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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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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灰色的鸽子落在客栈不远处一户院中,乖巧吃着盆里的餐食,以慰劳一路而来的辛苦。
陆渺渺同江酌游山玩水并无目的地,只随意闲逛着,问问沿途人家有什么漂亮景致,而之所以在这个镇上住了三天,是那客栈小二说,西边有个小霞山,极适合看落日,待到余晖落满山头,漫天红霞便如身在仙境。听得小二吹嘘,陆渺渺便吵着一定要看到,谁知连着三日不是雨便是阴云,只好住了几日。
陆渺渺睡梦中觉得忽然漫上来一阵暖意,久久未散,十分舒服。待到睁眼时才知是江酌开了窗,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屋中,暖融融的。
“醒了?”男子的声音也同晨间的日光般暖洋洋。
陆渺渺揉了揉眼睛,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欢喜道:“我的晚霞!”
江酌调笑道:“这天气定是看夫人心诚,不负夫人所望!”
陆渺渺不禁脸红了红,虽说是成了亲,可她着实不知这人原来是这么厚脸皮的,开口便是夫人长夫人短的。
江酌见她羞还想再逗她几句,忽然冷了脸色瞧门口方向,开口道:“谁?”
“不知公子夫人起来了吗?可需要打些热水来给二位洗脸?”原来是那客栈小二。
“进来吧。”见陆渺渺已经穿好衣衫,便开了门,江酌扫了一眼门外,微微蹙了眉,问小二道:“只你一人?”
小二摸不着头脑,赔笑道:“公子说笑了,咱们店小利薄,只我一个小二,哪儿还有旁人啊!”
陆渺渺看着小二送完了热水便推门出去了,悄悄问江酌道:“怎么了吗?”
江酌回头笑着摇了摇头:“无事,梳洗好了吗?”
“好了!”陆渺渺原地转了个圈,喜滋滋问,“可好看?”
“好看!我家夫人自然是最好看的!”
陆渺渺撇了撇嘴,虽对他的话认同,还是觉得他夸得不走心的很。
虚掩着的房门又被人推了开:“二小姐和姑爷真是恩爱啊!实在是羡煞旁人!”
本该来送饭的小二身子一歪,软到在地上,他身后之人手脚极快,接住了他手中的两碗面,汤汁一滴都未少,稳稳放在了桌上。
中年男人将小二拖进了屋子,顺带关了门,单膝跪地对二人道:“映月宫关诚见过二小姐,今日冒昧来见二小姐,还请二小姐见谅。”
陆渺渺在他进来之时脸色已是不好,待到他叫出那个称谓,陆渺渺的脸已黑成锅底,自己的可怜身世江酌说了个大概,可只要自己追问着细节,他便顾左右而言他,想来必是不堪回首的。虽说要假装恢复记忆,可想到映月宫三字,陆渺渺心里就不由戾气滋生。
江酌往前进了半步,挡住陆渺渺,道:“你远远跟着我们已有半月,今日还是头一次靠近。”
关诚笑了笑:“姑爷好本事,小人跟着小二头一回来时,姑爷露出的杀气还有些吓着小人了,下意识便躲了一躲。”
陆渺渺轻捏了捏江酌护着她的手,坐到了桌边,冷笑道:“也别一口一个小人了,想必你在我姐姐那儿位置不低,这才能派来监视我,不是吗?”
这二人一人不提要他起身之事,言语中还句句为难于他,关诚皱了皱眉,道:“小人不才,乃映月宫护法之一,此番跟着二小姐并非监视,而是宫主她不放心二小姐,故要小人跟着暗中保护,扰了二小姐雅兴,还请恕罪。”
陆渺渺冷着的脸无一丝破绽,关诚本看不起她这半吊子灵力,一直不知为何宫主要执着于这个丫头,如今跪在地上,关诚忽然察觉周身温度已冷了许多,和宫主发脾气时的冷压感如出一辙,甚至更是阴冷,想起二小姐的传闻,关诚忽然起了一身寒毛。
“恕罪?”陆渺渺冷哼一声,“我可没有资格定堂堂护法的罪。”
话毕陆渺渺便挽着江酌出了屋子,关诚忙起身追了上去,又单膝跪在二人面前,道:“属下奉宫主之命,前来带二小姐回映月宫。”
陆渺渺嗤笑一声:“回这个字怕是不妥,不论我过去如何,现在已经嫁了人了,如今我可是凌云境的人。”
“可……”
“不过……”关诚刚一开口,陆渺渺便打断道,“如今我也算是和姐姐有短暂的共同目的,倒也可以去一下。”
关诚心中十分不悦,这个丫头分明是故意为难他,可他偏偏不好发作,只好忍着气道:“那我们早日出发吧,宫主还等着二小姐共谋大业。”
“你既然跟着我许多日,便该知道我留在这儿是为了什么,难得的好天气,你再敢扰我雅兴,我不介意活动活动筋骨!”
二人话毕便出了屋子,只留关诚一人在原地牙齿咬得嘎吱响,表面却还要起身不远不近跟着二人,若是真跟丢了,回去宫主必然要自己好看。
陆渺渺撇了一眼身后,压低声音对江酌道:“我是不是演的不错!”
江酌忍俊不禁,悄声赞道:“十分好!”
陆渺渺顿时眉眼飞扬,很是得意。
关诚无奈跟着二人,今日这二人故意折磨他一般,吃饭偏挑里面没有窗户的隔间,不跟着进去怕他们一声不吭走别的地方跑了,跟着进去也不好太靠近,站在大堂过道,硬生生等着二人,四周饭菜香直往鼻子里凑,小二还要拿诡异神色看他。
关诚算是咬碎了牙,才等到那傍晚,边啃着干粮边跟着二人爬山,当真是身心俱疲,忽听前面传来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抬头望山看去,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暮色如彩霞,连志不在山水的关诚都是呆了一呆。
陆渺渺还未来得及到山顶,只此景已觉得无憾了,不愧自己等的这几天,红霞将她和江酌皆映成暖色,微风轻柔拂过,直觉心都静了许多。
“要不给底下那人杀了算了,我们不走了吧!”陆渺渺胳膊戳了戳江酌,故意一本正经道。
“二小姐,属下听见了。”关诚高声道。
“听见了还不逃?”
关诚听出她只是玩笑,叹气道:“带不回去二小姐,属下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在此搏一搏二小姐的同情,也许还有转机。”
“啧!”陆渺渺撇嘴,“没意思!”
“不知二小姐何时愿意出发?”
“随便吧。”
当夜,二人便坐上了回映月宫的马车,关诚带着一个小厮,二人轮番赶车,路上换了好几匹马,才赶回观鹤城。
陆渺渺一路颠簸得腰酸背痛,没给关诚一点好脸色。
“二小姐见谅,实在是宫主催得急,再忍忍便到了。”
李茕月选在观鹤城也是早有预谋,这些年映月宫的后人世世代代居于此处,观鹤城中不论穷富,不论黑白,都是她映月宫之人。
观鹤城中知道传闻中的二小姐要回来,前一日便有人早早在城门到映月宫门口路上蹲着,待马车进了城,陆渺渺便听见外面吵吵嚷嚷,探头看出去被吓了一跳,放眼能望到之处,沿途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二小姐莫怪,我们映月宫后人居于此处已久,都是听着宫主和您的故事长大的,听说您要回来,大家都激动了些。”
“你管这叫做激动了些?些?”陆渺渺翻了个大白眼。
关诚记得宫主头一次回来时,可是十分享受这万众仰望,待到大伙跪地叩拜时,更是掩不住心中得意,下了马车,一步步欣赏自己的领地一般,走回了映月宫。
陆渺渺也逃不过这一劫,只听一声噗通,外面接二连三的开始叩拜,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陆渺渺却连一面都不肯露,只以为那是马车行驶的震感。
车缓缓停在了映月宫的正门口,江酌先跳下了车,拦住上前要抚陆渺渺下车的侍女,自己接了她下来,陆渺渺目不斜视,牵着江酌的手就径直进了大门,一眼都未看外面的人。观鹤城百姓们本就认为宫主和二小姐是天上的星月,高不可攀,如今二小姐这般冷漠,当真如大家期待的一般,一时激动之声更嘈杂了些。
除了江酌和关诚,谁都不知,陆渺渺只是不好意思罢了。
跨进大门后,江酌脚步忽然顿了一顿,回头看了关诚一眼,关诚却只一心平时前方,明知道江酌看他,只当自己是个瞎子。江酌也只是微微一停顿,便又跟着领路的侍女,往他和陆渺渺住处走去。
“不先去见见宫主吗?”江酌明知故问道。
领路的侍女为难看了一眼关护法,关诚清了清嗓子,道:“宫主带人去围剿凌云境了?”
“什么?”陆渺渺本以为她就要和那女人头一次开诚布公较量了,她却跑了?那又为何这么急叫她来?
关诚道:“映月宫重新创立不久,宫主担心此次离宫,无人管理其中事务,故要属下带二小姐回来坐镇。”
陆渺渺回头阴森森瞪了他一眼,语气笃定且不满:“你早知道。”
“属下知错。”关诚立即单膝跪地。
“起来吧。”陆渺渺冷笑了笑,“别折煞我了,你是她的护法,我只是客人。”
关诚心中又是不悦,她这话虽不大声,可在场之人都能听见,他如今起来二小姐便只是客人,他不起来自己又没有面子,十分两难。
陆渺渺和江酌才不管他的面子,示意侍女在前面带路,直到二人拐了弯,关诚才起了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颇为烦恼,思索片刻便去了鸽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