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置换协议》昭明辞

55、微光之网

　　当沈时序和陆止戈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市中心混乱的街道上，出现在无数摄像机镜头和惊恐又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时，整个城市，乃至整个通过网络关注此事的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前一秒还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时空裂缝和人间惨剧，下一秒就出现了能够操控时间、如同神明般的存在。这种冲击力，远超任何电影特效。

　　沈时序周身笼罩着淡淡的、流转着符文的光晕，背后时序之轮的虚影若隐若现，让他看起来圣洁而疏离，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陆止戈则如同一道沉默的阴影，精纯的“归墟之力”在他体表流淌，带着生人勿近的冰冷与危险，却又奇异地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他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奥古斯都虚影的全部怒火，也吸引了理事会残余部队极度复杂的目光——有警惕，有敌意，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

　　“容器……回路……你们终于……出来了……”奥古斯都的虚影发出扭曲的呓语，暗红色的能量如同触手，更加疯狂地撕扯着时空裂缝，令其又扩大了少许，更多混乱的空间乱流溢散出来，引发新的恐慌。

　　“阻止他！疏散群众！”沈时序对愣住的理事会指挥官喝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通过尚未完全失效的通讯频道传了出去。

　　指挥官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执行了命令，组织人手更加卖力地建立隔离带，引导混乱的人群。

　　而沈时序和陆止戈，则已经迎向了奥古斯都的虚影和那不断扩大的裂缝。

　　战斗再次爆发，但这一次，战场是脆弱的人类都市。

　　沈时序不再进行大范围的时间凝滞，那消耗太大。他改为精细操控，时而加速某块坠落巨石的时间使其提前风化瓦解，时而减缓某道空间乱流的速度让平民得以逃生，时而甚至小范围倒流局部时间，救下某个即将被裂缝吞噬的生命。他的动作优雅而精准，如同在弹奏一首救世的乐章。

　　陆止戈则如同最坚固的盾与最锋利的矛。他的“归墟之力”凝聚成屏障，挡住溢散的混乱能量，保护下方的平民和建筑。同时，一道道凝练的黑色能量如同死亡射线，精准地射向奥古斯都的虚影和裂缝最不稳定的节点，不断削弱、湮灭其力量，阻止裂缝扩大。

　　两人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时间与空间的力量在都市的战场上完美交融，一个负责控场与救援，一个负责攻坚与防御。

　　这远超凡人理解范畴的战斗画面，通过各个角度，实时传播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网络彻底沸腾，又逐渐从最初的恐慌和猎奇，转向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们……是在保护我们？】
　　【那个会发光的……好帅！他刚才救了我隔壁楼的王阿姨！】
　　【另一个黑衣服的也好厉害！他打散了那些红色的怪物能量！】
　　【原来超能力真的存在……他们是什么人？】
　　【理事会好像很怕他们？】

　　就在战斗胶着，奥古斯都的虚影凭借对现实世界的渗透和不断汲取恐慌能量而顽强抵抗时，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开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发生。

　　之前被沈时序在时间凝滞中救下的那对母女，母亲抱着惊魂未定的孩子，看着屏幕上那个发光的身影，突然鼓起勇气，对着周围慌乱的人群喊道：“大家别怕！跟着穿制服的人走！那两位……是来帮我们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嘈杂中显得异常清晰。

　　另一个街角，一个曾经在“时序阁”附近开店、受过沈时序（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能力时，无意中帮过的小忙）恩惠的老人，看着手机上的直播，颤巍巍地对准备关门逃跑的邻居说：“别慌……那个孩子，我认识……他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害人的……”

　　更远一些的地方，一些曾经在不知不觉间，因为沈时序被动触发能力而侥幸捡回一条命（或许只是延迟了死亡）的人，他们自己或许都不知道原因，但在此刻，看着屏幕上那奋战的两人，心中都莫名地升起一股信任和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

　　他们或许无法直接参与战斗，但他们可以听从指挥，有序疏散；他们可以打开家门，收留无处可去的陌生人；他们可以在网络上发声，驳斥那些恐慌和阴谋论，呼吁冷静和信任；他们甚至可以只是默默地，在心中为那两道身影祈祷。

　　这一点点微小的、个体的善意、勇气和信任，如同星星之火，在恐慌的黑暗中悄然点亮，并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蔓延、汇聚。

　　沈时序正专注于操控时间，抵挡一道 particularly 凶猛的空间乱流，突然，他感觉到一股微弱却奇异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那不是能量，而是一种更抽象的、温暖的、带着祈愿和信任的……意念。

　　这意念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他背后的时序之轮虚影，让他原本因为持续战斗而有些疲惫的精神微微一振，对时间规则的掌控似乎也更加顺畅了一丝。

　　他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下方。

　　他看到了在理事会组织下，虽然惊恐却努力保持秩序撤离的人群；看到了那个抱着孩子、正在帮忙指引方向的母亲；看到了远处楼宇窗户后，那些担忧又带着期盼的目光；甚至通过那无处不在的网络信号，模糊地“感知”到了无数屏幕前，那一个个由恐惧转向希望的心灵……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能力和存在，带来的只有麻烦、牺牲和孤独。他习惯了用冷漠来伪装，用交易来划清界限。

　　直到这一刻。

　　直到他清晰地感受到，这无数微小的、陌生的“被需要”、“被信任”的暖意，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编织成一张无形的、温暖的网，轻轻地托住了他。

　　原来，他守护的这个世界，并非毫无意义。

　　原来，他并非孤身一人。

　　陆止戈似乎也察觉到了沈时序气息的细微变化，以及下方人群那逐渐转变的氛围。他挡开一道暗红色能量攻击，靠近沈时序，低声问：“怎么了？”

　　沈时序摇了摇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浅、却真实无比的弧度。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空中那咆哮的奥古斯都虚影，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明亮。

　　“没什么。”他轻声说，像是在回答陆止戈，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只是觉得……这笔买卖，好像也不算太亏。”

　　下一刻，时序之轮光芒大盛，更加磅礴的时间之力，如同温柔的潮汐，涌向那挣扎的裂缝与虚影。

　　战斗，还在继续。

　　但希望的火种，已然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