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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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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学校一天,在南滇一中学生眼里,孙劲青又失踪了。
连和她很熟的齐浩铭陈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怀疑她来学校就是补觉的。”前排一个同学说。
“是哦,”另一个同学接话:“你们没发现她每次来学校都睡觉?家里都不管的吗?”
“那肯定了,要是管的话她还能浑成这样。”
“家里都放弃了的人,也不知道老宋老较个什么劲。”
最后说话的人语气鄙夷,压低声音半挡着嘴。
虽然说话声音很小,但还是把后排的陈渺吵到了:“吵什么?小点声!”
叶情坐在桌前,捧着一本单词书,见此也抬眸看了眼那几个嚼舌根的家伙。
其中有一个小声骂了句“神经病”,然后低下头不说话了。
神经病陈渺继续埋头睡觉了,看起来不是很想搭理这群自以为是的人。
平心而论,上次交手,陈渺的身手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没有经历系统的训练,在格斗上还差一些。
但无论如何,他想,她要是想揍这群嘴碎的家伙,简直轻而易举。
他收回视线,继续看自己的单词书。
看起来注意力丝毫没有被影响。
早上老宋瞥见那个空着的座位,低下头叹了口气,随后拿着书用力在讲台上敲了敲,把这群懒洋洋没精神的学生的注意力抓起来:“都看黑板!”
孙劲青身体素质得当,昨天喝过了药,今天恢复的干脆,除了有些鼻塞,总体来说好多了。
应老赵召唤,孙劲青今早跑了趟祥和旅店,爬上三楼进门先得了小何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兴奋的像只刚出生的猴子,原地跳了两下恨不得立马飞上天去。
今天严队没来,老赵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坐在凳子上吸着烟。
“你俩咋了?”孙劲青拉了个板凳坐下。
小何抱着那台电脑,手指飞快按着鼠标,闻言乐呵呵的应了一嘴:“这你得问老赵,我现在兴奋的能跳下去把这片危房给拆了。”
“哪还顾得上说话?”
“你付得起拆迁费再说。”老赵挤兑他。
小何撇撇嘴,继续捣鼓电脑。
他俩斗嘴把孙劲青听乐了,她掏了支烟出来掩饰嘴角勾起来那点笑意。
小何听见打火机声,不安分的吐槽:“跟你们这群老烟鬼吸二手烟,我迟早有天得肺/癌!”
孙劲青探过身,隔着一张椅子揉了把他的小平头,哼笑道:“可别这么说,小心老赵跟你急。”
老赵是个极其迷信的家伙,每年为了祈求家人健康平安被寺庙里的黑心和尚骗钱。
听闻此言,老赵非常不屑的“呵”了声,不打算搭理他们的意思很明显。
也就是跟他们,孙劲青才短暂的有点活人气息。
逗够了小何,老赵也不再皮,掐灭了烟,一本正经的说起正事。
“上回你说,严队手机被孙羽监听了,我们后来对接,所幸线人都没事。”
“我们展开了大规模内部排查,发现好几个同事手里也有窃听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拆除。”
“后来又针对九头蛇那批人行动,几次下来都很成功。”
九头蛇那批人本来就是一群蠢货,这也不是什么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情。
就九头蛇那核桃仁一般大小的脑子,未必想得出放窃听器这种办法。
“孙羽集团那边……”
“如我所料,只要每次提到交易地点,他们都能金蝉脱壳。”
老赵扶额,忍不住掏出一支烟。
“这次我们带来两个消息,”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小何那边的技侦人员破译了孙羽的窃听器,并制作编译出了反窃听程序。”
说到这,老赵欣慰的看了小何一眼,说:“这也是我们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拆除窃听器的缘由之一。”
小何嘚瑟的比了个“胜利”手势。
原来那天看见的满屏复杂公式就是搞这个。
孙劲青扯唇笑了笑,抬手跟他碰了个拳,夸赞道:“挺厉害。”
小何谦虚的挠挠头,推托说:“没有啦,都是大家的功劳。”
老赵咳了声,引回话头继续说:“严队那的窃听器拔了,他假装不小心把手机扔河里了。”
说起这个,老赵忍不住想笑:“刚好那天水池边有个小孩玩水失足,他二话不说立马跳了下去。”
“那边窃听的毒/贩耳朵都要炸聋掉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一起笑起来。
最有用的“队长窃听器”被拔了,孙羽可能已经气急败坏了吧。
那过电一般的滋味是挺不好受。
两边都算得上她的同僚,孙劲青没有任何同情同僚的自觉,反而和其他同僚笑的开怀。
“我们已经试过了。”老赵嘬了口茶润嗓子:“那窃听器只有打电话能听着,放在口袋里,或者放在某个地方,毒贩那边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所以泄露的消息很少,加上严队平常不爱用手机,不常带在身上,有啥事就当面喊人拾掇。”
“嗯。”孙劲青举起半根烟,凑到脸前吸了一口,眯起一边眼睛:“还有一个消息呢?”
老赵起身把换气窗打开,抱怨了一句才回答。
“哎呦,我的天,真跟小何说的一样非得癌不可。”
“鹰铁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我们调查取证了很久,找到了他脑袋里那颗弹/头的来源。”
孙劲青一点表情也没变,她懒散的“嗯”了声,示意自己在听,把剩下大半截烟直接按灭在桌面上。
一小团黑色烟灰堆在那里,把周遭洁净打破。
孙劲青已经貌合神离,脑袋里是刚才老赵和小何的对白。
肺/癌。
她选择将剩下的有毒物质最多的烟尾丢掉。
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为了弄虚作假骗过自己的肺。
都抽烟了,有害物质哪里不是一样多?
不知道从前在哪听来这么一个说法。
烟尾有毒物质比烟身多。
她摁灭烟头的时候都把自己逗笑了。
老赵不清楚她这“迷之笑容”有何而起,用公事公办语气略带轻快的说:“是孙羽那批土制子弹。”
“我们可以确认,这就是一场实打实的黑吃黑!凶手就在你们那堆人里!”
黑吃黑。
孙羽的确在鹰铁死后收益很多。
老赵一激动,忙不迭给孙劲青下任务:“你这几天打听打听,看看究竟是谁动了鹰铁的脑袋!然后等我们这边抓获了孙羽,一定揪出这个人狠狠伺候!”
“行了。”
先不说猴年马月才能抓到孙羽,闻言,罪魁祸首孙劲青也不知道摆出怎样的表情。
只是突然觉得板凳硌得慌,她站起身来倚靠窗户,双手环胸,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外的大批阳光倾泻而下,将她笼罩在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境地里。
她垂眸,盯着桌面满目狼藉的烟蒂,莫名勾唇笑起来。
那半浸在阴影里的脸,像是与光明割裂开来,右唇下唇,更显阴森。
她就顶着这样的悲喜面,分不清灿烂还是阴郁的对老赵说:“一个鹰铁而已。”
顶破天不过是个毒/贩,杀了他不住挂齿。
本就是造福于民……
她有什么可愧疚的?有什么可反省的?
老赵分辨不清这种语气,只当她是年少轻狂,一拍大腿佯怒道:“丫头!一个鹰铁啊,等于多少重要线索和重大口供!”
“你是年少不知警察苦!错把轻狂摆成谱!”
确实,对于缉毒警察来说,一个毒虫头目等于许多至关重要的关键数据。
孙劲青离开窗前,恢复往日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我可没摆谱。”
“不过,”站在窗前晒久太阳头晕,她默默离开了一点:“想要情报……”
孙劲青走到门口,不打算多待下去,开门前继续说道:“前提是先撬开的‘重大线索’的嘴。”
这话像是戳到老赵心窝子,他捂了捂胸口,挥手赶她:“赶紧走!”
孙劲青心情不错的关上门,转身下楼梯。
反复琢磨老赵刚才那句话,她脸上的表情逐渐淡下来,又恢复往日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想。
这不是年少轻狂,是年少“混渡赤水”,不知道哪天会翻船。
摸不清,看不着。
只能凭借迷茫的方向感向前,在一片迷雾里寻找出路。
也不知道沉船的时候。
会死在岸上,还是水底。
离开旅店,孙劲青感觉自己像个无所事事的混混,整天什么事都不干,就在大街上混。
她骑着摩托无意识往学校走,一路上遇到的都是老头老太太,这个点学生在上学,成年人在上班。
她像是被同一个阶层的人抛弃了。
这种感觉像是,每个人按照等级站在一座金字塔上,按照能力的分配依次站着。
她在某一层,和所有人一样做着同样的事情,结果有一天,自己忘记上去,在抬头时,他们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全然没有在乎她。
看到学校的大门,孙劲青把摩托停在边上,自己走过去,隔着护栏看了看。
学校里安静的要命,现在是上课时间,校门口听不见老师授课的声音。
只有几声鸟叫,叽叽喳喳讨论她似得,在树枝上停着。
她抬头看了眼树上的鸟,鸟儿被惊动,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她一手抓着栏杆,静静站了一会。
突然有些泄气。
她抬脚踹了下地上的野草,转过头回到摩托上,一拧油门,轰隆轰隆的离开这。
不就是个学校吗?
她迟早回来进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