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皆为你》耳关东卫

15、第 15 章

　　另一边，两人走出赌场。祭思脚步虚浮，蹲在路灯下吐得昏天暗地，全是一些酒水，白衬衣下能清晰看到消瘦的骨头，让人顿觉一阵心疼。

　　黑衣人一步一趋跟在他的身后，风很大，街上灯红酒绿，从大衣领口滑出一丝银发。

　　男人不忍心他坐在冰冷的地上那么久，伸手把人扶起来。

　　原本只是依偎，逐渐改成了抱，祭思看着地上重叠的人影，不用猜，他已经知道这人是谁。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回去。”

　　克魔抿着嘴，一言不发，最终低头吻下来，如小鸡啄米，轻轻触碰又分开。

　　祭思喉咙吞咽，尝到一丝咸涩一丝苦涩，就是没有甜。平常这人要跟他接吻，祭思都得咬到对方满口血腥，才肯罢休，可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力气。

　　吻着吻着人突然晕了过去，祭思的伤太重，不去医院不行。

　　药水滴滴答答，祭思睁开眼睛，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发呆，眼神如两个黑漆漆的洞。

　　听到声音，克魔猛地站起来。

　　祭思眼睛一偏，看见他西裤下修长笔直的腿，除了腿，其他都没变，头发依旧很长，眼睛依然碧绿。

　　祭思没问他的腿是怎么回事，好像并不在乎。

　　第三天，他终于可以走下床，早年的糟蹋，导致他年纪轻轻一身毛病，不过他这个人能忍，就算身体难受他也能扛过去。

　　祭思盯着窗户下两个交谈的人影，不经皱起了眉，黑色大衣身形高挑是克魔，而另一个则是个女人，女人身穿干净利落的便衣，脸上戴着墨镜。

　　祭思记忆力超群，一眼就断定这人是古墓中那个雇佣兵，虽然那时女人带着口罩。

　　克魔耳朵一动，往楼上看去，祭思早已经回到病床，克魔最后斜了女人一眼，插着兜走上楼梯。

　　这天病房又来了一个病人，小女孩长得很精致，笑起来脸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小女孩对他打招呼，脸上因为患病有些消瘦，祭思一直盯着她的脸，这张脸和记忆中某个人很相似，小姑娘被他看得有点害羞。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隔壁病床不够。”小女孩一直对他甜甜地笑，能看出来被家人养的特别好。

　　“芳芳？”

　　女孩倏地看向门口：“妈妈。”

　　祭思顺着她目光看去，表情一僵，心脏剧烈抽痛起来。女人一身香槟色长裙，长相温婉，特别是脸上浅浅的酒窝，这人正是林锦。

　　林锦关切地走到床边：“你爸爸说你转到这边来了，还习惯吗？”

　　看着旁边嘘寒问暖的母女俩，祭思内心不知为什么那么痛。

　　小女孩说：“不孤单，旁边还有个哥哥陪着我。”

　　医院床位常年处于紧缺状态，能有两人一间就已经很不错了。

　　林锦闻言看过来，祭思连忙狼狈地低下头。林锦如记忆那般温柔，拿了几个水果送给他们，但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陌生的，似乎忘记她曾在贫民区留下一个小孩，而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正是她遗留下的儿子。

　　晚上，克魔听到被子隐隐约约的异动，祭思用枕头压住自己的脸，克魔似乎听到他在哭，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喊着：“妈……妈妈……”

　　克魔轻轻拿开枕头，发现那人哭得泣不成声：“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院？”

　　出院那天，林锦一直看着旁边空荡荡的病床发呆。

　　“妈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女孩慌张道：“医生说过我的病一定会好的，妈妈别担心了。”

　　林锦抹了几下眼睛，可是眼泪依旧控制不住，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她就想哭，明明两人之前并没有见过，可她内心真的很难受。

　　青龙帮表面说放过他，可祭思内心清楚，大哥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暗处跟踪的人被他一脚踹进臭水沟。

　　那一刻他内心出了决定，比起每天担惊受怕，还不如叛徒做到底，祭思立马回房收拾东西。没错，居然大哥不给他活路，他就自己找活路，大不了离开香港，如果逃不走就和他们同归于尽。

　　克魔接住他抛过来的枪，祭思斜了他一眼：“走。”

　　其实并不用，毕竟连子弹都能当成花生米，克魔并不需要武器防身。

　　两人刚离开不久，不到半个钟，青龙帮那群兄弟便追了过来。

　　祭思把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司机，从车上抓下来，转向克魔道：“给钱！”

　　司机踉跄几步，盯着手里发光发亮的黄金，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祭思一脚油门直接刷过去。

　　与此同时，身后几辆车飞跃而过，前面两辆车并肩剐蹭，擦出刺耳的火花，出租车一边轮胎倾斜，差点从高速公路翻下去。

　　一颗子弹穿透玻璃，经过克魔脸颊定在挡风玻璃上。

　　古代没有枪，可这条蛇脑子机灵，就算没人教，他看一遍就会，并且射得特别准。

　　克魔知道子弹射哪里最致命，后面两辆车接连爆胎，车子后空翻，直接翻下公路，发出如同炸弹的响声，不久车身烧了起来。

　　出租车开下高速公路，青龙帮两辆车左右相夹，祭思头躲了一下，油门踩到底，二哥开车技术跟他差不多，没被甩掉，在后面紧紧相逼。

　　祭思猛打方向盘，破旧的XXX78在街上撕开一道口子，车尾扫过小摊贩，满天飞舞的廉价布料如雪纷纷扬扬。

　　两人趁机从车上跑下来，几辆车被扔在外面，一群人手握铁棍，兵分两路，贫民窟的街道就像迷宫。

　　祭思刚跑了两步，猛地后领被一把提起，克魔借着脚力，踩上排水管稳稳挂在半空。

　　看着一群人从底下跑过，克魔这才抱着人跳下来。

　　“往这边走。”

　　现在过去海口，应该能赶上轮船。

　　一颗子弹不偏不倚擦着他的脖颈，祭思的刘海被风刮起来。大哥正带着一帮兄弟堵在天桥，祭思后退，二哥一群人早已经围在后方。

　　很快拳头和棍棒声，此起彼伏。

　　祭思拉着大哥跳下桥梁，反正他已经决定，逃不走，就一起死。

　　矮冬瓜一手抓住护栏，祭思往他胳膊开了一枪，两人一起摔到下方行驶而来的大货车上。

　　大哥怒吼一声：“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

　　祭思没吭声，拳头接连落在那张丑陋的脸上，直到把人打得鼻青脸肿，似乎要把这些年在青龙帮受过的气，通通发泄出来。

　　可大哥终归是大哥，从底层摸爬滚打长大，没那么好对付，祭思被他一脚绊倒，此人虽矮，但阴招一大堆。

　　汽车鸣笛在耳边炸响，祭思差点滚下货车，危机时刻他抓住了货车沿。

　　矮冬瓜站了起来，脸部狰狞丑陋，他摸出匕首往祭思右手插入，祭思闷哼了一声，松开一边手，整个人在货车后摇摇晃晃。

　　矮冬瓜就是变/态，他最喜欢看废物临死前，痛苦的表情，这会让他内心得到满足。

　　当第二刀即将落下来时，匕首被一颗子弹射飞了，另一颗子弹射向大哥手臂，接着是四肢，矮冬瓜从大货车顶摔下来。

　　一辆黑色汽车跟在后方，挡风玻璃内是二哥的脸，也是他开的枪，副驾是克魔，没等祭思反应过来，轿车便超越货车，克魔往货车右镜开了两枪。

　　货车司机终于发现不对，慢慢停下来。小汽车拦不住大货车，而且货车要是急刹也很危险，只能让司机慢慢停车。

　　祭思手心血流不止，他苍白着脸看向二哥，又看向克魔：“你过来。”

　　多年被帮派压榨，导致他对里面的人一个都不信。

　　却听二哥说：“帮派早该散了。”

　　不远处矮冬瓜还在地上蠕动着，他手脚骨折，只能奋力地爬，巨大的车轮在他身边滚过，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卷成肉泥。

　　二哥看向远处已经被车轮撵得稀巴烂的人，落下一句：“你们走吧。”

　　这种不正当的黑暗势力，早就应该散了。青龙帮里和二哥一样家里有妻有子的兄弟很多，他们不想把命搭在帮派，他们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才会引发这么大的全体叛变，玩命赌徒的时代，早该结束了。

　　祭思盯着二哥的背影，瞥向克魔：“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