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失格》悲寂缘

28、第三卷：熔冰之旅

　　第二十七章：藏匿·低科技天堂

　　晨光透过神殿彩色的玻璃窗，在石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陆时砚在鸟鸣声中醒来，意识逐渐清晰。胸口的剧痛已经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温暖感。

　　他尝试移动，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什么压住了。侧头看去，季辰趴在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晨光勾勒着季辰安静的睡颜，那些平日里尖锐的线条在睡梦中变得柔和。

　　陆时砚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能够如此近距离地、不带任何立场地注视季辰。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阳光笑容的学员，如今眉宇间刻满了风霜。

　　季辰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有一丝怔忡。

　　"你醒了。"季辰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陆时砚轻声回答，目光落在他们依然交握的手上。

　　季辰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陆时砚的手，立即松开，耳根微微发红。"老祭司说你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月。时空能量造成的创伤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

　　陆时砚尝试坐起身，季辰连忙上前搀扶，在他背后垫上枕头。这个体贴的动作让陆时砚有些意外，他记忆中的季辰从来都是莽撞冲动的。

　　"我们在这里安全吗？"

　　"暂时安全。"季辰走到窗边，指着远处的山谷，"这个时空很特别，时空结构异常稳定，几乎隔绝了所有外部探测。而且..."

　　他顿了顿，回头看向陆时砚："这里的居民似乎对'星石'——也就是时序调节器的碎片——有着特殊的认知。老祭司说，他们世代守护着这个山谷，就是为了防止'星石的诅咒'外泄。"

　　陆时砚的眉头微蹙："星石的诅咒？"

　　"他们应该是把时空能量辐射称为诅咒。"季辰解释道，"有趣的是，他们有一套古老的方法来控制这种能量。老祭司就是用那种方法帮你取出碎片的。"

　　正说着，神殿的门被轻轻推开。老祭司端着药碗走进来，看到陆时砚醒来，他露出慈祥的微笑。

　　"看来星石的诅咒已经离开了你的身体，外乡人。"

　　陆时砚想要下床致谢，却被老祭司制止了。"躺着吧，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他将药碗递给季辰，"把这个喝了，能帮助你恢复元气。"

　　季辰接过药碗，自然地坐在床边，用木勺小心地喂陆时砚喝药。这个场景让陆时砚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们的角色是相反的。

　　"感谢您的救命之恩。"陆时砚真诚地说。

　　老祭司摇摇头："要谢就谢你的同伴吧。为了救你，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陆时砚疑惑地看向季辰，却发现对方避开了他的目光。

　　"什么代价？"

　　"没什么。"季辰快速打断，"只是帮神殿干了点活而已。"

　　老祭司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笑没有说破。他检查了陆时砚的伤口，满意地点点头："恢复得比预期要快。看来你的体质很特殊。"

　　待老祭司离开后，陆时砚直视季辰："告诉我真相，辰。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季辰叹了口气："只是用了一些生命能量来中和时空辐射。守护者手环能够调节这个过程，不会有什么永久性损伤。"

　　陆时砚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作为前首席执法官，他太了解时空能量交换的原理。要中和那种程度的辐射，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小。

　　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将这份恩情默默记在心里。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中过着平静的生活。神殿位于半山腰，俯瞰着整个山谷。这里的人们以耕种和狩猎为生，生活简单而充实。

　　陆时砚的伤势恢复得很慢。没有了时序调节器的辅助，他的身体显得格外脆弱。季辰则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学会了挤羊奶、收割谷物，甚至帮村民修理农具。

　　一天傍晚，季辰推着轮椅带陆时砚在神殿后的花园散步。夕阳给山谷镀上一层金色，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

　　"很难想象，在万千时空之中，还存在着这样的世外桃源。"陆时砚轻声感叹。

　　"老祭司说，这个山谷被一种古老的力量保护着。"季辰在轮椅旁蹲下，调整了一下陆时砚腿上的毯子，"任何试图用时序科技进入这里的人都会迷失在时空乱流中。"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清道夫小队一直找不到我们。"

　　季辰点头："而且我发现，在这里待得越久，守护者手环的力量就越强。这个山谷似乎在滋养着它。"

　　陆时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恨我吗，辰？"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季辰愣住了。他站起身，走到一丛开得正盛的白色花朵前。

　　"恨过。"他诚实地说，"当你选择相信议会而不是我的时候，我恨过你。当你追捕我的时候，我也恨过你。"

　　他摘下一朵白花，轻轻转动花茎："但是现在...我不知道。"

　　陆时砚注视着季辰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那道深深的裂痕。

　　"如果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议会，你相信吗？"

　　季辰转过身，眼中带着惊讶。

　　"从你叛逃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陆时砚继续说，"但我身为首席执法官，不能仅凭个人感情行事。我必须找到证据，才能在议会面前为你辩护。"

　　"所以你一直在暗中调查？"

　　陆时砚点头："我收集了很多证据，足够证明议会的罪行。但每次我快要接近真相时，总会遇到各种'意外'。现在我明白了，议会早就开始怀疑我了。"

　　季辰走回轮椅前，蹲下身与陆时砚平视："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在卡利班碎片带，你明明可以让我自生自灭。"

　　陆时砚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因为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辰。三年前我已经犯过一次错误，这一次，我选择相信自己的心。"

　　暮色渐深，山谷中传来晚祷的钟声。在遥远的另一个时空，秩序局的战舰正在疯狂搜寻他们的踪迹。但在这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里，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终于开始直面彼此的心结。

　　季辰推着轮椅返回神殿，在进门之前，他轻声说："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好好谈谈这三年发生的事。"

　　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