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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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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温系统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持续更新并净化着室内空气,驱散了冬夜的寒凉,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着的、黏稠而炽热的气息。
谢妄的手臂依旧紧锁在沈聿珩腰间,掌心贴着他汗湿的腰窝。尚未平复的呼吸沉重而紊乱,热意一下一下拂过沈聿珩湿热的颈侧。
先前的狂风暴雨仿佛耗尽了所有的言语和多余的力气,只剩下最原始的身体记忆和感官余韵,在神经末梢嗡嗡作响。
谢妄闭着眼,额头抵在沈聿珩的肩胛处,嘴唇无意识地蹭过那片尚带潮意的皮肤,动作近乎无意,却又留下一点珍而重之的怜惜。
沈聿珩仰面躺着,额发被汗浸湿,有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他望着天花板上被灯光扭曲的、暧昧不清的光影,眼神有些失焦,仿佛还沉溺在方才灭顶的浪潮里,尚未完全找到回岸的方向。
腰间的手臂存在感太强,身边的体温太灼人,空气里弥漫的、属于两个人交融的气息也太鲜明——这一切都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何等失控、激烈,又……真实。
极致的亲密之后,是一种奇异的、褪去了所有伪装的平静,以及身体深处蔓延开的、实实在在的疲惫与某种餍足的空茫。
不知过了多久,谢妄的手臂终于松了松,但没有完全撤离。他撑起一侧身体,低头看向沈聿珩。
那双总是盛满侵略的眼睛,此刻被情欲浸透后又褪去,显出一种少见的、近乎纯粹的深邃。
沉沉的目光落在沈聿珩脸上,描摹着他微红的眼角、湿润的睫毛,和那张褪去清冷、只剩下倦怠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慵懒的脸。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有些粗粝地蹭过沈聿珩的下唇——那里似乎因为之前的亲吻或压抑的喘息而有些微肿。
沈聿珩眼睫颤了颤,偏头想避开这过于亲昵又带着审视意味的触碰,却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只留给谢妄一个侧脸和一小片泛红的耳廓。
这个细微的、近乎孩子气的躲避动作,与他平日冷清自持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反差,反倒无端取悦了谢妄。
谢妄低低地哼笑了一声,带着餍足后的慵懒,以及毫不掩饰的愉悦。
他这才彻底撤开身体,躺到一旁,与沈聿珩并肩望着同一片天花板。可手却没有收回,而是自然地伸过去,扣住了沈聿珩的五指间。
“渴吗?”他开口,事后的嗓音低哑。
沈聿珩没有立刻回应,过了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谢妄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朝客厅走去。
昏暗的光线下,流畅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背脊上还留着几道尚未褪去的红痕,无声地昭示着方才的激烈。
他拿起中岛台上那只水晶杯,接了水,自己喝了一杯,又重新接满一杯,这才转身回到卧室,将水递到沈聿珩面前。
沈聿珩慢慢撑起身子,薄被顺着腰线滑落,露出线条清晰的上半身,上面同样散落着暧昧的痕迹。
他没有看谢妄,只是接过水杯,安静地小口喝着。
温水顺着干涩的喉咙滑下,带来恰到好处的舒缓。
谢妄站在床边,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他身上——看他吞咽时微微滚动的喉结,看他低垂的眼睫,也看着他身上那些自己留下的印记。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满足、占有,以及更深层悸动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缓慢发酵。
喝完水,沈聿珩将杯子递回去,随即重新躺下,背对着他,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住,只留下一个沉默而疏离的背影。
仿佛刚才的亲密与交融,不过是一场短暂而失序的梦境;醒来之后,他又回到了那个需要距离的沈聿珩。
谢妄看着他的背影,眉梢轻挑,却没有多言。
他将杯子放回原处,重新躺回床上,从身后贴过去,手臂自然而然地再次环住沈聿珩的腰,将人捞进自己怀里,胸口贴着他微凉的脊背。
沈聿珩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
“睡觉。”谢妄低声说道,声音贴在他耳后,语气不容置疑,却又带着一丝近乎安抚的平稳。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如同一条永不熄灭的星河,在夜色中静静流淌。
室内,恒温系统无声运转,维持着宜人的温度,将昼夜的变化隔绝在厚重的玻璃之外。
激烈的情潮退去,只留下尚未完全散尽的交融气息、身体深处的疲惫,以及一段刚刚开启、却前路未明的关系走向。
清晨的光线,被顶层公寓特殊的玻璃幕墙过滤得柔和而澄净。如同漫过水底的晨曦,透过未曾完全拉拢的窗帘缝隙,悄无声息地流淌进来,在室内铺开一层淡淡的光亮。
生物钟在熟悉的时刻将沈聿珩唤醒。
他睁开眼,映入视野的并不是自己卧室里那盏熟悉的顶灯,而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比寻常室内挑高了许多的空间,利落的几何线条,隐藏式灯带嵌于冷灰色的结构之中,简洁而克制。利落而充满现代感的基调,无声地昭示着此处的归属。
他保持着仰躺的姿势,安静地望着天花板几秒,让意识彻底从睡眠的深潭中浮起。
昨夜所有的混乱、激烈、失控与交缠的记忆,如同潮水般随着意识的清醒迅速回溯,冲刷过身体的每一处感官,留下清晰无比的印记——身体各处的细微酸胀与疼痛,以及皮肤上残留的触感、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气息。
这与他过去有序、冷静而自持的生活截然不同,像一场骤然降临的、席卷一切的暴风雨。
身侧传来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声,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他裸露的肩颈皮肤。
他这才偏过头。
谢妄还在睡。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点嚣张、笃定或势在必得神情的脸,在沉睡中彻底收敛了锋芒。眉宇舒展,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抿着,甚至因为放松而显得有点……柔软。
睡着的谢妄,褪去了所有攻击性,显得毫无防备,甚至透出几分近乎孩子气的松懈与安静。
沈聿珩静静地看了他片刻,随后极其轻微地动了动身子,带着一丝慵懒,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轻微不适。
他小心翼翼地撑起上身,靠坐在宽大的床头板上。
丝滑的被子随着动作滑落,露出清瘦却线条匀称的上半身。晨光勾勒出流畅的肩颈线条,也照亮了几处昨夜留下的、颜色已转成淡绯的暧昧痕迹。
身侧的手臂微微动了动。谢妄似乎被床垫细微的起伏和身侧人的动作惊扰,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最初的目光有些空茫,带着初醒时不设防的朦胧。很快,那层迷蒙如晨雾般散去,眼神逐渐恢复了惯有的清明。
视线定住的瞬间,便落在了近在咫尺、正垂眸看他的沈聿珩的脸上。
四目相对。
昨夜的疯狂与亲密,仿佛仍在空气里残留着未散的余温。
谢妄的嘴角慢慢扬起,勾出一抹懒散而餍足的笑意,带着点刻意为之的戏谑与逗弄。
清晨未散的沙哑,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性感:
“不知昨夜——”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沈聿珩颈侧的痕迹上流连,意有所指,
“有没有让沈总……尽兴?够不够快活?”
一开口,还是那副混不吝的痞气腔调。
“如果没有——”
沈聿珩没有接话,垂眸看着他,神情冷淡,眼底却并非全然无波。
下一瞬,他抬起手,轻轻地、带着点惩戒意味地,在谢妄那张带笑的脸颊上拍了一下。
力道不重,更像是点到即止的制止。
——让你不好好说话。
谢妄后那半句尚未出口的话——“我们现在再继续”,被这一拍硬生生打断。
那一下没什么力道,倒像是抚摸似的。谢妄非但不恼,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几分,还多出了一丝新鲜而兴味盎然的光。
他舔了舔被拍到的嘴角,语气更加无赖:“啧,谢总这张脸,从小到大可都没挨过打。头一回挨这么一下,还是沈总赏的……”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笑得理直气壮,
“行吧,就当是沈总疼我,给的独家印记。”
沈聿珩被他这套歪理邪说和厚脸皮气得笑了。那点笑意在唇角漾开,悄然冲淡了眉眼间一贯的清冷。
“哦?”
他微微挑眉,声音也带着初醒时未散的微哑,
“那沈总就……好好再疼疼你。”
话音未落,他抬手,力道比方才略重,却依旧克制,又在谢妄的脸颊上拍了一下。
依旧带着玩笑般的惩戒意味。
谢妄结结实实挨了第二下,却仿佛被这一拍定在了原地。
他看着沈聿珩。
不是平日里那种礼貌而疏离的浅笑,也不是带着审视意味的客套表情,而是一种卸下防备后的、纯粹因眼前情境而生的笑意,真实、鲜活,甚至带着点难得的戏谑。
那笑容像晨光忽然穿透云层,落在尚带露水的花枝上,明亮而毫不设防,让人心口猝不及防地一跳。
他一时竟看得有些失神。
片刻后,才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回味:
“能博得美人这么一笑……挨这两下,倒也值了。”
说着,他伸手,扣住了沈聿珩尚未收回的手腕。然后牵着那只手,按在自己另一侧未被打的脸颊上,还刻意侧了侧头,让脸更贴近那微凉的掌心。
抬眼时,神情无辜,却掩不住眼底的促狭。
“煎饼还讲究个两面翻、受热均匀呢。”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打都打了,也换这边来一下,匀称点,嗯?”
沈聿珩:“……”
他一时竟被这套荒唐逻辑噎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谢妄那张写满“期待”的俊脸,心里那股气恼混合着荒谬感,还有一丝被这幼稚举动勾起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你还真把这当成什么……闺房情趣了?
心里这么想着,被对方握着贴在他脸上的那只手,指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然后,在谢妄带着笑意的注视下,他还真就抽出手,顺着那句无赖话照做了——带着点没好气的意味,在那边脸颊上又拍了两下。
力道比刚才重了一些,却依旧克制,更像是掩饰不住的亲昵。
谢妄原本只是逗他,没想着他真会照做,还做得这么……自然。
下一秒,他带着未收的笑意,忽然将沈聿珩的手牢牢攥住,不由分说地拉到嘴边,低下头,张口,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住了他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
温热的唇舌包裹着指尖,夹杂着一丝湿润而带着轻微刺痛的触感。
“嘶……”
沈聿珩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指尖传来的微妙痛感和湿濡让他头皮一麻,下意识地就想抽回手。
“谢妄,你……松口!”
谢妄顺势松开了牙关,却没放开他的手。借着沈聿珩抽手的力道,他猛地一个用力,直接将原本靠坐在床头的人整个拉拽下来,重新按回床上,严严实实地压进自己怀里。
双臂收紧,如同铁箍,将人牢牢圈住。
他将脸埋在沈聿珩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那混合着淡淡冷香与昨夜情欲气息的味道,随即低低地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沈聿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又是一僵,看他只是抱着,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身体便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鼻尖萦绕着谢妄身上的气息,耳边是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晨光透过窗帘未合紧的缝隙洒进来,在凌乱的床单上落下一片温暖的光斑。
谢妄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颈侧,呼吸渐渐拉长,变得均匀而平稳。
他在享受这份风暴过后的安宁与餍足,也在用这种方式,确认着某种归属与存在。
沈聿珩也安静下来,目光落在天花板冷硬的线条上,身体感受着另一个人的体温与心跳。
胸腔里那股复杂而难以梳理的情绪,在这片清晨的静谧与温热的怀抱中,似乎也暂时找到了安放之处。不再翻涌,而是沉淀为一种更深、更难以名状的感知。
过了好一会儿,谢妄才闷闷地、带着点鼻音开口。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低而含混。
“沈聿珩。”
“嗯?”
沈聿珩应了一声,声音懒散而随意。
“你昨晚……”
谢妄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那点压不下去的好奇,
“说的那些……骚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某些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回放——当他因顾忌而刻意放缓动作时,身下的人抬起湿润的眼睫,用那双雾气氤氲却依旧清冷的眼睛瞥他一眼,气息不稳地低声问:“谢总说……让我快活,就是用这样的……实力?”
那“实力”二字,被咬得又轻又慢,仿佛带着钩子。
还有后来,他再次迟疑时,沈聿珩的指尖划过他绷紧的脊背,贴着耳侧,用近乎挑衅的气音低低刺激他:“谢总……不是不行……又何必……装羊萎。”
那两个字被他说得极轻,却像火星落入油锅。
就是在那一刻被彻底点燃的。
谢妄很清楚,当时的自己像是被骤然放出牢笼的猛兽,所有克制顷刻瓦解,凶性尽显。
可偏偏,在那样的失控中,他又异常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每一次反应、每一次失控的力道,似乎都在被对方那若即若离的迎拒、呼吸与言语微妙地牵引、操纵着。
像是猛虎被一根看不见的缰绳制住。
那缰绳名为“沈聿珩”,细而柔,带着尖刺却又馥郁芬芳,缠绕在他最原始的欲念上,稍一收紧,便让他甘愿失序。
谢妄活了近三十年,在情事上向来是主导者。只有他掌控节奏、由着本能驰骋的份儿,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用这种方式反向撩拨,甚至隐约操纵。
这种感觉新鲜、刺激,却也让人无端生出几分说不清的心痒与不安。
而被他问到的沈聿珩,微微一愣。
宿醉般的记忆尚未完全归位,激烈的感官冲击盖过了言语细节。他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昨夜究竟说过些什么。
他偏了偏头,避开那过分扰人的热气,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
“我与谢总情到深处,水到渠成。有些话……自然就脱口而出了。”
“……算了。”
谢妄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瓮声瓮气地吐出两个字。
还是别问了。反正也问不清楚,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无师自通、天赋异禀,都只会让自己更加心神不宁——
那种抓不住、摸不透,却偏偏越陷越深的感觉,实在不太妙。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把人抱得更实了些,
“你自己本身就已经够能刺激我了。”
他的语气低了下来,带着一点事后的克制与警告,
“下回……下回就别故意说那些话再来刺激我了。”
像是想起昨夜某个失控的瞬间,他停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我要是真控制不住,伤着的是你……我也心疼。”
沈聿珩安静地听完,语调淡淡地回了一句:
“是谢总自己定力不行。”
话音刚落,谢妄立刻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被戳破的恼羞成怒和理直气壮的坦诚:
“谢总的定力……压根就没打算在你身上用上一丁半点。”
说完,他盯着沈聿珩,又低声补了一句,语气蛮不讲理:
“对你,我要什么定力?”
沈聿珩被他这直白到毫不讲理的回答噎住了。
他看着谢妄那双写满“我想要你,天经地义”的眼睛,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反驳,也无从回避。
在这样赤裸的欲望宣言面前,所有的冷静、机锋与分寸,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两人都没再说话。
清晨的静谧重新落下来。拥抱带来的温度,餍足后的慵懒,还有昨夜疯狂残留的疲惫,一并交织成一张柔软而密实的网。
困意像潮水一样,缓慢却不可抗拒地再次漫了上来。
……
沈聿珩再醒来时,身侧已经空了。
床单上只剩下浅浅的压痕和尚未散尽的余温。洗漱间方向隐约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显然谢妄已经起身。
他又躺了片刻,等意识彻底清醒,才撑着还有些酸软的身体坐起。
他刚坐定,洗漱间的门便被拉开了。
谢妄走了出来,显然已经洗漱完毕。头发还带着些湿意,被随意抓向后方,露出饱满的额头与锋利的眉骨。
身上只松松套着一件丝质的鸦青灰睡袍,腰带并未系紧,衣襟敞着,露出一片结实而线条分明的胸膛。
晨光落在他身上,削去了几分平日的锋芒,多出一种居家式的、毫不设防的性感。
看到床上的人已经醒来,正抱着被子略显怔忡地坐着,谢妄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揉了揉沈聿珩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动作亲昵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刚醒、还带着点起床气的猫。
“几点了?”
沈聿珩任由他动作,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声音带着刚醒的沙糯。
“中午了。”
谢妄语气自然,仿佛睡到日上三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沈聿珩闻言,沉默了两秒,冷不丁地抬头冒出了一句:
“红颜祸水,误了朕的早朝。”
话是调侃,手却很诚实地抬起来,轻轻抚过谢妄的眉骨与眼尾。
谢妄先是一怔,由着他摸,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松弛而愉悦,带着明显的纵容。
他配合着戏谑问道:“那……陛下,起了吗?”
沈聿珩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那眼神清清冷冷的,却因着刚睡醒和这句玩笑话,而少了几分距离感。
他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起罢。”
“那让谢总来伺候你!”
谢妄话音未落,已经俯身,一把将人稳稳当当地从床上捞了起来。
“谢妄——”
身体骤然悬空,沈聿珩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语气里带着点猝不及防的警告,不知他又要做什么。
谢妄却像没听见似的,抱着人转身就走,步伐稳健而笃定,径直朝主卧配套的洗漱区去。
洗漱间宽敞得惊人,干湿分离划分清晰。一侧是双人洗手台与整面镜墙,另一侧是独立的淋浴房。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靠近窗边的,一个尺寸巨大的白色双人按摩浴缸。
浴缸里早已蓄满温热的水,水面氤氲着袅袅白气,在透过百叶窗的晨光中缓缓升腾。
谢妄走到浴缸边,动作难得地放轻,小心地将沈聿珩放进水里。
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上来,驱散了晨起的微凉,也舒缓了每一寸酸胀的肌肉,只留下从骨子里蔓延开的松弛与舒适。
确实比淋浴更为惬意。
谢妄又取来一条温热的毛巾,替他细致地擦了擦脸。毛孔在热意中舒展开来,连带着意识也彻底清醒了几分。
沈聿珩还未来得及说话,谢妄已随手扯开睡袍腰带,布料滑落,他长腿一迈,也跨了进来。
“哗啦”一声,温热的水随之荡开,溢了出去,沿着光洁的缸壁流下。
浴缸足够宽敞,容纳两人绰绰有余,但距离自然也随之拉近。
谢妄坐定后,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揽住沈聿珩光滑的肩头,轻轻一用力,将他的头按靠在自己肩上。姿势依赖而自然,带着不言而喻的亲密感。
沈聿珩靠着他,感受着热水和身边人传来的热度,沉默了一会儿,才闷闷地开口,语气似是平淡:
“谢总这日子过的……真是骄奢淫逸。”
连双人浴缸都备得如此……周全。
谢妄低笑,下巴蹭了蹭他微湿的发顶,语气带着点回忆和调侃:
“这房子刚装修好的时候,我爸妈过来看过一次。我妈见到这个浴缸,” 他指了指身下,
“当时就笑了,说‘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你爸那个老古板就不会弄这些玩意儿……’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我爸一把拉走了,好像生怕我妈再从嘴里说出点什么虎狼之词。”
沈聿珩没有接话,身体微微僵了一瞬,然后将头从谢妄肩上移开了些。
谢妄敏锐地捕捉到他这个细微动作——带着抗拒,也许还有些其他的复杂情绪。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生出一种隐秘的满足感。
他再次伸出手,有些强势但又带着安抚意味地,将沈聿珩的头重新按回自己肩上,不让他逃离这个亲密的依偎姿势。
然后,继续用那漫不经心却字字清晰的语气说道:“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一直都是一个人用这个浴缸……”
他顿了顿,手臂收紧,将怀里的人圈得更牢,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前所未有的坦诚与隐秘期待:
“总觉得……太空了,也没意思,想着是不是浪费了,当初就不该弄这占地的玩意儿。”
热水氤氲,蒸汽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某些清晰的界限。
谢妄偏过头,嘴唇几乎贴上沈聿珩的耳廓,温热气息混合水汽,一字一句,清晰地送入他耳中:
“现在和沈总一起……共浴爱河,才发现……它还是挺有用的。”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物品使用体验,但那刻意加重的“共浴爱河”四个字,以及紧紧相贴的身体,使这句话充满了暗示与亲昵。
他看着沈聿珩瞬间泛红的耳尖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心中因对方刚才那点疑似“吃味”的小动作而升起的满足感,达到了顶峰。
沈聿珩:“……”
他仿佛被温热的水和谢妄滚烫的话语定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斥责显得矫情,迎合又非本性,沉默似乎又默认了什么。
最终,他只是闭上眼,将脸更深地埋进谢妄的颈窝,任由热水和身后人的体温将他淹没,而耳根那抹薄红,则悄然蔓延到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