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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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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成业扑上来时候,楚玉白同时动手了,他单手拖着江时露的肩膀往门口飞去。
尖锐的爪子速度极快的,江时露抬手遮挡,被尖锐的爪子抓伤手臂,三道爪印深口见骨头。鹅黄色的衣袖瞬间湿了一片,血滴落在地面上,情急之中,她推孙成业,随后被楚玉白丢出屋门。
楚玉白单手成刀劈在孙成业的手臂上,转身飞上屋子。
两人双双扑在院子里,黄昏的橘黄色光在门口形成一道无形的结界。孙成业想追出来,被门口的暖光晃了眼睛,手臂折断自然垂落下来,他用另一只手遮蔽两步退到里屋。
江时露捂着伤口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他像npc一样在屋里失去了攻击对象,垂着脑袋无比迟钝。他缓慢抬头在空气中嗅了嗅,在屋内绕了一圈,提着一边肩膀在屋内缓慢移动,然后趴在地上,花白的长发垂落在地上,以人体无法打到的扭曲,三肢拖着折断的手在地上拖行,爬到地上的血点面前,缓慢舔舐。
如同饥饿的人品尝到美味佳肴,无法戒断,他珍惜每一滴血,一处处舔舐后意犹未尽反复舔着,发红的眼睛一直盯着屋外的江时露,咧嘴露出恐怖狰狞的笑容。
无声的笑着。
江时露仿佛听到他阴冷从地狱里发出的笑声。“桀桀桀”排列不齐的牙齿上沾了红色的血液,干枯如鬼魅一般。被地狱的恶鬼顶上了一般,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毛。
楚玉白蹙眉,拉着她的手,撩上衣袖在她的手臂上快速点了三道穴。她的手臂瞬间沉重垂落下来,受伤的左手好像被截止了一样,毫无知觉,点穴处隐隐发麻,发凉,好像血液在此处停止输送。
江时露:“只是抓破了,不严重。”
楚玉白没有听她的,拉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扣在手臂上往伤口处拧。黑色的血液源源不断从伤口流出来,洒在地上,沾在石头缝隙的青草上。
青草瞬间发黄枯萎变黑。
“这……这……这么严重。”江时露惊得说不出话。她看到被楚玉白握着的手已经肿成茄子,粗粗长长还发紫,完全看不出原来是个纤细漂亮的手指。
这哪里是人手,分明是一个妖怪的爪子。
楚玉白没有回答,只是重复一个动作,把手臂上方的血液往下拧出伤口。而这些黑血好像源源不断,像关不住的水龙头,越拧越多。以他们为中心,地上的青草青苔皆为黑色,
大半个院子好像被泼了墨一样,枯萎染黑。
“我的血有这么多吗?”要不是她人还活着,她都以为楚玉白把全身的血都拧上来了。
楚玉白:“那不是血,是尸毒。不想死就不乱动。”
尸毒在尸体上不严重,可在活人的体内便会无限复制,它们以完好的血液为营养,无限生长,若不快速把它们逼出体外,不等日落,江时露变为活死人。
一盏茶功夫,落日将半个身体挂在山腰上,成为结界的阳光即将在消失。站在屋外看不见屋内场景,里面黑黑的,只能看到一点暗色木桌,以及隐藏在门口发光虎视眈眈的瞳孔。
孙成业在等待,等待夜幕降临。
江时露往楚玉白身边挪了挪,挡住那发寒的注视。“要不,我们先回去?”
再不离开,她怕孙成业扑上来。
楚玉白:“去哪里都一样,他尝了你的血液,便会追杀你。不死不休。”他蹙眉语气沉重极力压制心中躁动。
都是他不好,若他不同意江时露来监视;若他没有教她隐身术;若他不同意她进屋,说不定江时露便不会受伤。
他加快手中的动作,最后的黑色血液滴落,红色液体混着褐色流出,直到血液变为红色,楚玉白才会从怀里拿出药瓶,咬掉上面红布盖子,白色粉末洒在伤口处。
他撕下外裳衣袖给她绑上。鹅黄色的衣裙已经被血水打湿染成黑紫色。
楚玉白:“你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江时露瞪着大大的眼睛摇头,“没有呀,我很好。”她很有活力,全身打了鸡血一样,能吃得下一头牛……就是有点脑袋晕晕……想睡。
最后一丝光线即将消失,野兽即将出笼,楚玉白单手接住往下滑的人儿横抱起来,脚尖轻点消失在原地。
季府里乱成一锅粥,季青箬踏入琉璃院时看到不断有侍女进进出出,端出去的鹅黄色衣裙让染红额外刺眼。
宁沉絮也收起笑容,眯眯眼微微睁开有合上。“好浓的血腥味。江师妹遇到危险了?”
季青箬眼皮一跳握着剑脚步加快。
屋里点满烛光,明亮的光线如同白日一般。楚玉白在站在里屋,嘴巴紧抿着,周身泛着低气压。
江问雁坐在床边默默擦眼泪,季淮舟坐立不安,在屋内背手走动。
他见她回来说道:“青儿,你快来看看,你妹妹什时候会醒。”
床上的江时露脸色苍白,就像被吸走精气的将死之人。她快速上前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拉出江时露的手臂把脉。脉象极为虚弱,还有被及时喂了药。
手臂上被重新包裹好的纱布下密布了黑色,白皙的皮肤被染黑,皮肤下的经脉全染上黑色,一条条密密的蜈蚣丑陋无比,蜿蜒至整条胳膊,连手臂都没有幸免。
季青箬:“遇到什么事了?”
她不过是和宁沉絮出门走访了,怎么会突发意外。“只要他们不进屋,不会有意外的。”除非孙成业自己从屋里出来,她看过他的身体修复,最快还需两天才对。
进屋?
季青箬突然意识到什么,扭头望着楚玉白温柔又严厉问道:“你带她进屋了?”以江时露的能力,绝不可能进得去。
楚玉白点头,“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会负责的。”
三道目光齐齐射向他,就连季青箬平日里淡淡神态都浮现出强烈的不乐意。
小白脸不过是长的好看,修为还不如她,他凭什么对江时露负责。
宁沉絮打开扇子遮住脸,小眼睛一眯透露着幸灾乐祸,“诶诶,这事可不要乱说哈”他凑到楚玉白耳边小声说道的,“万一人家父母当真了呢。”
他冲楚玉白挤眼,谁知楚玉白这个木瓜根本没有听懂他说的话。
楚玉白:“我是认真的。”
季淮舟和江问雁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暗暗点头,江时露从小痴傻,他们都做好养她一辈子的准备了。然而事情有了转机,女儿好了,还有人上赶着负责。他们欣喜江时露苦日子熬到了头,也同时害怕女儿再次变成原来呆呆的样子。
“青儿,时儿怎样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季淮舟问。
季青箬:“白公子处理得及时,她并无大碍,大概是流了太多血,静养几天便好。”
“白公子,今晚请好生照顾她。”她还需去查看孙成业的状况。幕后黑手尚未有动静,他们还需暗中看守。
琉璃院中的烛光点了一夜,江问雁 、小红、楚玉白以及众人都在守着。楚玉白自留下来后便一直静坐着,清冷的侧脸拒人千里之外,他生得极其好看,引得屋外婢女频频往里偷看。
江问雁亲自个江时露喂了点红参红糖水,细心为她擦去嘴角。“白公子家主是怎么与时儿相识的?”
楚玉白身边的寒气退散,“我旧疾复发为江姑娘所救。”
江问雁欣喜一笑,“唉,我家时儿也这般能干了。”
欣慰摸摸睡着的女儿,闭眼睡觉的江时露同样可爱。
“白公子,我有一世相求”
“时儿生来便不通人事,我们夫妇不忍她再受苦,万事都顺着她,只求她开心快乐。她呆也好,傻也罢,我们可以养她一辈子。如今她平步青云,却也不曾真正入世,性子乖张跳脱,若她以后真的错了什么事,还请你不要训斥她,将送回季府,我们会约束她的。”
她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女儿,母亲为孩子牵肠挂肚是人之常情。
楚玉白静静看着眼前的妇女,发丝乌黑,温婉又大方,眼里透露着坚定与护犊。他抚平衣服的褶皱,起身冲江问雁正式行了一礼。“请放心,江姑娘生性活泼,本性不坏。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不会放弃她的。”
这便足够了。
江问雁得到想要的答案,微笑着将目光从小落在江时露的脸上,爱怜抚摸她消瘦的小脸。
以前她都盼望着江时露能突然睁开眼睛同她说说话,就像现在眼睛里带笑,亮得能照出她的脸。
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女儿健康聪明,只要她知道平安无事,她就知足了。
江问雁一愣欣喜牵起江时露的手温柔问道,“时儿,你醒啦?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时露眼前晃过几张脸,睡太熟了,大脑有些跟不上思维。她在三人脸上略过,最终落在神情紧绷,薄唇紧抿,身披白色绒毛大衣的人身上,“这公子长的真好看。”
楚玉白脸色一红,瞪了她一眼。
“……”
痴儿又不分场合胡言乱语了。
江问雁和小红不禁抿嘴偷笑。
两日后晌午,太阳正烈。八珍楼早已人满为座,它是京城里有名的饭店,店里蒸的、炒的、炸的、烤的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吃不到的。名厨都是掌柜从五湖四海花重金请。
楼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叫好声不断。二楼上包厢用屏风隔开,虽然不见人,却也能听到隔壁包厢里的谈话声。
楚玉白手拿着空羽扇,端坐在包厢里静静看着江时露大块朵颐。屋里飘刺鼻的麻辣味。她就着桌上一大盘剁椒鱼头,炫一大口白米饭。
楚玉白蹙眉:“清淡饮食有助伤口修复。”
江时露夹了一大块肉沾满汤汁,连同米饭塞进嘴里。“还以为回来就能天天大鱼大肉,结果我娘管得特别严。连吃两日清淡的,嘴里没味,只想吃重口味的。”
“难得出来加餐,你不吃,我可都吃掉了。”
楚玉白浅眸盯着她,说江时露没入世,他却不信,她进店就往二楼包厢走,点菜信口拈来,不像是傻的。
他静静注视着她,江时露才不怕,把他面前的糖醋排骨换到自己面前。“反正你也不吃,我不客气了。”她付了钱的,浪费食物可是要遭雷劈的。
实际她也没少挨。
“哈哈哈,孙老大难不死,必有后幅。”
“孙老好福气,阎王也不敢收您。”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幸得高人指点。”
“那位高人,可否引荐一二。”
……
江时露正吃着,便听到隔壁包厢里的对话,她抬头透过屏风的镂空浮雕处看到隔壁桌主位上的孙成业。
老人同样也注意到她,侧头与她面对面对视,并冲她咧嘴一笑,满口整齐的牙齿,侧牙锋利如同野兽的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