他们的肯定,可是没有人相信,所以人都觉得我本该由如此的下场,不过是相当于程家一条狗的存在,而安之,我市真的爱过她的,在你们的婚礼上,我在门口看了整整一天,可是她没有露出一丝不开心的深情。”
“你的真心来的太突然也太迟,程家上下的态度是人之常情,毕竟因为你毁了两个女人的一辈子。”
“不,是程若素太强势了,她总是习惯于把所有的事情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根本不顾及别人有什么想法。”
“除了你,更多人对她是尊敬佩服,包括我,其实在安之死的时候,她还说了一句话,这与你有关。”说这句话的时候,禹扬紧紧盯着严成谨的眼睛,在那一刻,他的眼中闪现过的是野心,是欲望,上一刻说着爱着的女人,得知她去世的消息竟然是这样的表情。
“她,她……究竟说了什么,你快说,说……”
肖禹扬已经走出去了,不去理他激动地心情。
回到家,就看见记忆中白色的旗袍,裙摆处飘舞的红莲花瓣唤醒了记忆中最深刻的回想,转过头的容颜,他没有认错。
“不知不觉素盈你也这么大了,我一直把你当作孩子,现在看来,也是时候让你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了。”属于彼此年轻的时光,儿女情长,爱恨情仇中一切。
1979年
肖禹扬老了,女儿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也开展了自己的故事,就像很早以前,他对很多人说的话,如果素盈真的有了喜欢的人,我会尊重她的决定,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
他也终于在这个中国复苏的时代得以回去,看看自己年轻的日子,和程若素在一起的日子,短短的几年却撷取了他全部生命的女人。
“爸,你会回来吗?”素盈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兴起难以遏制的害怕,她有一种感觉,那里有着父亲一生得羁绊,他,也许,就不回来了。
禹扬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我也不知道。”
“这么多年了,那里早就面目全非了。”
“素盈,你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你应该明白的,这些年里并不是在以后的人生中没有遇见好的女人,只是人的心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而我的所有的情感,爱情也好,亲情也好都随着若素的死而一起埋葬了,后来你的母亲死去,也带走了我人生最后一丝属于年轻时的情感,而后,我承担的就只有属于她心血的程氏,还有你,如今放下所有的担子,我也就无所顾虑了,我想回去看看,毕竟我的人生真正开始于那,那里有着我这一生最重要的记忆,也承载着我年轻的一切,我必须,一定回去看看。”
踏上原本德土地,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的老人还是忍不住落下泪,这里保持的很好,但终究是变了,雕花铁门不见了,白色的高楼半边爬满了爬山虎。
庆幸的是,里面保持的还是很好,在很多年前,他已经让人买下了这一切,也尽力恢复原先的模样,更何况,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记忆,而是时光。
推门而入,他躺在藤椅上,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蒙蒙胧胧的显现了一个纤细身影,转过头,看着他露出清雅如莲的笑容,一旁的沙发上娇美的女子端着茶杯,笑得柔和,温暖的照亮了他干涸了多年的心。
“终于回来了呢,我们好像又回到了那时了呢,真好。”
慢慢的,他的眼睛阖上了。
完结撒花的下划线,过了一个多月,终于把这个结局给补上了,最后这一句呢,大家可以想像成禹扬死了或者只是一时睡着了。
(话说这结局让我想起了轩辕剑苍之涛,恒远之的结局——好吧,我话多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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