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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下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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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溶移开目光,指头碰了碰鼻尖。
不知为何,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倒是赵穆率先出声打破空气中的寂静,“陆总?”
姜溶猛地扭头,惊讶:“你们认识?”
赵穆开玩笑:“路航总裁,很难有人不认识。”
陆行柏冷淡颔首,打完招呼便往院里走去,看样子也是来参加赵家父子的接风宴的。
距离开饭还有一会儿,姜溶让赵穆自便,自己一个人绕进了厨房。
不小的厨房里,连女士正在帮着阿姨一起烧菜,见姜溶进来,连女士关心问道:“饿了吗姜姜。”
姜溶顺手捏起一块刚切成片的西红柿,还没来得及撒白糖,酸酸甜甜的。
“还好。”他单手撑着灶台,觉得好吃又捏了一块,不过这次没得逞,连女士拍开他的手背,从冰箱柜上面拿出一瓶常温的纯牛奶打发姜溶:“这个阿姨一会儿要用来凉拌,饿的话先喝点牛奶,阿姨这是最后一个菜了吧?”
“诶,太太。”
姜溶也没推脱,拨开细管扎开抱着吸纯牛奶。
“妈妈,赵穆他们家的接风宴,陆行柏怎么来了?”姜溶随口问道。
“小陆到了?”连女士一直在厨房忙来忙去,还没注意到陆行柏已经抵达姜宅。
“昂。”姜溶抱臂,再次提出那个疑问:“连女士,你老实说,陆行柏到底是不是你跟姜老同志偷摸生的二胎?”连这种看起来与陆行柏毫不相干的宴会也罢陆行柏喊过来撑场面。
“瞎说。”连女士无奈,她拉着姜溶的袖子让人起开:“你爹叫小陆过来是有正事,姜姜你先去外面玩,别打扰阿姨做饭。”
姜溶叹声气,只好先出去厨房。
纯牛奶吸完,剩个空盒子。姜溶下意识捏扁,几滴奶呲的一声溅出细管,径直迸到来人的胸口。
他顺着那道乳白色弧线往上看,对上陆行柏不带情绪的幽眸。
“啧。”
见惯了陆行柏瞎子时的模样,姜溶突然发现陆行柏看见时眼睛也是深不见底的,不见一丝光亮,凝神盯人时会令人想到伏在草丛追踪猎物的狼。
可惜姜溶不是小白兔,先发制人道::“你来我家厨房干嘛?”嘴里特意强调两个字‘我家’。
陆行柏没理他,袖口挽至小臂,绕开姜溶走进厨房。
小臂内侧肌肉线条凌厉,说来奇怪,陆行柏住院那么久,身上的肌肉一点没萎缩,还保持着原样。
姜溶就看到他轻车熟路从连女士手里接过围裙,系上然后继续给阿姨打下手。相比于花瓶似的连女士,陆行柏明显有烹饪经验,因为姜溶看到他娴熟地切菜,颠勺,炒菜......
“怎么在这里站着?”赵穆下楼,朝姜溶走来。
姜溶刹住视线,摇头说了一句讳莫如深的话:“在考虑是不是要去基因医院一趟。”
赵穆:?
陆行柏这一副男主人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姜溶边摇头边拍拍赵穆的肩膀,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家宴摆盘是有讲究的,鱼头对着主位,两荤夹着一素。姜溶参与了摆盘工作,陆行柏把烧好的菜递给他,姜溶接过找到合适的位置放上去。赵穆过来想要帮忙,伸手,陆行柏却没把盘子给他。姜溶自然也不会让客人干活,笑着赶赵穆去沙发那边等着,这里用不到他。
赵穆无果,只好去客厅那边等待开饭。
“你的新交往对象?”耳边传来一声冷嗤,陆行柏掀眸看姜溶。
姜溶忍不住发笑,狭长的眼尾上挑:“是啊,前夫哥。”
陆行柏脸色一沉,“让开。”
姜溶抱胸,肩膀止不住发抖,跟在陆行柏身后。
“不喜欢这个称呼吗?前夫哥?前夫?宝…陆行柏。”
差点顺嘴蹦出一句恶心的话,还好姜溶及时反应过来。
陆行柏忍无可忍,转过视线却在触及姜溶脸颊两侧的凹陷时,罕见一怔。
姜溶,江容容。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在心底冒芽,不过很快被掩埋消失不见,陆行柏冷睨他一眼,转身走进厨房。
接风宴的主人公主要是姜老同志和赵伯,一顿饭就光听二人叙旧,以及说生意的事,偶尔陆行柏和赵穆会插两句嘴。姜溶则是完全不感兴趣,也不想接话,生怕他爹一个高兴把他揪去公司上班。
姜溶默默干饭,默默吃水果,偶尔竖起耳朵,往他爹那边瞄去,结果半路被姜老同志身侧的陆行柏截胡,又变为默默低头吃东西,腮帮子嚼着嚼着鼓起。
“......”
两位老同志许久没见面,一见面就喝大了,太晚了连女士让阿姨收拾客房,让赵穆父子在家里住一晚。
“姜姜,要不今晚让小穆和你住一晚?”临近凌晨,连女士连连打哈欠,阿姨忙了一下午,她不忍心让她深夜再忙活,只让她收拾一间出来。
姜溶无所谓,趿拉着拖鞋说:“可以。”
“伯母。”陆行柏从卫生间出来,说:“我找姜溶有事。”
突然被cue的姜溶:?
连女士困得泪花都出来了,无暇思考,摆摆手上楼做美容去了。
“别玩太晚,姜姜。”
姜溶:“......”
他看向陆行柏,暗想这老处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客厅只剩下陆行柏和姜溶两人,姜溶一身真丝睡衣,皮肤白皙,慵懒漂亮,拖鞋踢了踢陆行柏的皮鞋尖,问他:“找我干嘛?”
周遭寂静,夜色降下帷幕,水晶穹顶之下二人的身影相对而立。
赵穆安顿好父亲之后,下楼看到两人:“姜姜,陆总是准备走了?”原是客套的一句话,落在陆行柏耳朵沙沙刺耳。
姜溶弯着唇角,回:“嗯哼。”话音刚落,那边投来一道深意的视线。他抬手抚平赵穆肩颈的褶皱,稍稍凑近小声说:“你先上去。”
可偌大的空间里就三个人,他再如何小声,落在每一个人耳中都很清晰。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氛在空气中流转开来,两分暧昧,三分压抑,还有看不见的硝烟,不知源自何处。
说完,姜溶给陆行柏使眼色,然后率先转身往外走去,也不管陆行柏有没有看懂。
“快说,冷死了。”姜溶出来的急,单薄的睡衣全然抵挡不住夜晚的寒风,他搓搓胳膊,催促陆行柏。
“告诉我江容容的下落。”陆行柏开门见山。
“哈。”姜溶笑,狐狸眼促狭,几分讥笑:“陆行柏,有没有人教过你求人呢要有求人的态度。”
陆行柏置若罔闻:“开个条件。”
咔哒一声,一缕白烟飘到半空,烟圈之下男人的面庞不近人情,根根分明的指骨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
姜溶蹙眉,下意识往旁边挪步:“你什么时候抽烟了?”
他讨厌烟味。
在医院那么久,他都没看到过陆行柏抽烟,一时分辨不出是他刚学会,还是以前就会只是为了养病暂时戒掉,如今病好了就重新开始抽了。
陆行柏肩膀一僵,掌根下压按灭了烟,刚燃烧三分之一的烟蒂丢进了垃圾桶。
姜溶憋了好几口气,才重新解放口鼻,边用手掌扇残留的烟味边小幅度深呼吸。
他才不想吸二手烟。
“为什么想要找江容容?”他问陆行柏。
陆行柏说:“少问,你只要开条件。”
姜溶气笑。
求人还那么硬气?他也是给陆行柏好脸色多了。
“你到底想不想找人了?陆行柏。派人跟踪我那么多天,一点头绪都没有吧。”姜溶肆无忌惮嘲讽道。
陆行柏没理。
因为姜溶说的是实话,他派人二十四小时不离身跟着姜溶那么多天,一点关于江容容的线索都没找到。他甚至开始怀疑世界上到底存不存在江容容这个人......
“怎么才能告诉我江容容的下落?”
姜溶思忖片刻,嘴角末端上扬:“先说两句好听的。”
陆行柏目光幽幽:“......”
“啧。”姜溶扁嘴,“江容容。”
“求你,姜溶。”
姜溶嘴巴张成O形,长那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陆行柏说“求”这个字。
“等一下。”他慌忙掏出手机,点开录音软件,“你重新说。”
陆行柏:“......”
“姜溶。”半是警告半是无奈的语气。
“重新说,我就告诉你江容容的下落。”
陆行柏的脸色划过一抹难堪,合了合眼,又恢复平日的淡漠。
“求你,姜溶。”
滴——录音结束。
姜溶心满意足地改备注。
现在他手机里已经有不下五条陆行柏的录音,都是把柄,他不放心加了一层锁。密码就设成陆行柏的破壳日。
“现在可以告诉我江容容在哪了吗?”陆行柏语气毫无温度。
姜溶挠挠脸颊,说:“其实他回老家了。”
“不可能。”陆行柏一口否决,鹰隼般的目光凝住,“姜溶,你不讲信用?”
姜溶诧异,陆行柏确定的语气几乎让他怀疑究竟他是江容容还是自己是。
“好吧,”既然陆行柏不信,姜溶就换一个说辞,“他去旅游了。你知道吧,我给了他五十万,人小孩从小到大生活那么不容易,这些天照顾你那么辛苦,还不出去旅游好好放松一段?”
理智告诉陆行柏姜溶这句也不像真话,可他无从探究,半信半疑:“他不是喜欢旅游的性子。”
“他是。”姜溶冻得身体发抖,拍拍陆行柏的肩膀,实在不想再与他多说:“陆行柏,听哥哥一句劝,人家不想见你就不要强求,强扭的瓜不甜知道么?”
“你好好反思一下,人家为什么不愿意见你,比在这里压力我有用。”
姜溶趿拉着拖鞋回去,修长的身影与月色交融一体,身后陆行柏站立原地,如同一尊雕像,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