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比冰淇淋还甜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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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的生活都是慢节奏的，每当太阳下山的时候，人们都会点燃厨房炊烟。
祝言和饭后，被阮迟拉去散步了。
没有目的地。
人行道的瓷砖花纹很老气，苔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瓷砖缝隙开始蔓延，认真观察，还能发现它们开着肉眼可见的孢体，米白色的，很小。
云城云城，虽说是城，但这生活氛围很舒适，人们的精神状态和生活方式透露着松弛，与其说是一个市郊的小镇更合适。
太阳已经落至地平面，余晖还蔓延在天边久久未散去。
风吹过时，轻轻的，银杏叶稀稀疏疏地落下，也许昨夜下过雨，砖块缝隙中的青苔湿漉漉的，不知为何有种惆怅的感觉。
“云城这地方真好，我都不想走了。”
祝言和背着手，慢悠悠地走着，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咯吱咯吱响。
“你想留在这里吗？”
望着她的背影，会有人因为喜欢一个地方就长久停留吗？又或许会吧，有人守在这座落满梧桐叶的旧宅，守的哪里是青砖黛瓦，分明是年少时的那份初心，和对方衣角扫过石阶时带起的风。
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把真心剥出来，连带着那些不敢说的怯意、藏不住的欢喜，全都捧到她面前吗？
见她没回答，阮迟下意识攥紧了袖角的褶皱，指尖发凉。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好像，早就这么做了。
祝言和的脚步顿住了，落叶的咯吱声戛然而止。她转过身时，夕阳正斜斜地铺在她肩头，把那身素色长衫染得暖融融的。
望着她的眼睛，把那句藏了许久的话又往心口按了按，却还是让尾音泄了出来：“如果是你的话。”
阮迟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她，目光里盛着让人读不懂的温柔，像这片落了满地的梧桐叶，藏着整个早秋的秘密。
两人就这么肩并肩有一句没一句地边走边说，脚步声错落着碾过落叶，不知不觉便踱过了街角的便利店。
店门“叮铃”一声轻响，一个裹着针织外套的女人走出来，胳膊上还挽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攥着支融化了半截的冰淇淋，奶油沾到了嘴角，女人无奈地替她擦着，嘴里念叨着：“这么冷的天还吃冰淇淋，回头感冒了，看你怕不怕打针。”
小女孩仰着小脸，拍了拍圆鼓鼓的胸脯，脆生生地喊：“我已经长大了，我才不怕！”
祝言和的目光落在那对母女身上，眼底漾起一点细碎的笑意。阮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风卷着落叶打了个旋儿，落在脚边。这才惊觉，云城的秋天来得好似比别处都要快些，等回过神时，沿街的枝桠上，树叶早已染透了深浅不一的黄，连风里都裹着清冽的凉意。
阮迟的脚步在便利店玻璃门前顿了顿，目光扫过橱窗里贴着的冰淇淋海报，几秒后才抬脚迈了进去。
“怎么了？”祝言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解的回头望她。
阮迟没应声，径直往店里走，白色的鞋尖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轻响。
“你不会也要吃冰淇淋吧？”
祝言和连忙快步跟上，嘴里小声嘟囔着，“这天儿吃这个，回头胃疼又要赖我没拦着你。”
果不其然，阮迟径直走向了靠墙的冷冻柜，弯腰拉开了柜门，冷气瞬间漫出来，带着甜丝丝的奶香。
“想吃什么味的？”
“我不吃了吧，我感觉挺冷的。”
“确定？”阮迟抬眸看了她一眼，轻笑询问。
收银员小姐姐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目光在她们之间转了转，眼底漾起一点笑意。等阮迟拿着一支草莓味的冰淇淋走过来结账，她扫完码，笑着打趣：“不再买一个么，两个人吃一个？”
祝言和的耳尖倏地泛起一点红，连忙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窘迫：“不是，我不吃。我跟她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打断了。
阮迟抬眸看向收银员，声音平静，尾音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软：“嗯，买两个吃不完。”
祝言和的话卡在喉咙里，转头看向阮迟，见她正低头撕着冰淇淋的包装纸，指尖泛着冷白的颜色，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阮迟撕包装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沾了点冰凉的奶油，她抬手舔了舔，抬眼看向祝言和时，眼底漾着细碎的笑意：“尝尝？”
看着那支冒着白气的冰淇淋，又看了看阮迟微湿的唇角，耳尖的红意更甚，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我、我不吃这个，太凉了。”
阮迟没逼她，只是低头咬了一口，冰凉的甜意漫过舌尖，她眯起眼，像只偷吃到糖的猫。
冰淇淋在她嘴中化开，像一层层蓬松的云朵，掺杂着微凉的水珠，时轻时重地在舌尖漂浮着。轻轻咬上一口，便能感受它化不开的柔软，就好像……好像多年前校门口推着车卖的那种棉花糖，缠缠绕绕的糖丝裹着阳光的味道，看起来甜得发腻，那时候她只敢远远看着，却不知道真正吃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喉结动了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阮迟嘴角沾着的一点奶油，温热的触感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了愣。
为什么？为什么阮迟吃个冰淇淋也能这么让人浮想联翩。祝言和想到昨天晚上在房间里的画面，脸上刚褪去的红晕，唰一下又染上了。
“想什么呢？”阮迟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伸手拂了一下耳旁的头发。
“脸这么红，在想什么。”
祝言和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就是觉得...”话卡在喉咙里，她还没想好怎么编个不那么蹩脚的借口。
阮迟的目光却像一簇燃得正旺的火，直直地烧过来，瞬间就把她刚压下去的悸动，再次点燃成燎原之势。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祝言和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一片快要被风吹走的落叶：“我可以，吻你吗？”
阮迟听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弯起唇角，抬手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舔了一口冰淇淋，冰凉的奶油沾在唇角，添了几分勾人的甜。她轻笑一声，尾音带着点狡黠的意味：“我要是说不...”
话音未落，祝言和的呼吸猛地一滞，眼底的光暗了暗，刚要收回目光，就见阮迟往前凑了半步，温热的气息几乎要贴到她的脸颊。她伸手勾住祝言和的衣领，指尖带着冰淇淋的凉意，声音低哑又缱绻：“你会停吗？”
祝言和的呼吸彻底乱了，喉结滚动了一下，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她没有回答，只是俯身，循着那抹甜意凑过去。微凉的风卷着秋日的气息掠过脸颊，阮迟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还没来得及眨动，唇瓣就被覆上了一片温热。
冰淇淋的甜香混着阮迟身上独有的气味，漫进了祝言和的鼻尖。她的吻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舌尖小心翼翼地扫过阮迟唇角沾着的奶油，那一点甜，瞬间从舌尖漫到了心底。
阮迟的手还勾着她的衣领，指尖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和唇齿间的温热交织在一起。她微微睁着眼，看着祝言和近在咫尺的眉眼，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轻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唇瓣传过去。
祝言和被这笑声惊得一僵，慌忙退开半寸，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情潮，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你笑什么？”
阮迟伸手，指尖轻轻刮过她嘴角的冰淇淋，移到她唇角，抹了抹，声音里带着笑意，“甜吗？”
祝言和下意识抬手去擦，指尖却被阮迟握住。
她的掌心温热，带着冰淇淋化开的甜腻余温，轻轻摩挲着祝言和的指尖。
“别动，”阮迟的声音低柔，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我来。”
说着，她微微仰头，用舌尖轻轻舔过祝言和唇角的奶油。
温热的触感一瞬而过，却像电流般窜遍全身。祝言和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忘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阮迟直起身，舌尖卷过唇角，眼底漾着狡黠的笑意：“甜的。”
自问自答。
祝言和看着她，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碎胸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道：“……比冰淇淋还甜？”
阮迟没答，只是笑着踮起脚，在她泛红的耳尖上，轻轻咬了一下。
被这一下轻咬激得浑身发麻，耳尖的热度瞬间蔓延到脖颈。她下意识伸手去捂耳朵，指尖碰到的地方烫得惊人。
看着她这副模样，笑得眉眼弯弯，主动牵住她空着的那只手。她的掌心还带着冰淇淋的微凉，却攥得很紧，十指轻轻扣住祝言和的指缝。
“走了。”阮迟拉着她往街尾走，脚步轻快得像是踩着风。
祝言和任由她牵着，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银杏叶簌簌落下，其中一片叶子飘到她们相牵的手背上，阮迟低头，轻轻吹开它。
“刚才那话，”祝言和忽然开口，声音软得不像话，“不算数吗？”
阮迟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哪句？”
“我说……”祝言和深吸一口气，凑近她耳边，“我可以吻你吗。”
“现在不可以。”
阮迟手里的冰淇淋已经化了大半，奶油顺着指缝往下淌，她也不擦，就那样任由甜腻的凉意浸着掌心。
被拒绝的祝言和叹口气，看了眼她拿着冰淇淋的手，无奈的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抬手替她擦拭指尖。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指尖相触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弯了弯唇角。
两人刚离开不久，不远处的树后，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站了起来。
乐苓揉了揉蹲得发麻的腿，低头捣鼓着怀里的限量款相机，指尖划过冰凉的机身，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没想到阮姐姐是这样的人。”
她的注意力全在相机里刚拍下的画面上，完全没察觉身后什么时候多了道阴影。
“什么样的人？”
一道冷冽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啊！！！！”乐苓吓得浑身一激灵，手里的相机差点脱手飞出去，她慌忙把相机死死护在怀里。这可是她求了父亲好久才得来的宝贝，限量款的机身还泛着崭新的光泽。
她猛地转过身，撞进一双淬了冰的眼眸里。
女人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和工装裤，打扮很秋日，却偏偏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她垂眸看着乐苓，眼神冷得像深秋的风，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拆吃入腹。
“拍了多少。”
“你是谁！”乐苓往后缩了缩，声音都带着颤音，双臂把相机抱得更紧了。
闻琪没理会她的质问，目光锁定她怀里的相机，一步步逼近。落叶被她的皮鞋碾得咯吱作响，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跟着冷了几分。
“问你话呢。”她的声音比秋风更凉，“拍了多少？”
乐苓被她的气势慑得后退半步，后背抵上粗糙的树干，才勉强稳住身形。她抱紧相机，梗着脖子道：“我拍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到底是谁？”
闻琪嗤笑一声，伸手扯了扯卫衣的领口，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眼神却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闻琪。”
根本不认识，在云城也没听说过这一号人，更没有听阮迟提起过，乐苓松了口气，甩了甩手腕：“识相点的话，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把相机给我。”闻琪的声音冷淡，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乐苓气笑了，抽了抽嘴角，怒气冲冲：“凭什么？这是我的东西！”
闻琪懒得跟她废话，伸手就去夺相机。乐苓急得眼眶发红，死死攥着不肯放：“不许抢！这是我的东西！”
话刚说完，闻琪已经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她的力道极大，乐苓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相机也跟着松了劲。闻琪一把夺过相机，指尖飞快地按动快门键，翻看着里面的照片。
当那张祝言和低头吻住阮迟的画面跳出来时，闻琪的眼神顿了顿。
“你认识照片里的人？”闻琪抬头询问，指尖还停留在相机屏幕上。
没想到阮队和小言玩这么刺激的吗？在大庭广众之下...
好吧其实这条街也没什么人。
“关你什么事！相机还我！”乐苓气急了，眼眶都红了一圈，伸手就要去抢，心里把眼前这人骂了千百遍，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人，跟疯子一样，上来就抢别人东西。
闻琪的动作顿了顿，像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失态，指尖微微蜷了蜷，竟真的有些尴尬地将相机递了回去。她别开眼，避开乐苓愤愤的目光，声音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些许，却依旧没什么温度：“不该拍的别乱拍。”
乐苓一把夺过相机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珍宝，狠狠瞪了她一眼：“要你管！”说完转身就跑，踩过落叶，发出一阵急促的咯吱声，转眼就没了踪影。
闻琪站在原地，望着少女跑远的背影，又低头看向自己空空的掌心。
乐苓抱着相机，气鼓鼓地往家走，嘴里还在小声嘟囔：“什么人啊，莫名其妙的……”
拐过街角，就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阮迟正靠在祝言和肩头，两人头挨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暖黄的灯光落在她们身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温柔得不像话。
乐苓的脚步猛地顿住，心里那点怒气瞬间散了大半，只剩下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窘迫。她下意识地把相机往怀里又紧了紧，转身就想往旁边的巷子躲，她可不想被抓包刚才蹲在树后偷拍的事。
偏偏这时，阮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往这边看了过来：“乐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祝言和也跟着转过头，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相机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温和的疑惑。
乐苓的脸“唰”地红透了，手忙脚乱地背过身去藏相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我刚、刚出来买东西！”
阮迟挑了挑眉，显然没信她这话。
从祝言和肩头直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乐苓紧紧攥着的相机上，笑意淡了些：“东西呢？”
乐苓手忙脚乱地把相机往身后又挪了挪，脚尖蹭着地上的落叶，支支吾吾道：“就、就是……随便买的零食！”
祝言和也跟了过来，她的目光在乐苓和阮迟之间转了转，伸手轻轻捏了捏阮迟的腰间，声音温和：“小孩子脸皮薄，别逗她了。”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乐苓像是得了赦令，连忙点头，嘴里胡乱应着“知道了知道了”，转身就跑，脚步快得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比冰淇淋还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