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置换协议》昭明辞

56、旧影与新局

　　市中心的警戒线拉到了三条街外，蓝色的隔离带在暮色里像一道脆弱的屏障，拦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手机镜头从各个角度对准街道中央那道逐渐稳定的时空裂缝，屏幕里的光映在人们脸上，有后怕，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就在半小时前，这里还是人间炼狱，而现在，两个如同神明般的身影站在裂缝旁，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沈时序靠在陆止戈怀里，指尖还残留着操控时间后的麻木感。掌心的银色疤痕又多了两道，新添的痕迹泛着淡红，像刚愈合的伤口，和旧疤叠在一起，纵横交错得像一张微型地图。他抬眼瞥了眼自己头顶的倒计时，金色数字静静跳动着：`[00年015天08:23:17]`。比战斗前少了三天，强制凝滞大范围时间的损耗比他预想的还大，此刻太阳穴突突地跳，连带着眼前都有些发花。

　　“先闭眼歇会儿。”陆止戈的声音贴着他耳边传来，带着归墟之力特有的微凉气息。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的眼睛上，挡住那些刺目的闪光灯，另一只手则揽着他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稳稳托住他虚软的身体。“别硬撑，裂缝暂时稳定了。”

　　沈时序没睁眼，任由自己靠得更实些，声音含糊：“陆老板，你这是想趁机吃我豆腐？”话虽毒，语气里却没了平日的尖锐，反而带着点刚用完力的慵懒。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让他耳尖莫名发烫。正想再说点什么逗逗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现场的嘈杂。

　　沈时序猛地睁眼，陆止戈的手还停在他眼前，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车队是黑色的越野，没有牌照，只在车门上印着一个银色的鹰徽，低调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第一辆车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个穿着墨绿色军装的男人，肩章上的星徽表明了他的军衔——将军。男人约莫五十岁，头发半白，却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得像鹰，扫过人群时，连喧闹声都小了半截。

　　他径直走向沈时序和陆止戈，步伐沉稳，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先落在陆止戈身上，停留了两秒，那锐利的眼神里难得透出点复杂的情绪，像是惋惜，又像是别的什么。

　　“夜鸮。”将军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好久不见。”

　　陆止戈揽着沈时序的手紧了紧，周身的归墟之力瞬间凝了几分，原本温顺的黑色能量边缘泛起了冷硬的锋芒。他看着将军，语气冷淡得像冰：“王将军，我以为‘夜鸮’这个代号，早在五年前就随着那次任务一起埋了。”

　　沈时序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往陆止戈身边靠了靠。夜鸮？听起来像个代号，结合将军的军衔，陆止戈过去的身份似乎比他想的还要不简单。他悄悄抬眼，打量着将军，发现对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掌心的疤痕上，眼神里带着探究，这让他很不舒服。

　　“埋了？”将军扯了扯嘴角，语气里有无奈，“你以为我想提？可现在的情况，除了你，没人能搞定这玩意儿。”他指了指身后的时空裂缝，“全球各地都出现了类似的异常，时间紊乱，空间撕裂，理事会那帮疯子躲在暗处，收割者还在蠢蠢欲动，我们需要你。”

　　“需要我？”陆止戈嗤笑一声，“五年前你们把我当瘟疫赶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需要我？”

　　沈时序听出了话里的火药味，悄悄拽了拽陆止戈的衣角。他虽然对官方没好感，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裂缝还没彻底解决，时噬者的残魂还在，要是和官方闹僵，对谁都没好处。

　　将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深吸一口气，放缓了声音：“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那时候不把你隔离，归墟之力扩散，后果不堪设想。”他看向沈时序，眼神缓和了些，“这位就是沈先生吧？能承受夜鸮的归墟之力，还能操控时间，难怪夜鸮会护着你。”

　　“护着我？”沈时序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刻薄，“将军这话可不对，我和陆老板是雇佣关系，他付我钱，我给他续命，公平交易。至于现在帮你们稳定裂缝，不过是不想我住的城市被拆了，影响我做生意。”

　　将军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随即笑了：“沈先生倒是坦诚。不过我想，你应该也清楚，光靠你们两个人，撑不了多久。裂缝还在扩大，时噬者的残魂没彻底消灭，理事会随时可能冒出来。我们能提供技术支持，人力，还有专门的实验室，帮你们研究彻底解决的办法——当然，作为交换，我们需要共享你们关于时空能量的研究成果。”

　　沈时序挑眉，正要反驳，陆止戈却先开口了：“技术共享可以，但我有条件。第一，不许动沈时序，他的能力和理事会无关，你们别打他的主意。第二，所有研究必须在我和沈时序的监督下进行，不许搞小动作。第三，帮我查一个人——阿曼达，理事会的研究员，我要知道她现在的位置。”

　　将军毫不犹豫地答应：“可以。阿曼达的行踪我们已经有了线索，她似乎在南美那边活动，具体位置还在查。实验室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就在城郊的秘密基地，设备都是最先进的。”

　　沈时序看着陆止戈，眼神里带着疑问——他怎么突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陆止戈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悄悄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掌心，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先答应下来，拿到资源再说，真有问题，我们随时能走。

　　沈时序撇撇嘴，没再反对。

　　就在这时，裂缝突然闪烁了一下，一道极淡的暗红色能量从裂缝深处滑出来，像条小蛇，飞快地缠上旁边一辆废弃的汽车。那汽车瞬间就变得锈迹斑斑，像是放了几十年，最后化作一堆废铁。

　　“时噬者的残魂还没彻底消失。”陆止戈脸色一沉，归墟之力瞬间涌出，黑色的能量像一张网，将那道暗红色能量缠住，轻轻一捏，就将其湮灭。“它在试图吸收周围的时间能量，恢复力量。”

　　将军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看来我们得尽快行动。实验室的团队已经在等着了，现在就走？”

　　陆止戈看向沈时序，眼神里带着询问。沈时序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不是拖延的时候。

　　上车前，沈时序回头看了眼人群。人群里，那个曾经被他救过的小女孩正趴在妈妈怀里，朝他挥手，小脸上满是崇拜。不远处，那个退休的老人也朝他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鼓励。他心里莫名一暖，下意识地抬手，对着他们挥了挥。

　　陆止戈看到他的动作，嘴角悄悄勾了勾，握紧了他的手。

　　车队缓缓驶离，朝着城郊的方向而去。车厢里很安静，将军坐在前排，偶尔回头和陆止戈聊几句过去的事，大多是关于当年的任务细节，沈时序靠在陆止戈肩上，听着他们的对话，渐渐理清了陆止戈的过去——原来陆止戈曾经是最顶尖的秘密行动队员，负责处理超自然事件，五年前的一次任务里，为了阻止理事会获取远古诅咒基因，他自己注射了基因，从此变成了“活体瘟疫”，被官方隔离，最后逃了出来。

　　“当年你注射基因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吗？”将军的声音里带着惋惜。

　　“后果？”陆止戈瞥了眼身边的沈时序，眼神柔和了些，“那时候只想阻止理事会，没想过还能遇到他。”

　　沈时序的耳尖又开始发烫，悄悄掐了他一把。陆止戈低笑出声，没再说话。

　　车厢外，城市的灯火渐渐远去，夜色越来越浓。沈时序看着窗外，忽然想起掌心的疤痕，想起头顶的倒计时，想起陆止戈的归墟之力。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只会是不断地消耗生命，孤独地死去，可现在，好像有了不一样的可能。

　　只是他不知道，这新的可能里，藏着更大的挑战——时噬者的残魂虽然微弱，却已经在宇宙深处埋下了新的隐患，而理事会的人，也在暗处盯着他们，等着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