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来修仙界当社畜的》牧北月

38、解法

　　这样的猜想并非无端产生，但结合之前的事情来看，江清越的猜想大概率是真的。

　　而且这样解释，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虽然还有很多没有解开的谜团，但是只知道这一个，很多事便都能解开，她倒是不急于求知，只是消解了她的那点焦虑。

　　有异能或金手指的人，受到辖制不能说出来倒也是很正常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吗？想到这一点，她便释怀了。

　　淳于献一脸紧张地打量她的神色，江清越看出来他是怕自己又生气，有些许无奈。

　　她将淳于献拉到一旁，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不许我委曲求全，我也不许你委曲求全。我们谁都不欠谁的，干嘛这么小心翼翼的。”

　　淳于献看她确实平静，心情比起之前也缓了不少，便也长舒一口气。

　　看他这样，江清越才更是不满：“你还不相信我吗？”

　　“信。”淳于献没有多的言语，只与她对视，试图让她明白自己的心。

　　江清越慌乱把视线转向一边，不过她确实没有想和对方计较了。毕竟谁都有不想说的秘密，还不如先干正事。

　　再说，回到家乡的人恹恹的没什么兴致，也没什么精神，搞得她心里也闷闷的，倒不如先解决矛盾，让彼此之间松快些。

　　话既已说清，江清越刚要往外走，就被人拉住。

　　之前淳于献还很克制地抓她的手腕，这次却直接牵住了她的手。

　　她吓得差点忘记呼吸。

　　“干、干什么动手动脚的，有话就说！”这时木匠从屋内走了出来，江清越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看到，误会他们的关系。

　　淳于献松开手，满脸喜悦：“师尊不再同我计较了吗？”

　　江清越睁大双眼，第一次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这一条条人命吗？

　　她忙点头敷衍道：“不计较了。你能不能用你的预知能力，看看有没有方法救他们？”

　　淳于献收敛了笑意：“我其实是知道的。”

　　江清越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金手指还是很有用的！

　　“需要我们做什么？”她问。

　　淳于献不太高兴：“你别忘了，我可是能吸纳万物的天然炉鼎。只要我散尽修为供养他们的生机，他们便都能好起来。”

　　江清越了悟，原来是这样，所以他这个炉鼎体质，哪里需要往哪搬。

　　“这次我不愿，毕竟……”他留恋地看了眼前人一眼，试探说道，“不过如果你叫我这么做，我毫无怨言。”

　　眼见淳于献紧紧盯着自己，江清越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关注点：“这次？”

　　淳于献勾起唇角点头，眼神却像翻涌的黑浪，似乎像在邀请她继续探索答案。

　　江清越等了好一会，见他没有说话，也猜出这是他不能说的秘密了。

　　解决问题的方案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偏偏那个人的视线牢牢地定在她的身上，戏谑的眼神似乎是在蛊惑她说出同意他做炉鼎的这种话来。

　　她当然舍不得！

　　不对！是不忍心。

　　“不行，肯定有别的方法，你不许做傻事。”江清越厉声故作斥责，怕他真的犯病牺牲。

　　淳于献脸上的笑真心实意：“好，我听师尊的。”

　　刚指挥完人的杨旭见到二人，跑过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怪异气氛：“乡长说，二位是来救村子的，往后我就听你们吩咐。”

　　江清越转头看向淳于献，眼神询问他还能不能预见别的法子。

　　淳于献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江清越迷惑了，这家伙真的有预知能力吗？

　　杨旭的视线在二人之间逡巡，当然把他们的一番互动尽收眼底。

　　江清越总感觉摸到了一个线头，头脑风暴地抽丝剥茧中，淳于献倒是察觉到了外人的视线，侧目看他。

　　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有想明白。

　　“哥，你快来！”杨旭的妹妹杨圆在远处叫他。

　　他本就被盯得心里发毛，妹妹的呼唤让他松了口气，作势行礼大步离去。

　　淳于献见杨旭走远，看江清越仍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便向她解释：“我只能预知和自己相关的事情。”

　　被看穿的人反应过来，难免感到尴尬，面上却没有显露。

　　她惊奇道：“这你也能看出来？”

　　淳于献微笑以对，表示默认：“我没有法子，师尊有办法吗？”

　　江清越知道他指的是这被乌烟瘴气的莫名疫源污染的镇子。

　　之前的事情还能蹭一蹭淳于献的光环，现在她才叫束手无策。不能放任淳于献的牺牲，而她自己根本不懂药理，除了请施韵好出山，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知道，也许有着主角光环的人不会因为散尽修为就死掉。可是她想了很久，确信自己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而且这话，也不能由不论是出于信任也好，还是出于那最终会消散的感情也好，已然成为他钦定的命运决定者的自己说出口。

　　更何况，她也不愿意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罔顾淳于献的心情。

　　好像自从他展露心意以来，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算是回应淳于献，也算是回应自己。

　　街上的病人差不多都被家人抬了回去，二人也终于得以自由在这里行动。

　　残留着煮药和烧水的锅具，还有被烧得黑漆漆的木炭，街上几乎没有人了，却乱糟糟的一片。

　　江清越把这种状况尽收眼底，突然就有了悲天悯人的心态，也想为这些人做点什么。

　　她恍惚地想，自己竟然这么融入小说世界了吗？

　　虽然不懂药理，但江清越却突然福至心灵，如果知道最初染病的人接触过什么东西，或去过什么地方，大约就能找到疫源。

　　她马上领着淳于献去木匠，如今应该称为乡长的家中。

　　“您所说的那个人，他是做什么的，去过什么地方？”江清越坚持要把所有功劳让渡给淳于献。与他交换了一番观点，调查的事情，自然逼着淳于献开口。

　　乡长看了看江清越，他眼中的精光倒叫她有几分心虚。

　　“说来，他做的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乡长斟酌着开口，“到底是什么活计，我也说不出口，只是平日里都是和死人打交道的。”

　　死人？

　　江清越回想他的症状，死前皮肤溃烂，似乎正好对应人死后躯体被腐蚀。

　　那这疫源，大概就出在他接触过的尸体上。

　　“那他都会去哪里？”江清越着急询问，连把表现的机会让给淳于献都忘了，“或许找到疫源，就能找到解决疫病的方法。”

　　乡长半信半疑：“你说得可是真的？”

　　“我愿为师尊担保。”淳于献郑重地看着乡长。

　　乡长直愣愣地盯着他，好像自己今日才重新认识这个孩子。半晌，大笑起来：“既然淳于家的小子这么说了，我要是再怀疑姑娘，实在是说不过去。”

　　江清越皱眉，之前她就发现了，这位乡长把她当小辈一样看待，一口一个“姑娘”地叫着。

　　自己可是淳于献的老师，和他一样都是淳于献的长辈……这么叫不就乱套了吗？

　　还是说他看自己年轻，就把自己看扁了？

　　她正襟危坐，装作一副很成熟的模样：“这也只是我……淳于献不成熟的想法，感谢乡长愿意配合。”

　　“我倒是想配合，只是他做的事情见不得人，我倒也不甚了解，”乡长手指敲碗，做出回忆状，“但我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乱葬岗。说起来当年淳于小子也是不愿爹娘曝尸荒野，才将他们葬在岭山的。”

　　江清越想起自己看过的文艺作品，乱葬岗里确实杂乱地着很多尸体，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可能会形成什么新的传播病菌也说不定。

　　而且，这似乎也是最优解。

　　淳于献却皱起眉来：“这附近可不止一处乱葬岗。”

　　不止一处？

　　江清越刚想细问他，乡长便道：“是啊，城西溪水旁的山上，城北破庙附近。更何况他还有我不知道的行踪。你们想从此入手，难。”

　　淳于献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江清越。

　　江清越倒是一点都不焦急：“这简单，问他家人他平日都会去哪里，不就好了？”

　　乡长摇头：“不行，他家里只有一位祖母，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活计。自他死后，也一病不起，神志不清了。”

　　“.…..”

　　江清越看这个乡长一点不心虚，大约也不是替这个人遮掩，真热心罢了。

　　不过她很不甘心，线索就这样断了。

　　去乡长家没什么收获便离开了，江清越整个人蔫蔫的，倒不是因为失望，只是觉得最近用脑过度，太累了。

　　淳于献跟在她身后，不愿看她消沉，他清了清嗓子：“我只是多年未归，经乡长提点，倒是想了起来。不如，我们先从那两个乱葬岗查起？”

　　“嗯嗯，好。”江清越胡乱应下，其实现在她觉得疲惫得不行，有些想睡觉。

　　淳于献一双眼睛紧紧盯在他的身上，眼中偶尔流露出不安，嘴唇也抿成一条线。

　　他知道她是不属于这里的，也知道她可能总会离开。可每次她一变现出疲惫或昏倒，他都胆战心惊，生怕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江清越稳住心神，感觉有灵气在胸中郁结成一团。她深吸一口气，它便理开几分，借此扫去几分疲惫感。

　　至少不用强打精神了，毕竟这里没有让她休息的地方。

　　她这才反应过来淳于献刚才说了些什么，惊喜道：“你是说，你有办法？”

　　淳于献见她好了一些，眉头自然也随之舒展开来一些。

　　“嗯，我小时候也是顽皮的，总喜欢往阴森的地方跑。”淳于献冷不丁抛出这个话来，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化，像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江清越表情崩裂，古怪地看着淳于献。

　　这个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吧，阴森归阴森，乱葬岗可就太阴间了。

　　淳于献看她惊恐的神情，喉中溢出愉悦的笑声。

　　他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因为爹娘病重，提前来看过他们会葬在哪里的。

　　因为除了父母，再无长辈替他做主，所以他怕以后只能一卷草席草草将父母丢在荒郊野外。

　　所幸，乡长是好人，替爹娘做了棺木。

　　所幸，他还能遇到很好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