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失格》悲寂缘

30、第三卷：熔冰之旅

　　第二十九章：高烧·紧握的手

　　深夜的山谷格外寂静，只有晚风掠过松林的簌簌声。季辰在偏殿的榻上辗转反侧，总觉得心神不宁。自从傍晚给陆时砚换药时，他就注意到对方脸色不太对劲。

　　终于，他披衣起身，提着油灯走向主殿。

　　推开陆时砚的房门时，季辰的心猛地一沉——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额头上布满冷汗。

　　"教官？"季辰快步上前，伸手探向陆时砚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陆时砚的嘴唇干裂，呼吸急促而不规律。季辰掀开被子检查伤口，发现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周围又出现了红肿，边缘泛着不祥的紫黑色。

　　"时空能量感染复发..."季辰立即明白了状况。这种感染如同跗骨之蛆，稍有不慎就会卷土重来。

　　他立即打来冷水，用布巾浸湿后敷在陆时砚额头上。但高烧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陆时砚开始陷入更深的昏迷，不时发出痛苦的呓语。

　　"父亲...别走..."
　　"辰...快跑..."
　　"议会...叛徒..."

　　这些断断续续的词语让季辰心如刀绞。他从未见过陆时砚如此脆弱的样子——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首席执法官，此刻就像一个迷失在噩梦中的孩子。

　　"我在这里。"季辰握住陆时砚的手，轻声回应，"我不会走的。"

　　令人惊讶的是，当他的手触碰到陆时砚时，对方立即反手握住了他，力道大得惊人。

　　"别...别离开..."陆时砚在昏迷中喃喃，手指紧紧扣住季辰的手腕，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季辰怔住了。这样的陆时砚太过陌生，却又太过真实。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年来陆时砚背负的东西，可能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

　　"好，我不走。"季辰在床边坐下，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手。

　　夜渐深，油灯的火苗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季辰注视着陆时砚痛苦的睡颜，忽然想起三年前的一个雨夜。

　　那时他还是个刚入行的执法官学员，在一次实战训练中受了伤。陆时砚亲自来医疗室看他，也是这样守在床边。当时他因为麻药的作用意识模糊，只记得有一双温暖的手一直握着他，还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你会没事的。"

　　现在想来，那个人应该就是陆时砚。

　　"原来你也会照顾人..."季辰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陆时砚紧蹙的眉头。

　　突然，陆时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季辰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高烧正在侵蚀他的意识。

　　"得去找老祭司。"季辰试图抽出手，却发现陆时砚握得更紧了。

　　"不...要..."陆时砚在昏迷中哀求，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季辰犹豫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用空着的手拉过床头的铃绳——这是老祭司为了方便照顾病人设置的。

　　不久，门外传来脚步声。老祭司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了然地点头。

　　"星石的诅咒还在纠缠他。"老祭司检查了陆时砚的状况，面色凝重，"这次比上次更严重。"

　　"该怎么办？"

　　老祭司从药箱中取出一些干枯的草药："这是月影草，能暂时压制星石的诅咒。但是..."他看向两人紧握的手，"真正能救他的，是你。"

　　季辰困惑地眨眼："我？"

　　"星石的诅咒本质上是时空能量的暴走。"老祭司将草药捣碎，加入热水中，"而你的手环能够调和这种能量。通过肢体接触，你可以引导他体内的能量恢复平衡。"

　　季辰低头看向守护者手环，果然发现它正散发着柔和的蓝光，与陆时砚身体的能量波动产生着共鸣。

　　"我该怎么做？"

　　"保持接触，用心感受能量的流动。"老祭司将药碗递给他，"剩下的，手环会指引你。"

　　喂完药后，老祭司悄然离开，留下两人在摇曳的灯光下。

　　季辰按照老祭司的指导，闭上眼睛，将意识集中在手环上。渐渐地，他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能量在两人之间流动——狂暴而混乱的能量从陆时砚体内涌出，经过手环的净化后，又化作温和的能量流回对方体内。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精力。汗水浸湿了季辰的额发，但他始终没有松开手。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陆时砚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高烧也开始退去。季辰精疲力尽地趴在床边，却依然保持着握手的姿势。

　　朦胧中，他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头发。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辛苦你了，辰。"

　　季辰抬起头，对上陆时砚清醒的目光。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睛里，此刻盛着罕见的温柔。

　　"你醒了。"季辰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对方握着。

　　陆时砚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松开手，反而轻轻收紧了手指。

　　"谢谢你没有离开。"

　　晨光从窗棂间洒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在这一刻，所有的隔阂与误解都暂时消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相守。

　　远处传来早祷的钟声，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