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方准研究生》栖上南

17、风华市

　　秋风萧瑟，偶尔卷起几片落叶，使得深夜的街巷更添几分寂寥。

　　此时此刻，在这万家灯火之中，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

　　方准下意识打量着周围。

　　她回到家了？

　　目前她正坐在椅子上，周围的一切都是她离开前的样子。

　　没想到宿舍楼坍塌之后，竟然令他们阴差阳错回到了现实。

　　她查看日期，发现才过去两天时间。

　　粗略估计，诡异深渊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里差不多。

　　方准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一时间只觉得身心疲惫，于是匆匆洗了澡，往胳膊上的伤口随便上了些药，在床上一躺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第二天她醒来时还有些头痛。

　　她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于是她翻身坐起，急匆匆打开电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进入研究院官网。

　　圆圈转了又转，弹出官网发布的最新文件——推免结果公示。

　　方准打开看了一下，没有她。

　　“……”

　　笔记本“啪”地一下被她合上。

　　她脸色沉重地走到窗前，看着下面熟悉的街景，久久无言。

　　其实这个结果也算是意料之中，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她有必须读研的理由。

　　研究院的实验楼规则极为严格，有些地方作为本科生是绝对不被允许进去的。

　　当然，对方准来说，溜进去并不难，但也没用，她要查的并不是实验室里的器材和那些保密研究资料。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有人给她打来了电话。

　　方准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喂。”

　　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查到了点东西。”

　　方准眼神一怔，当即挂断电话。

　　思考再三，她还是先回了一趟研究院，上报陈言杰和研究所暗中勾结研究诡异深渊的事情。

　　研究院怎么想的，什么态度，她一概不管。这件事情她管不着，而且她才刚出来，更是不想管，只交代清楚相关信息后就直接离开。

　　虽然才过去两天，可再度走在阳光下的大街上，方准莫名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大衣，漫无目的地走着，本想去吃点东西，不知怎么回事竟又走回了小区。

　　算了，还是看家里还有什么能吃的，凑合一下吧。

　　她穿过公园，正要上楼，冷不防跟一个小孩迎面撞上。

　　方准定睛一瞧，只觉得他格外眼熟。

　　那小男孩怯生生看她一眼，下一秒竟眨着眼睛和她打招呼：

　　“姐姐你好……”

　　方准认出他来，出声逗他：“你之前不是说我凶得很吗？怎么，长大了胆子也大了？”

　　男孩咬咬嘴唇，半晌才说：“你现在看起来不凶了……”

　　说完，他又飞快说一句“姐姐再见”，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嘴上说着不凶，腿上跑得倒挺快。”

　　方准没再管他，她上楼回到家，在冰箱里找到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泡面，确认保质期没问题后，她决定今天的早午饭就吃这个了。

　　其实冰箱里还有很多食材，只不过她在做饭这方面一向没什么天赋。并不是说她不会做，她以前也经常给自己做饭，只是做出来的东西既不难吃也不好吃，吃下去只能起到一个饱腹作用。不过她本人对这方面也没什么追求，只要饿不着就行。

　　认识江硕以后，这人见她吃饭时经常随便对付几口，便开始每天从家里给她带饭过来。从此以后只要江硕在，她就再也没自己动过手。

　　方准看着眼前泡好的面，突然有些郁闷。

　　郁闷归郁闷，饭还是要吃的。吃完后，她本来要回研究院一趟，想着晚上还有事要办，干脆躺回床上提前养精蓄锐，以应对突发情况。

　　醒来后，她给伤口换了药，又穿了件轻便的衣服出门。

　　打车来到市中心地界，方准在一家酒吧门口下了车。酒吧服务员听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见方准没有过来的意思，便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方准径直推开里面的门，沿着楼梯下到负二层。

　　楼梯尽头有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标注着一个醒目的“1”。

　　风华市的地下场所很大，因此设立了许多的入口。

　　0号入口进去是黑市，其他入口都能通向地狩场。方准以前经常走3号入口，那里进门就是一个赌场，穿过赌场后就能到达地狩场的擂台。

　　但她今天特意绕了个远路，从1号口进去，一是因为3号口的服务员认识她，到时候可能有不必要的麻烦，二是因为她今天的目的不在地狩场，而是1号口的地下酒吧。

　　方准推门而入，里面声音嘈杂，音乐震得人耳朵生疼，好在大多数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她。

　　借着五彩斑斓的昏暗灯光，方准来到前台。

　　今天的调酒师是个女生，看上去十八九岁，看到她后热情地凑上来：

　　“您好，想喝点儿什么？”

　　“随便。”

　　“好嘞，那我就给您来一个我最拿手的。”

　　方准看着她轻车熟路地把酒倒来倒去，单手撑着下巴，低声说：

　　“怎么是你来了，你哥呢？”

　　“害，那家伙突然约会去了，临时把我叫来给他顶个班。”

　　她说着，手上动作不停，炫技一样把杯子甩来甩去。

　　“我哥说那件事奇了怪了，没头没尾，根本找不到一点儿踪迹。”

　　她把调好的酒放在方准面前，“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突然想起要查这个？”

　　对于这个问题，方准没有什么避讳，她直接坦白：“经人提醒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

　　“哦，那确实不对劲。”女生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他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什么，那些痕迹像是被人刻意隐去了。”

　　方准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我找他是为了让他多上会儿网的？”

　　一个没忍住，女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连忙道：“不是，虽然没查出来这个，但他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她附到方准耳边，压低声音：“你们研究院里有内鬼。”

　　方准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女生有些惊讶：“你知道？”

　　“刚知道不久，不过这件事不重要，内鬼已经解决了。”

　　“这，速度真快啊~”女生感叹一句，又想到什么，“哎？那既然有人愿意提醒你，不如你直接从那个人身上入手，说不定他知道很多东西呢。”

　　有一瞬间，女生觉得方准的表情有些奇怪，看上去有些无奈，甚至还有点儿后悔。

　　“那人已经死了。”

　　陈言杰这人，当初一不小心在方准面前说漏了嘴，而她对这件事又格外敏锐，立刻察觉出不对，但她没有多问，如果这件事真和陈言杰有关，那她问了也是白问，陈言杰是绝对不会透露任何东西给她的。

　　方准要读研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接近他，方便调查。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她从来没有在陈言杰面前提起过有关这件事的话题。

　　没想到她还没把事情查清楚，陈言杰就死了，他一死等于这条线索彻底断了。

　　早知道直接去黑市买两针麻痹剂，到时候直接扎他身上，不信他不松口。

　　不过这话已经晚了，事已至此，她现在只能另想办法。

　　“你哥还说什么没有？”

　　“哦，有的。我哥说能把这样的事办得滴水不漏，全风华市只有——”

　　说到这儿，女生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关注她们，才说：“只有研究所能办到。”

　　方准刚展平的眉再次皱起来。

　　“不过这个研究所太神秘了，你想查他们只能去黑市。”

　　方准垂眸，细细思索着。

　　说起来，研究所是四年前才出现的，外界的人只知道他们在研究各种违禁试剂，对研究所的位置以及成员一概不知。即便是对他们格外注意的研究院也完全不清楚。

　　而黑市作为研究所试剂的唯一指定销售点，那里一定有关于研究所的事情，至少应该知道研究所的位置。

　　说话间，吧台又来了一位客人，等他走后，女生眼神往里面瞟了一下，笑吟吟道：

　　“既然你今天都来了，要不进去来一场？反正去黑市买消息也得用钱。”

　　“不去，”方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手生，上去待不了一分钟就得被人打下来。”

　　“也是，”女生点点头，“毕竟你这么久没来了，还是别去了。而且我看今天来的人里有大部分都是老顾客，你要是过去容易被人寻仇。”

　　“我跟他们能有什么仇。”

　　“怎么没仇了？”

　　女生还想说些什么，又来了一个客人，她只好先收起话，过去调酒。

　　客人走后，她才凑过来继续说：

　　“你之前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在地狩场出尽风头，而且直到你离开都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赢过你。你要是个男的那还好说，但你偏偏是个女生，对那些男人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仇。”

　　“要是让他们知道消失两年的你今天出现在这里，估计今晚你就走不了了。”

　　说完，女生有些庆幸，当年方妍在地狩场只留下了一个名字，黑市里对她的个人信息售价更是高额，没人会主动去送钱找不痛快。

　　“嗯，既然如此，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没什么线索，她现在烦躁得很。以往这种情况，她都会上台跟人比一场，可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回家睡觉。

　　方准把酒一饮而尽，又把杯子推过去：“没带钱，带了个消息买你这杯酒。”

　　女生饶有兴趣靠过来：“那我要听听是什么消息。”

　　方准抬头看向她，轻声道：“谭寻山已经死了。”

　　女生明显一愣。

　　消息带到，方准起身离开。

　　突然，她的背后响起一个傲慢的声音：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