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凑不出的回忆》梅酝

42、第 42 章

　　“郑廷灿，我们赌一下吧，就赌最后的第一名是谁。”

　　这是宋盈钟第一次胸有成竹地站在考场外，和郑廷灿打赌争取，虽然是最后一门，但可以笃定他前面三门也在认真，并不是平时的敷衍和糊弄。

　　郑廷灿拿着笔袋，“好啊，那就看我们能不能拿到更好的名次。”

　　郑好听两人正在比较，笑着和袁媛说：“有没有发现钟钟现在越来越像你年轻的时候，虽然是内敛的，可是碰到了自己擅长的事情就很有底气。”

　　袁媛很是欣慰，“看出来了，其实也不容易，毕竟她现在和以前的差距越来越大，在我看来是真正的成长，不需要依赖和依靠任何人，她会看得到自己前路的光明，同样我也认可她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不管有没有成功，不管成绩是否理想，比几年前的她进步太多，我们那时候总说有梦想的人了不起，现在来看也确实没有说错，从她想要学医的那一刻，说不定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所以呀，年轻一代的孩子比我们还要有想法，这是不可忽略的，有句话叫做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应该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孩子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更应该看得开。”郑好认真道，不过袁媛心情可算不上好，冷哼一声问：“看来，说起来简单，前天没看见是闺女直接扑倒你儿子，就差没有在外面搞小动作，马上毕业了，这两小孩肯定腻歪，我看也不用回家了，给他们腾出位置吧。”

　　突然扯到这个事情，四十多岁的郑好是脸不红心不跳淡定道：“信了啊，你别吃醋了，照你这么说，这俩小孩还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别不相信我儿子，还是和钟钟提前打招呼。”

　　两位家长莫名其妙地对某件事情有了争论，不过事实证明到了一定的时间，想憋都憋住。

　　蝉鸣在夏天是最常听的，最早出现最晚结束，宋盈钟离开考场的那几分钟想了很多，多到第一个出教室，却落在很后面出校门。

　　这一场大考结束了，可她的心却没有，或许别人是抱着解脱的想法，可她突然地怀念，怀念过去三年的每一天，因为很快就要步入成人行列，面对不同于过去的事情，需要强大的心理才能够做好，就和这两天是一样的，从无人看好到人人都期待她夺魁，这样的心路历程是头一回。

　　三年，一千多个夜晚，伴随着其他考生的呼喊和家长们的关心，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宋盈钟也可以继续焦虑等待自己的成绩。

　　“都考完了还紧张什么，让灿灿带着你去摘西瓜，怎么样？”郑好数不清这是宋盈钟第一次在院子走路，往常写作业累了就待在秋千上，现在被郑廷灿霸占，呵斥道：“下来，谁让你做的，也不看看多大了。”

　　郑廷灿无辜中枪，睁大眼睛说：“妈，我就比钟钟大一个月，你别整的大一年，这秋千孩子我做的，你们怎么那么霸道，没天理了？”

　　郑好已经对他不耐烦，以前是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回家，现在待了七天就变成了狗都嫌的时候，也就完全没了耐心，巴不得他赶紧滚蛋。

　　“别说话，一开口就惹人烦。”郑好拿着锅铲对准他脑袋，“赶紧带着钟钟回房间吹空调，大夏天在外面也不嫌热。”

　　高考结束后宋盈钟实在是太无聊，而唐悦和张平之间的事情也因为离开学校而逐渐地知识得越来越少，别人不说，她总不能跟在后面厚脸皮。

　　“不喝。”宋盈钟这回是真的担心自己考不好，毕竟没有人和她对答案，尤其是夏纨蔚还要去阅卷，更加紧张。

　　郑廷灿就和个没事人，镇静地躺在沙发上，还不要脸地把脑袋枕在她大腿，抱着人安慰道：“没事儿，你肯定能拿第一名，我的嘴开过光。”

　　宋盈钟切了声，才不相信他说的这句话，高考分数还没公布，她想过郑廷灿的学校，是提前批，所以会早报志愿，而她则是要等到七月份。

　　“那你如果选择警校，是不是会早一点获取，听说你们军训都要一个多月。”宋盈钟忧心道，闲暇时间过得太快，快到她这才想起来两人可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不会特别久。

　　郑廷灿手指抚摸她脸，慢悠悠开口：“不知道，看通知书上怎么写，而且也不一定会录取我。”

　　这时候郑廷灿可不敢像学习那样笃定，毕竟是双向的选择，有一方选错了，结果自然就不同，不过该有的底气还是得有。

　　“你有和张平联系吗？我听夏老师说他妈妈情况不大好，好像住院了，我们去看一看吧。”宋盈钟想起来正事，但郑廷灿早早地了解，“阿姨已经出院了，还是老毛病，现在外出打工也干不了重活，张平可能也不想去北京了。”

　　宋盈钟推着他的肩膀让人坐起来，满脸诧异问：“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想去北京了？”

　　郑廷灿知道的事情太多，但他都是到了关键时刻再说，宋盈钟一脸着急地问：“你们两个人就互相护着对方，悦悦知道这件事吗？”

　　郑廷灿握住她的手，垂眼注视手背上的一颗痣，轻轻抚摸说：“她知道，所以两人分手了，钟钟，张平要去当兵了。”

　　宋盈钟噌地站起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问：“就他那样去当兵？部队不得把他吃了，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郑廷灿短暂沉思解释道：“你先坐下来，事已定局，不会再改变，我也是刚才收到张平的消息，说唐悦在来你家的路上，劝一劝她吧，不是说劝两人和好或者分手，就是这件事有个评价，你也不要想太多，就是条件所迫，虽然上大学有助学金，可是现在的情况是需要往里面贴钱，明白吗？”

　　“张平以前有过当兵的梦想，所以现在兜兜转转算是回到了原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宋盈钟脑袋很乱，她可以理解所有人的无奈和事情，可是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更加没办法去解释，而唐悦一会儿就来了，她又能说什么，站在她的角度肯定是支持张平，可和朋友又该怎么说。

　　外面的汽车喇叭声让宋盈钟猜到人已经来了，起身要走到门口，却看见郑姨已经过去开门，唐悦本来还挺生气的，可是一见是长辈立马手链许多，可脸上的怒气还是存在。

　　宋盈钟麻溜地倒了杯水，要给人降降火，“先来坐着，喝点水再和我吐槽。”

　　唐悦气得都不想说话，可这件事她就是想找人倾诉，猛地喝完然后抱着枕头在脑袋里组织语言，结果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宋盈钟既然已经知道了，自然就会帮忙劝说，只不过多多少少还是偏向张平。

　　“悦悦，你还记得以前总说我不听话，任性，耍小脾气吗？”宋盈钟小心开口，不过她并不需要唐悦的回答，挽着她胳膊劝道：“张平他妈妈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的吧，跑得那么勤快，可能对我们来说，还是学习重要，可是对张平不一样，幼年父母离婚，她妈妈不上班的时候，一针一线缝十字绣就是为了多赚取几块钱，一天二十四小时能打三份工，是个女强人的存在。”

　　“张平看到过自己母亲这一辈子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又因为病痛折磨，他放弃读书要去当兵，其实就是拿工资贴补家用，我可体会到他的无奈，你想想啊，一个有志气和傲骨的人，就像是飞在天空的鹰被拔掉了翅膀没办法继续飞行，你们俩又谈了一段时间，应该要明白他的心，不是吗？”

　　唐悦做不到理智地去思考这件事，本身首都到S市的距离就有点远，当兵了岂不是去的地方更远，她一怒之下就说出了分手，并且很直白地说自己不会回头。

　　宋盈钟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郑好，殷切地需要她帮助，但女人只是摇摇头离开，这双眼睛像是看穿了张平和唐悦之间的解决。

　　不管谁说都没有用，唐悦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而宋盈钟说得嘴皮子都破了，喝水都疼，还是没看见她有任何别的想法。

　　宋盈钟累地倒在郑廷灿后背，让他侧过去自己继续说：“悦悦，你真的想好了吗，我是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你能接受张平去当兵，那你好好珍惜这段时间，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想好分手后的打算，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自己说分手又凑过去，难道没有发现一直是张平迁就你吗？”

　　唐悦的下巴抵着抱枕，宋盈钟那么多话她不是没有听进去，可真正做出抉择又是困难的，哽咽道：“钟钟，我不想让他去。”

　　宋盈钟明白她的纠结，不是真的想分手，可想要后退和装成理解是暂时不可能，温和声道：“一开始郑廷灿想去警校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可是后来去了趟姐姐，在那边看到了很多，也从警察家属那边了解到一些故事，郑廷灿和张平一个想去警校，一个要去部队，是好的决定不是吗？他们是要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比我们所选择的职业要伟大多了。”

　　“你想一想，张平以后不是坐在办公室的男生，是穿着军装出现在你面前，这样的画面多骄傲啊，你难道不想看一看啊，而且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她这还没有去呢，我就已经替他骄傲了，比郑廷灿有出息多了。”

　　郑廷灿滑动手机屏幕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关掉查询到的信息，又把内容发给社交软件上那个询问的人。

　　【请问知道今年牺牲在依山火灾的烈士安葬地吗？我也是L市的人，到市区烈士陵园并没有看到L籍的烈士墓碑】

　　【大青山革命烈士陵园】

　　唐悦呼了口气，“你不懂，你们俩在一起好几年，又是从小到大接触，可以给对方底气，但是张平不一样，我觉得和他之间的会越来越远，远到我都不知道能做什么去拉近。”

　　感情方面的事情，宋盈钟都是被郑廷灿教的，更不要说现在要去分析两人之间，掐着身侧人的后背，“说话呀。”

　　郑廷灿如实道：“唐悦，你想要的太多了，张平现阶段给不了你，如果你愿意继续和他在一起，就不要这样任性，因为最后喜欢会变成厌烦，如果你觉得不合适，觉得你们之间不对等，那就早早地放手。”

　　互相折磨连带着身边人一起操心，这个恋爱谈得并不快乐，或许是因为宋盈钟和郑廷灿两人的关系本就亲密要好，再多的事情都不会超过半天，可是唐悦就是性格要强，张平要说退步，他已经谦让很多次，可在家庭方面却不被她理解。

　　宋盈钟坐直身体抱着唐悦，“其实相互理解才是最重要的，你有时间在这里赌气，倒不如仔细想一想，留下快乐美好的回忆，而不是在这些争执和争吵中度过。”

　　明明都才十八，可宋盈钟和郑廷灿就更加成熟，后者是因为郑好的言传身教，前者则是在这几年开窍明白，而唐悦现在的这些行为她虽然用词说不出来，但总归还是幼稚。

　　“悦悦，真的要珍惜，郑廷灿出高考分是提前批，应该比我早入学，张平要是报名了，下个月的月初就要换上军装，戴上红花从家门口走到村庄大马路，就那样坐上车离开，还挺舍不得。”

　　宋盈钟明明想说的是郑廷灿，但是提到了张平，面对分别她也是舍不得，泪珠边说变掉，吸着鼻子抽泣道：“都要天南海北了，感觉当初入学的第一面好像就在昨天，你们俩别吵了。”

　　两个女生抱在一起哭，郑廷灿递纸都来不及，还被宋盈钟嫌弃，无奈地把纸放在面前，让她们自己擦，也不嫌吵，哭了多久听了多久。

　　发泄以后唐悦没有了开始的生气，平静地靠着沙发思索，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而结果也出人意料，依旧是选择分手。

　　可是宋盈钟也没有想过，后来两人即使兜兜转转，反反复复地在一起，结局却不是所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