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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双亲会 ...

  •   茶室的位置选得巧妙——不在喧闹的商场,也不在昂贵的酒店,而是一条老梧桐树掩映的旧法租界小街上。门脸不大,原木招牌上刻着“静庐”二字,笔法古朴。这是宁远栩提前两周踩点选定的地方:既有文化底蕴,又不显张扬;环境清雅,消费适中。
      温苒挽着宁远栩的手臂走进来时,父母已经到了。赵婉清和温文柏坐在靠窗的茶座,桌上已经摆好了他们带来的礼物:精装的《中华茶典》、一套景德镇茶具、两盒包装考究的野生灵芝孢子粉。一切都摆放得整齐得体,像精心设计的展示。
      “爸,妈。”温苒松开手走过去。
      赵婉清起身,目光先落在女儿脸上,细细打量了两秒——那是她三十年来习惯的审视,确认女儿状态良好——然后才转向宁远栩,微笑:“远栩,选的地方很好。”
      “叔叔阿姨喜欢就好。”宁远栩微微欠身,举止自然得体。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羊绒衫和卡其色长裤,比平时正式些,但依然保持着那份沉稳的气质。
      温文柏推了推眼镜:“这条街以前是法租界的文化人聚居区,不少老建筑都保留着原貌。选在这里见面,有心了。”
      话音刚落,茶室的门被推开。
      宁建国和王秀云走了进来。王秀云手里拎着两个大布袋,宁建国则提着两个竹编食盒。两人显然特意换了衣服——王秀云穿着深紫色的呢子外套,宁建国是藏青色的中山装,但依然能看出衣服的新折痕,应该是压箱底的好衣服。
      “叔叔阿姨。”宁远栩快步迎上去,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
      “哎呀,这地方真雅致。”王秀云一进来就感叹,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她的声音在安静的茶室里显得稍微大了些,自己意识到后连忙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宁建国则稳重得多,目光扫过茶室的陈设:原木茶台、青瓷茶具、墙上的水墨山水画。他点了点头,没说话,但眼神里有认可。
      双方父母正式见面。
      “亲家,路上辛苦了。”赵婉清率先开口,用的是“亲家”这个称呼,既得体又拉近了距离。
      “不辛苦不辛苦!”王秀云连忙说,上前握住赵婉清的手,“赵老师,温老师,早就该见面了,一直拖到现在,真是不好意思。”
      她的手掌粗糙温暖,握手的力度很大,带着小镇人特有的实在。赵婉清的手白皙修长,回握的力度适中,笑容得体:“两个孩子工作都忙,能理解。”
      温文柏和宁建国也握了手。两个话都不多的男人,握手时相□□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落座时有个细节——宁远栩自然地拉开温苒身边的椅子,等她坐下后,自己才在她旁边落座。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四位长辈都看在眼里,赵婉清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王秀云则笑得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茶艺师开始表演茶道,动作行云流水。王秀云看得目不转睛,小声对宁建国说:“这姑娘手真巧。”宁建国点头,目光落在茶艺师持壶的手势上,似乎在研究那个角度。
      第一泡茶斟好后,谈话正式开始。
      “苒苒工作忙,平时多亏远栩照顾。”赵婉清端起茶杯,语气温和,“听苒苒说,远栩的工作室发展得不错?”
      宁远栩正要回答,王秀云先开了口:“赵老师您放心,远栩这孩子虽然话不多,但做事踏实。他那个工作室啊,我去看过一次,满屋子都是他打的那些铁器,有模有样的。”
      她说着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铁罐:“这是我自己炒的茶叶,不是什么名茶,就是老家后山的野茶,没打药,味道可能冲些,但喝着放心。”
      又拿出一个油纸包:“这是自己做的桂花糕,用的也是老家的桂花。苒苒,你尝尝,看吃得惯不。”
      温苒双手接过:“谢谢阿姨,我最喜欢桂花了。”
      赵婉清看着这一幕,眼神柔和了些:“亲家母真是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王秀云摆手,又从另一个布袋里拿出几样东西:腊肉、香肠、干蘑菇,都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都是自家做的,干净。你们城里买这些,贵还不一定真。”
      温文柏推了推眼镜,认真看着那些土特产:“现在能吃到真正无添加的东西,确实不容易。亲家费心了。”
      “不费心,顺手的事儿。”王秀云笑呵呵地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双鞋垫,绣着精致的莲花图案,“这是我闲着没事绣的,鞋垫,吸汗。赵老师,温老师,你们试试,要合脚我再做。”
      赵婉清接过鞋垫,指尖抚过那些细密的针脚,沉默了几秒,才说:“绣得真好。我母亲年轻时也会绣,现在这种手艺不多见了。”
      “您要是喜欢,我以后常给您做。”王秀云说得很自然,仿佛给亲家母绣鞋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温苒在一旁看着,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她想起母亲给自己寄的东西——通常是专业的书籍、学术期刊、进口保健品,包装精致,附带着手写的使用说明和注意事项。都是好东西,都有用,但和眼前这些带着烟火气的土特产、手绣鞋垫相比,是截然不同的温度。
      宁建国这时开口了,话是对温文柏说的:“温老师,我听远栩说,您喜欢书法?”
      温文柏有些意外,点头:“业余爱好,写得不好。”
      宁建国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拿出一卷宣纸,小心展开:“这是我一个老朋友写的,他在县文化馆工作,听说我要来见亲家,非要让我带上。我不懂书法,但觉得这字有筋骨,您看看?”
      那是一幅隶书,写的是“家和万事兴”,笔力浑厚,墨色饱满。温文柏眼睛一亮,接过仔细端详:“好字!这是临的《张迁碑》,但有自己的变化。这位老师功底很深啊。”
      “您要是喜欢,我回头让他再写几幅给您寄来。”宁建国说得很实在,“他听说苒苒是您的女儿,说一定要写幅好的。”
      茶室里的气氛渐渐融洽起来。茶艺师悄悄退下,留给他们私密的空间。
      话题自然转到两个孩子身上。
      王秀云看着温苒,眼神里满是喜爱:“苒苒这孩子,越看越喜欢。远栩能娶到苒苒,是他的福气。”
      赵婉清微笑:“远栩也很好,踏实稳重。两个孩子能互相扶持,我们就放心了。”
      这时,王秀云的表情认真起来。她放下茶杯,坐直身体,看向赵婉清和温文柏:
      “赵老师,温老师,有件事,我们老两口一直惦记着。当初两个孩子领证领得急,很多礼数没来得及走。今天正好见面,我们想表个态。”
      茶室里安静下来。
      王秀云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深红色的存折本,推到茶桌中央。存折旁边,还有一把钥匙。
      “这是我们在县城买的一套房子,三室两厅,去年刚交房,还没装修。”王秀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写的是远栩的名字。这是钥匙。”
      她又指了指存折:“这里面是二十万。十万是给苒苒的彩礼,按我们老家的规矩,该有的。另外十万,是给两个孩子买车或者添置家用的。”
      温苒怔住了。她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以这种方式,听到这些话。
      赵婉清和温文柏也愣住了。
      王秀云继续说:“我们知道,苒苒在海城工作,孩子们可能更想在海城发展。这套房子,孩子们要是想卖掉,在海城付个首付,我们没意见。这二十万,要是不够,我们再想办法。虽然我们家不是大富大贵,但该给孩子托举的时候,一定会竭尽全力。”
      她说这些话时,表情很朴素,没有炫耀,也没有卑微,就是平实地陈述一个事实——这是他们能为孩子做的,他们就做了。
      宁建国这时开口,声音沉稳:“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想法,我们尊重。但这片心意,希望亲家能理解。不是买卖,就是父母的一点心意。”
      茶室里一片安静。
      温苒看向宁远栩,发现他也有些意外,显然事先并不知情。
      过了几秒,赵婉清先开口了。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亲家母,亲家公,你们的心意,我们感受到了。但是——”
      她顿了顿,看向温苒和宁远栩:“孩子们已经成年,有自己的事业和规划。作为父母,我们当然希望能帮衬,但不能成为你们的负担。远栩的工作室刚起步,苒苒的事业也在上升期,他们的未来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
      温文柏点头,接话:“那套房子,既然是你们给远栩准备的,就留着。孩子们如果在海城发展,将来回去也有个落脚的地方。至于钱——”他看向宁远栩,“远栩,你怎么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宁远栩身上。
      宁远栩坐得很直,目光平静地迎上四位长辈的注视。他先看了看温苒,然后转向自己的父母,最后看向温苒的父母。
      “爸,妈,”他先叫了自己的父母,又转向温苒的父母,“叔叔,阿姨。”
      这个称呼的细微差别让温苒心里一动——他还没有改口叫岳父母“爸妈”,但在这个正式场合,这样的称呼反而显得更加慎重。
      “房子和钱,我都不能要。”宁远栩说得很直接,但语气平和,“工作室现在已经盈利,虽然规模不大,但养活我和苒苒没有问题。苒苒的收入比我高,但我们俩都认同,小家应该由我们自己来经营。”
      他顿了顿,继续说:“房子留着,你们偶尔去县城可以住。钱你们自己留着,养老或者应急。我和苒苒还年轻,有能力创造我们想要的生活。”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既有对父母的感恩,也有自己的主见和担当。
      王秀云急了:“你这孩子,这是爸妈的心意——”
      “妈,”宁远栩打断她,声音温和但坚定,“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但你们养大我,供我学手艺,已经尽了父母的责任。现在该是我回报你们的时候,而不是继续从你们那里索取。”
      他看向温苒:“而且,这是我和苒苒的共同决定。我们希望我们的婚姻,是从零开始的共同创造,而不是建立在父母的积累上。”
      温苒点头,握住了宁远栩的手:“远栩说得对。叔叔阿姨,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但钱和房子,真的不能收。我们在海城已经有住处,工作也稳定,不需要这些。”
      赵婉清看着女儿和女婿紧握的手,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感慨,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孩子真的长大了,不再需要父母的庇护了。
      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微笑道:“孩子们有这样的志气,是好事。亲家,我看这样,房子既然买了,就留着。钱呢,你们也先收着。等将来孩子们真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也不迟。”
      这个折中的提议,让气氛缓和下来。
      王秀云还想说什么,宁建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听孩子们的吧。他们有自己的打算,是好事。”
      茶室里重新恢复了交谈声。但话题已经转向更轻松的方向——老家的变化、县里的新闻、茶的味道。
      温苒起身去洗手间时,在走廊遇见了茶室老板。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棉麻衣服,气质儒雅。
      “您家的茶很好。”温苒礼貌地说。
      老板微笑:“茶好,不如人好。刚才我送茶点进去,看见你们一家人在聊天。”他顿了顿,“很少见到这样的场面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家庭,坐在一起,不是为了争论彩礼嫁妆,而是互相体谅,都为对方着想。”
      温苒有些意外:“您听到了?”
      “不是故意听的。”老板笑道,“做我们这行,见得多了。有的家庭为了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有的家庭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算计。像你们家这样,实实在在为对方考虑的,不多。”
      他指了指茶室墙上的字画:“我年轻时是研究民俗的,后来开了这个茶室。在我看来,家庭就像泡茶——水温要合适,时间要恰当,不同的茶叶要有不同的泡法。但最重要的是,喝茶的人要懂得欣赏这杯茶的味道。”
      温苒若有所思。
      回到茶室时,她听到母亲正在说:“……所以我觉得,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可以给建议,但决定权要交给他们自己。”
      王秀云点头:“是这个理。我们老了,想法跟不上时代。只要孩子们过得好,怎么都行。”
      宁建国难得地说了句长话:“手艺活我可以教,生活路得他们自己走。”
      温苒坐下,宁远栩自然地给她续了茶。这个细微的动作又被四位长辈看在眼里,但这次,没有人再说什么。
      晚饭安排在附近一家私房菜馆,也是宁远栩提前订好的。馆子不大,但菜品精致,环境安静。
      席间,王秀云尝了一口清蒸鱼,感叹:“这鱼蒸得嫩,火候掌握得好。就像打铁,火候差一点,铁的味道就不对。”
      温文柏饶有兴趣地问:“打铁也有火候讲究?”
      “讲究大了。”宁建国接话,“不同的铁,不同的用途,烧的火候都不一样。打菜刀要硬火,打农具要软火,打艺术品要文火慢炖。”他用了一个烹饪的比喻,让这个话题变得生动起来。
      赵婉清微笑:“隔行如隔山,但道理是相通的。教书也是,不同的学生要用不同的教法。”
      两家人就这样,从打铁说到教书,从做饭说到育儿,虽然背景不同,阅历不同,但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理解对方的世界。
      晚饭后,宁远栩送双方父母回住处——宁家父母住他们家客房,温家父母住在附近的酒店。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九点多。
      温苒踢掉高跟鞋,倒在沙发上。宁远栩走过来,坐在她脚边,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按摩。
      “累了吧?”他问。
      “嗯。”温苒闭着眼,“但累得值得。”
      “我爸妈今天说的那些话……”宁远栩斟酌着词句,“没给你压力吧?”
      温苒睁开眼,看着他:“没有。反而让我更理解他们了。”
      她坐起身,认真地说:“你爸妈拿出那些积蓄和房子,不是要炫耀,也不是要绑架,就是单纯地想把最好的给你——现在也包括给我。那种毫无保留的付出,我很少见到。”
      宁远栩沉默了几秒:“他们一辈子省吃俭用,就攒了那些。我说不要,是真不想要。但我知道,他们心里会不安,觉得没尽到父母的责任。”
      “我爸妈今天的反应,你意外吗?”温苒问。
      “有点。”宁远栩实话实说,“我以为他们会更……坚持一些传统的礼节。”
      温苒笑了:“我爸妈是老师,习惯讲道理。他们认同你的观点——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生活负责。而且,”她顿了顿,“他们可能也在学习,学习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爱。”
      宁远栩的按摩手法很好,力度适中,温苒舒服得几乎要睡着。但她的脑子还在转动,回想着今天茶室里的一幕幕。
      “那个茶室老板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有意思。”她忽然说。
      “什么?”
      “他说家庭就像泡茶,最重要的是喝茶的人要懂得欣赏这杯茶的味道。”温苒重复道,“今天,我们两家人就是在互相欣赏彼此的味道吧。你爸妈带来的土特产,我爸妈带来的书籍和保健品,虽然完全不同,但都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
      宁远栩停下按摩,看着她:“那你更喜欢哪种味道?”
      温苒认真想了想:“我都喜欢。就像既需要书籍滋养大脑,也需要热汤温暖肠胃。以前我觉得我爸妈的爱太理性,你爸妈的爱太直接。但现在觉得,理性让我走得稳,直接让我走得暖。两种都需要。”
      宁远栩笑了,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我的苒苒越来越会说话了。”
      “跟你学的。”温苒环住他的脖子,“你虽然话少,但说的每句话都在点上。”
      这个吻逐渐加深。在沙发上缠绵了一会儿后,宁远栩抱起她走向卧室。
      “明天还要上班……”温苒含糊地说。
      “我知道。”宁远栩把她放在床上,动作温柔,“就抱抱你。”
      他真的只是抱着她,手臂环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光线昏黄温暖。
      “苒苒。”宁远栩在黑暗中开口。
      “嗯?”
      “今天在茶室,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温苒在他怀里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在想,这个男人真有担当。不是逞强,是真正的自信和责任感。”
      “我不是逞强。”宁远栩的声音很低,“工作室上个月的净利润有五万多,虽然不算多,但在稳步增长。明年应该能翻一番。我有信心给你好的生活,不需要靠父母。”
      “我知道。”温苒转身面对他,在昏暗中看着他的眼睛,“我一直相信你。”
      她顿了顿,又说:“而且我赚得比你多,真要算起来,是我在养你。”
      宁远栩笑了,胸腔震动:“那温总以后要多关照了。”
      “好说。”温苒也笑,但很快又认真起来,“不过说真的,今天你爸妈拿出那些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不是感动于钱和房子,是感动于那份心意——毫无保留,全心全意。”
      “他们喜欢你。”宁远栩说,“从看到你照片的第一眼就喜欢。说你眼睛亮,正。”
      温苒心里一暖,把头埋进他胸口。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把钥匙和存折,你爸妈后来收起来了吗?”
      “嗯,我妈收起来了。但她说了,什么时候我们需要,随时可以拿去。”宁远栩顿了顿,“不过我觉得,我们不会需要。”
      “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我们会一起创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宁远栩说,语气笃定,“不需要靠父母的积累,也不需要靠任何人的施舍。就靠我们的手,我们的脑子,我们的心。”
      这话说得朴实,却充满了力量。温苒抱紧了他。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但在这一刻,那些光不再冰冷,而是像无数温暖的烛火,照亮了两个刚刚真正融合的家庭的未来。
      温苒在入睡前,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原来幸福的家庭不是没有差异,而是懂得在差异中寻找共鸣;不是没有付出,而是付出时不计较回报;不是没有期待,而是期待里充满了信任。
      这样的家庭,她拥有了两个。
      而宁远栩在妻子均匀的呼吸声中,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心里说:我会让你一直拥有这样的温暖,加倍地。
      夜深了。两个家庭的经纬,在这一天真正交织在了一起。而属于温苒和宁远栩的故事,才刚刚铺展开崭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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