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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王伟脸上的笑容像是突然被冻住了,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眼神却透出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他显然没料到这位大小姐会对电视里那个寒酸选秀节目中的选手感兴趣,尤其还是个看起来毫无“爆相”的。

      “沈小姐,您是说……电视里这个?”他确认般指了指屏幕,此刻镜头已经切走,换上一个浓妆艳抹、唱着抖音热歌的女孩,声嘶力竭。“这就是个三流地方台搞的选秀,制作粗糙得很,选手也都是些……呃,没什么背景的素人,甚至很多是来混个脸熟的。咱们星辉虽然目前规模不大,但接触的也都是正经艺术院校的苗子,或者有些粉丝基础的网红转型,这种……”

      他话里的潜台词很清楚:这种底层草根,不值得您浪费眼神,更不值得公司投入资源。

      沈念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已经换了内容的电视屏幕上,仿佛还能看见刚才那个抱着吉他、安静唱歌的影子。她的侧脸线条在茶水间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我就要他。”她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加重,却比刚才更清晰,每个字都像小冰珠,砸在地面上,“名字,资料,联系方式,现在。”

      王伟咽了口唾沫,那点讥诮迅速被一种面对上位者不容置疑指令时的本能顺从取代。他能在星辉这个位置上混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这份眼力见。“是,是,我明白了!沈小姐您稍等,我马上让人去查!这种节目选手资料应该不难弄……”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掏手机,走到一旁压低声音打电话,语气瞬间从刚才的谄媚变得趾高气扬:“……对,就现在!《青春之声》最新一期,有个抱吉他唱民谣的男的,姓陆?赶紧给我把资料挖出来!什么?不好查?不好查也得查!利世集团要的人,你跟我说不好查?!”

      沈念没理会他后面的表演。她走到茶水间的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车水马龙,渺小如蚁。指尖在冰凉的窗框上无意识地敲击。

      陆子谦。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关于他的信息并不算特别详尽,毕竟她死得早。但几个关键节点却异常清晰:大概就是这一两年,他会因为某个偶然机会被一个小型独立音乐厂牌发现,发行首张全创作专辑《默途》,专辑起初毫无水花,半年后却因为一首歌被某个小众文艺电影选作插曲,电影票房惨败,歌却莫名其妙地在深夜电台和音乐平台的自助推送里流传开来,像病毒一样,缓慢而顽固地渗透进一批特定听众的心里。然后便是奖项,赞誉,更多的专辑,越来越大的舞台,以及……越来越无法承受的目光和压力。

      他的歌,唱孤独,唱迷茫,唱城市缝隙里细微的光与尘,唱那些盛大喧哗背后无人听见的叹息。技巧从一开始的生涩到后来的圆熟,但内核那股干净的、易碎的、执拗的真诚,从未变过。这也最终成为了他的枷锁。

      抑郁症的传闻很早就有,但他和团队一直否认。直到他三十岁那年,在计划中的全国巡演启动前一周,毫无征兆地通过工作室微博发布一封手写信,宣布无限期退出演艺圈,归期不定。没有解释,没有告别演出,干净利落得残忍。留下乐迷错愕、痛惜,以及后来长达数年的念念不忘。

      有人说他是江郎才尽,有人说他受不了娱乐圈名利场,也有人说他得了很重的病。众说纷纭,而他本人,如同蒸发。

      现在,他还在那个粗糙的舞台上,为了一个或许仅仅是“被看见”的机会,唱着无人听懂的歌。

      沈念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茶水间廉价的咖啡味和零食味道混杂在一起,并不好闻。但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腔里跳动的不再仅仅是沈念或李如雲的心脏,而是某种融合后的、冰冷又灼热的东西。

      她知道他的轨迹,知道他的才华,也知道他未来要踏进的荆棘和深渊。

      那么,如果换一条路呢?如果提前扫清一些障碍,给予更专业的引导和保护,甚至……尝试干预那场必然到来的心灵风暴呢?

      这个念头让她指尖微微发麻。不是单纯的拯救欲,那太廉价。更像是一种……实验。对她自己理念的实验,对这个行业能否容得下“不一样”的实验。

      “沈小姐!”王伟小跑着回来,脸上带着邀功般的笑容,手里拿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A4纸,墨迹还未全干,“查到了!这小子叫陆子谦,二十二岁,老家是西南一个小镇,高中毕业就没再念书,北漂三年了,一直在酒吧驻唱,也接点零工。住的地方……啧,挺偏的。”他把纸递给沈念,“联系方式就一个手机号,地址在这儿。节目组那边说他性格挺闷,不太会来事儿,所以镜头不多,估计下轮就得淘汰。”

      沈念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上面的信息简陋得可怜:一张像素很低的报名照,少年抿着唇,眼神看着镜头后方,有些游离。联系方式是一个177开头的手机号。地址在京北五环外一个著名的“蚁族”聚集区,租住的是一个“半地下室”。

      所有信息都指向一个词:底层。

      王伟察言观色,小心补充:“沈小姐,您要是想签个有特色的歌手,咱们可以联系更好的,音乐学院科班的,或者已经有原创作品小有名气的网络歌手,这种……风险太大了,完全是从零开始,而且看他这条件,也不像能红的样子。”

      沈念将纸对折,放进随身带来的一个没有任何logo的黑色文件夹里。然后,她抬眼看向王伟,目光平静无波:“星辉这边,现有的在投项目,除了已经签了合同无法立刻停掉的,其余全部暂停。现有艺人,合约到期的不再续约,愿意协商解约的,按合理补偿谈。不愿意的,按合同履行完最后期限,不再安排任何新资源。”

      王伟张大了嘴,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沈、沈小姐……这……这怎么行?项目停了要赔钱的!艺人解约也要花钱!而且,公司就没业务了啊!”

      “公司本来也没什么真正赚钱的业务。”沈念毫不留情地戳破,“按我说的做。具体方案和预算,明天下午我要看到放在我办公桌上。至于你,”她顿了顿,看着王伟瞬间苍白又惶恐的脸,“处理好这些过渡事宜,你可以继续留任,但职位和薪酬需要重新评估。或者,拿补偿走人。”

      她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转身离开了茶水间,留下一室死寂和面如土色的王伟。

      走出星辉娱乐那浮夸的玻璃门,沈念才觉得堵在胸口的那股陈腐气息散了一些。助理为她拉开车门,她坐进后座,报了一个地址,是市中心一家隐私性很好的咖啡厅。

      车子汇入车流。沈念拿出手机,看着那个177开头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停顿了几秒。

      直接打过去?说什么?我是星辉娱乐……不,紫薇星传媒的沈念,我看中你了?

      太突兀,也太像骗子,或者另一个试图空手套白狼的吸血虫。

      她需要换个方式。

      车子在咖啡厅门口停下。沈念走进预订好的包间,点了一杯冰水。然后,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这是沈念的资产,性能顶级。她打开一个空白文档,敲下几行字。

      不是商业计划书,也不是合同草案。

      是一份简单的、关于音乐的理解,关于某些老歌在新语境下的可能性,关于声音与灵魂之间那条纤细却坚韧的纽带。她用词简洁,甚至有些生涩,完全摒弃了商业话术,更像是一个同样孤独的听者,在试图描述某种共鸣。

      写完后,她看了两遍,删掉了几处可能显得过于煽情的句子。最后,她将这份不足五百字的“聆听笔记”保存,然后通过一个临时注册的、没有任何个人信息的邮箱,发到了陆子谦报名资料里留下的那个邮箱地址——那是一个免费的公共邮箱,用户名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和字母组合。

      邮件标题只有三个字:关于《野草》。

      那是陆子谦在节目里唱的那首老民谣的名字。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什么时候看到,看到后又是什么反应。这只是一步闲棋,一个试探。

      做完这些,她关掉电脑,慢慢喝光了杯中的冰水。冰凉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纷乱的思绪逐渐沉淀。

      接下来,是等待。也是时候,开始为“紫薇星”搭建真正的框架了。

      她需要人。不只是艺人,更是能够理解并执行她理念的团队成员。律师、财务、艺人经纪、宣传策划、音乐制作、影视制作……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再用星辉那套陈腐的班子。

      沈念脑海中迅速过滤着前世记忆里接触过、或听说过的一些人。有些人现在可能已经小有名气,挖角成本太高;有些人或许还怀才不遇,散落在行业的各个角落。

      她想起了一个名字:陈澍。一个比她前世死时还年轻几岁的独立音乐制作人,才华横溢,脾气古怪,极度厌恶商业包装,后来因为不肯妥协,被大公司雪藏,最后心灰意冷,转行做了音响器材销售。那是在她死后两三年,在一个行业八卦帖子里看到的零星信息。据说他工作室的地址,就在京北某个老旧的文创园里,坚持了没多久就关门大吉。

      沈念搜索记忆,试图定位那个文创园的名字。模糊的印象指向“798”附近一个更不起眼的“红光文创园”。她不确定这个时候陈澍是否还在那里,是否还在坚持。

      但值得一试。

      她又想到了律师。娱乐法是个专业领域,她需要信得过、且能力足够锋利的人。沈兆廷的集团法务部自然有相关人才,但她不想过多依赖,也不想让父亲过早看清她的全部布局。前世,她解约时接触过一些律师,但大多不愿或不敢真正与大型经纪公司对抗。有一个例外,是个刚成立个人事务所不久的年轻律师,叫……秦聿。他接了她的咨询,分析冷静犀利,指出了几条险峻但可能的路,可惜那时的她已经没有时间和筹码去走那些路了。后来听说秦聿的律所在几起明星维权案中表现出色,迅速崛起。

      沈念记下了这个名字。可以接触看看。

      还有财务、宣传……千头万绪。但她没有感到烦躁,反而有一种冰冷的兴奋感在血管里流淌。这是一种掌控感,与前世的被动截然不同。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邮箱的提示音。

      沈念点开,心脏微微一提。

      发件人正是那串无意义的数字字母组合。

      回复很短,只有一行字,甚至没有称呼和落款:

      “你是谁?怎么知道《野草》?”

      字里行间透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沈念没有立刻回复。她看着那行字,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个住在半地下室的少年,在昏暗的灯光下,对着突然收到的陌生邮件,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抿紧的嘴唇。

      她等了几分钟,才在手机上缓慢地打字回复。没有用那个临时邮箱,而是换成了自己的私人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同样简短:

      “一个觉得评委不懂你的听众。明天下午三点,红光文创园‘回响’工作室,如果你有兴趣聊聊音乐的话。沈念。”

      她附上了“回响”工作室的具体门牌号——那是记忆中陈澍工作室的名字。她没有提公司,没有提签约,只提了音乐,和一个地点。

      这是一场邀约,也是一场赌注。赌陆子谦对音乐还有不甘,赌他会对“懂得”这个词产生反应,也赌陈澍此刻还在那里。

      短信显示发送成功。

      沈念收起手机,看向窗外。天色依然阴沉,但云层似乎薄了一些,透出些许灰白的光。

      第一颗星,能否顺利找到轨道,就看明天的会面了。

      而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五环外那个拥挤嘈杂的城中村里,一扇半地下室的窗户内,屏幕微光亮着。陆子谦看着手机上那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手指悬在键盘上,久久没有动作。窗外是邻居的吵闹声、孩子的哭喊声和远处施工的轰鸣。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把旧吉他,和吃了一半的、已经冷掉的馒头。

      “红光文创园……‘回响’工作室?”他低声念出这个地名,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以及被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极其微弱的希冀。

      评委的刻薄评价,节目组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催促,酒吧老板对点唱流行热歌的要求,还有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钞票……所有这些沉甸甸地压着他。这条短信,像是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微弱的信号。

      去,还是不去?

      他拿起冰冷的馒头,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然后,他再次看向那条短信。

      “……如果你有兴趣聊聊音乐的话。”

      音乐。

      他放下馒头,指尖无意识地擦过吉他的琴弦,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沈念提前到了红光文创园。

      这里比798冷清许多,红砖厂房改造的建筑大多空置或租给了些不成气候的小工作室,墙面斑驳,路面不平,透着一种被时代浪潮遗忘的颓败感。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她找到了角落里一栋最不起眼的二层小楼,门口挂着一个手写的、字迹有些潦草的木质牌子:“回响音乐工作室”。

      牌子边缘已经开裂,蒙着灰尘。

      工作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吉他声,还有一些设备调试时发出的电流噪音。沈念没有立刻进去,她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吉他弹奏的是一段她从未听过的旋律,复杂而充满情绪,但弹奏者似乎心绪不宁,几次弹错,又烦躁地重来。

      “不对!感觉不对!妈的,这破设备……”一个年轻但沙哑的男声低声咒骂。

      沈念轻轻推开门。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简陋。几乎没有装修,裸露的砖墙,水泥地面,到处堆着各种乐器、线材、电脑和声卡设备。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磨损的牛仔裤和一件印着模糊乐队logo的黑T恤,正对着电脑屏幕抓头发。他脚边散落着几个空啤酒罐。

      听到开门声,男人猛地回头,眼神警惕而不耐:“谁啊?今天不接待,也没钱买器材!”

      正是陈澍。比沈念前世在八卦帖里看到的照片要年轻些,但眉眼间的桀骜和不得志的郁气,已经十分明显。

      “陈澍?”沈念开口,声音平静。

      陈澍愣了一下,眯起眼睛打量她。沈念今天的穿着依然简单,白衬衫,卡其色长裤,平底鞋,但那份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干净与矜贵,还是扑面而来。他语气更差了:“你谁?找错地方了吧?我这儿不是什么网红打卡点。”

      “没找错。”沈念走进来,目光扫过室内那些虽然老旧但保养得不错的专业设备,“我听说‘回响’是做独立音乐的,制作水准很高。”

      “听说?”陈澍嗤笑一声,踢开脚边的空罐子,“高有个屁用,饭都吃不上了。如果你是哪个公司派来捡便宜的,省省吧,我不接流水线烂歌。”

      “我不做流水线。”沈念走到工作台前,那里摊着几张手写的乐谱,字迹狂放。她看了一眼,是刚才听到的那段旋律。“你在做的这个,副歌部分的和弦进行,如果用更干净的空心吉他音色,而不是现在试图叠加的合成器pad,会不会更有孤独的叙事感?”

      陈澍猛地睁大眼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懂音乐?”语气里的怀疑多过惊讶。

      “不懂制作,但懂一点听。”沈念抬眼看他,“一个好的制作人,应该放大歌者声音里的灵魂,而不是用技术把它包裹成流行的样子。你觉得呢?”

      陈澍沉默了,脸上那种混不吝的烦躁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藏的、被触及核心的震动。他盯着沈念看了好几秒,才哑声问:“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沈念。想做一个不一样的音乐厂牌,或者更准确说,一个不一样的娱乐公司。”沈念坦然道,“需要真正懂音乐、尊重音乐的制作人。不干涉创作,只提供技术和资源支持,目标是做出能经得起时间听的作品。”

      “哈!理想主义。”陈澍抱起胳膊,靠在堆满杂物的桌子上,嘴角又扯出那种讥诮的弧度,“这种话我听得多了,最后还不是向市场低头?钱呢?资源呢?你一个人?看你年纪,家里有钱出来玩票的吧?”

      “钱我有一些,资源可以慢慢搭建。至于玩票……”沈念的语气冷了几分,“如果我告诉你,我签下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在《青春之声》里唱《野草》,被评委批得一无是处,很可能明天就会淘汰的二十二岁男孩,你还觉得我是玩票吗?”

      陈澍脸上的讥诮僵住了。《青春之声》他偶尔被迫看过两眼,完全是垃圾。但《野草》……那首歌他知道,很小众,需要极静的心和干净的声音才能唱出味道,在那个舞台上唱,简直是自杀。

      “你签了?那个叫……陆什么的?”他问。

      “正在接触。”沈念看了看时间,两点五十八分。“他应该快到了。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一起听听。如果你听完,还是觉得我在玩票,门在那里,你可以继续喝你的啤酒,骂你的设备。”

      陈澍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因为长期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沈念一眼。然后,他走到一旁的简易小冰箱前,拿出两瓶矿泉水,扔给沈念一瓶,自己拧开另一瓶,仰头灌了一大口。

      “行。”他把空了一半的瓶子重重顿在桌上,“我就听听,你看中的‘紫微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极其轻微、带着迟疑的脚步声。

      沈念和陈澍同时转头。

      虚掩的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衬衫和旧牛仔裤的少年。他背着一个黑色的、边角磨损的吉他包,手指紧紧攥着背包带子,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像受惊的小鹿,快速扫过室内杂乱的环境和陌生的两人,最后落在沈念脸上。

      是陆子谦。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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