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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喂,薄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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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林蹲在洗手间马桶上抓心挠肝的时候,许烬言已经在酒店松软的大床上瘫成了一个大字,甚至还有轻微的鼾声从他的嘴角溢出。
夜爬登山,将近20个小时没有合眼,在山上冻得哆哆嗦嗦的时候还好,一进酒店房间,暖风一开,睡意直接在眼皮上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蹦迪,挡都挡不住。
等到夕阳西下,最后一丝晚霞余光从窗帘渗透进幽暗的房间里,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缓缓从厚重蓬松的被子里伸出,摸索着探到手机后,像仓鼠叼食物一样用一根食指勾着手机的上沿将手机拖进了被子。
只见被子里拱出的山左右摇晃了几下后又安静地沉寂下去,下一秒,被子突然被掀开,许烬言瞪着迷蒙的眼睛坐起身,头上还有一戳不服管教的呆毛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
他盯着薄林发过来的信息,文字能理解,不过这图片,是什么意思?
薄林思前想后了一个多小时,顶着乌青的眼底给自己拾掇了一个帅气逼人的发型,可惜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在缺乏充足的睡眠时实在不足以支撑那样挺阔的发型,哪怕是他往脸上抹了满脸的面霜还是遮盖不住,只能翻箱倒柜地扯出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面貌,叹着气敷上后遛到厨房叮里琅珰地煮了一颗溏心水煮蛋,最后再把自己敷完面膜的自拍照发给发小靳仓并连发了三条信息追问。
「我帅吗?」
「我是不是很帅?」
「就我这张脸,这通体的气质,用你那虽然残缺但是阅历丰富的眼光评判一下,出去挂牌是不是得天价?」
可怜靳仓昨晚在温柔乡里流连了一夜,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清晨香软的唤醒服务,就被自家老姐一个电话叫醒,雷霆霹雳一顿骂,太上皇突发奇想回宫了,让他收拾好自己那浑身的胭脂气,滚过去接。
靳仓拍了拍边上人的背,安抚了一下,随后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慢条斯理地问道:“姐你干嘛不自己去?你不是都起了吗?”
只听对面沉默半晌,随后传来了几声几不可闻的摩擦声,靳仓听见他姐的声音有一瞬间不自然的抖动,随后就是一阵哐啷的什么东西撞击地面的声音,再然后就是他姐的怒吼,“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靳仓哈欠连天地在机场等着他家太上皇取行李过来,正忙着哄早上没有温存的罪过,就收到了薄林的消息,先是被薄林那张穿着凌乱的睡衣却打着精致发蜡做了发型的诡异照片一惊,差点没直接把手机摔出去,随后又被薄林发来的三连问逼得原本就不清晰的脑子变得更加混沌了。
靳仓眯着眼睛用他历经花花世界的小脑思考片刻后,盯着薄林那充血的眼底和面部,脑内的一颗雷达开始滴滴滴地不停警报,最后叮地一声,迷雾散开,紧接着一股难掩的兴奋涌起。
靳仓瞬间get到了这位从小一起掏鸟蛋、一起举着塑料发光变身器满院子追逐大喊“铠甲勇士变身!”,最后却在长大后因为一个爱美女一个爱帅哥而开始“分道扬镳”的傻逼发小的那无法言说的意味。
「你?发||情了?!」
「……,你这是什么鬼形容!」
「别管什么形容!你就说,是不是!」
「滚蛋,以为我是你吗?!还发||情,我这是多巴胺刺激了神经元,内心深处的悸动被拨动而产生的人类最伟大的感情——恋爱!跟你那单纯被激素控制下半身的低趣味行为有着本质的区别好吗!」
「……,所以?」
「我好像干了件蠢事。」
「?」
靳仓看着对面挤牙膏一样半天说不到重点,恨不得现在就把人从手机里拖出来直接打开对面的脑子自己进去看。而在听完薄林断断续续地讲完事情经过后,靳仓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哦~单相思。不对啊,就你这高富帅的条件和这二货的性格,怎么会单相思呢?」
「……,我当没看见,你重说。」
「行,就你这脑子里缺个门阀的傻逼帅哥老处男,单相思?」
薄林看着发过来的信息,深呼吸了几口气,立马点开朋友权限,就在要吧靳仓拉进通讯录黑名单的时候,对方的下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需要我帮忙吗?」
……
薄林暗道,无怪乎这个人能风流潇洒这么多年,万花丛中过,不仅薅走每一片叶,还能在遇到更好的花时让叶平顺落地。不仅仅是长相和家庭条件,他自己对于判断和话语的拿捏真的是……,要是毒舌的毛病能改改就好了,虽然这个毒舌只对自己人。
「怎么帮?他直男。」
「嚯——你第一次就搞这么高难度的?有种啊兄弟!你这么确定?」
「嗯。」
「这么肯定,你怎么确定的?你上手了?卧槽,不愧是你啊。」
「滚犊子!我说了我不是你!!」
「好好好,我错了。不过虽然他是直男,虽然直掰弯确实有些不道德,但你这么快想放弃倒是让我感到吃惊。」
「……,第一,我还没说要放弃;第二,你知道薄佑繁要订婚了吗?」
「嗯?不知道?他们家接受了?不对啊,他们家老爷子接受不了吧,最近也没传出什么呀。」
「不是林生,和一个女生。」
「卧槽!他脑子是不是有病!不对,订婚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家没有接到邀请。」
薄林一怔,上次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他也只是打电话跟薄女士求证了一下,对于这件事情他能做的太少,毕竟还有位老人在上面压着,中间给薄佑繁那小子打电话发信息不回也不接,但通过他父母知道他平安后也就没有再打扰他,只当是他实在没有那个心力再去处理解释这些事情,但订婚没有邀请到靳家就是很反常的,两家关系太近,小辈们的婚姻大事,不可能不邀请。
彼时的薄林,没有想到薄佑繁的这一系列操作是为了将林生彻底锁在身边,只是单纯觉得这个事情有点奇怪,但鉴于最近的情况,也没有再去细想,只当是他不想让这次订婚的事情扩散出去。
现在首要的是解决眼下的事情。
「所以,你是担心他家里?」
「我开始,是不太想把人拖进这个泥潭里,毕竟这个社会,还远没有开放包容到如此地步。」
「那现在呢?你偷偷摸摸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不甘心吧,我承认我有点卑鄙,但试试吧,万一呢。」
「行了,别扯那么多,你到底能不能有点什么靠谱的建议。」
靳仓啧了一声,删掉原本打好的话,发了另一句过去,「那你问问那对情侣不就知道了吗?!」
薄林一怔,啪的一掌拍向自己脑门,通宵之后懵逼的大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所以,当许烬言从睡梦中醒来时,就看到了薄林针对自己照片从构图、光影、视觉效果等方面进行了长篇大论地充分肯定,过滤掉通篇废话后只留下了“嗯,好看”三个字。
许烬言揉着眼睛靠着枕头裹着被子,只露出了一个圆圆的脑袋,被子下的长腿翻找了半天,终于在某个被面角落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便停留着反复磨蹭,舒服惬意地眯起了眼睛,略过那些话,视线停留在薄林发过来的照片上。
这是一张夏天的照片,照片上的薄林是在大海上,身后是一头跃出海平面的座头鲸,鲸尾扬在海面之上,溅起一大片水花。一个举着浆把的人类,有着一望无际的天际、湛蓝的海面,还有这头海洋巨兽作衬,许烬言被照片里的笑容深深吸引着,他想着,这才是自由。
星辰、大海,中国人永远追求的浪漫,在这两个空间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我们总是总爱奔放的事物和色彩,所以才会痴迷在山川海洋之间,去仰望星空,去等候日出,去追逐鲸群,在追逐中寻找人生的意义。
有人说这样的立意太大,想法也太矫情,可许烬言有时也在想,他这一生,要是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活,好像也挺没意思的。
他点开放大照片,拇指摩挲着屏幕,照片里的笑容与高原上的那张脸重合,这个笑容,他近在咫尺地看过,便觉得印在屏幕里的脸没有那般生动。
他很喜欢这张照片,只是,这是礼尚往来吗?自己给他看日出,他给自己看追鲸。还有,他视线往上移动了一下,这个撤回的信息是什么?
他本来打算发信息,但是打了半天字,又觉得不太方便,干脆直接拨了语音电话过去。
薄林发完照片后抱着手机躺在床上等着回复,结果2个小时过去后没有一个信息进来,终于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和许烬言的作息来了个完美的时间差。
当许烬言的语音电话进来的时候,薄林被剧烈的震动和强闪光惊醒,心脏扑通直跳,他还没看清来电人是谁,下意识地接起,下一秒,许烬言温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喂,薄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