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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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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能看得见里面?”
岑深深将信将疑,唐不一鼻翼翕动:“如此重的血腥气,姑娘没有闻见吗?”
闻言,她望了望蹲坐一边的发财,又望了一眼唐不一。
不管了,敲门没人开,里面受伤的八成是霍小眉。岑深深心一横,放下手里的鸡蛋和鲜鸡,往后退了几步。唐不一见她想自己撞开大门,连阻止道:“且慢,在下可帮你开门。”
“啊?”
只见唐不一兔起鹘落间,人就消失在墙后。
“吱——呀”
没一会儿,门就从里打开了,唐不一站在门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岑深深心想,这就是江湖人吗,真是厉害。她大喊着霍小眉的名字就往主屋跑。
见岑深深没管地上的鸡,发财趁机将狗头伸了过去。谁料一把扇子挡住了它的嘴:
“这可不行。”
唐不一用扇子挑起篮子和鸡,跟在岑深深后面走了进去。
岑深深在主屋没找到人,匆匆跑了出来。唐不一往旁边的屋使了个眼色,岑深深才记起来旁边有间留给病人的空房。
她迈出脚准备进去,唐不一却拦住了她。他侧身仿佛在仔细听着什么,未几,开口道:“人已经走了。”
“走了?谁走了?”岑深深疑惑,里面的人难道不是霍小眉吗。她小心地走过去,猛地推开房门。
门一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房中炭炉尚温,和外面两个天地,床上有半掀开的棉被,桌上还有未来得及收拾的药碗,确实是人刚离开不久的样子。
是霍小眉的病人吗?
岑深深环顾四周,看不到半分人影。在她身后,唐不一有些悻悻道:“看来我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这里。姑娘,恕在下先行告辞。”
“唉!”岑深深下意识想挽留他,但又想起他二人只是陌生人而已。只得在原地怔怔看着唐不一离开。
“不回去也得回去,你哥即刻就到,来之前我让发财给你家报信了。”
见朱小弟软硬不吃,是铁了心要蹚江湖的浑水,霍小眉只好搬出朱赢这尊大佛。哪儿知朱小弟现在完全不在乎,他跑过去一把抱住丁梦松的大腿:“师父救我!”
姜早瞪大了眼睛:“有没有点骨气啊,朱文!”
丁梦松拍拍朱小弟的手,让他先起来,拜师的事都好说。“你既要拜我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的话你可听得?”
“听得听得!”朱小弟窃喜,这可是答应了,他连连站起,朝丁梦松行礼作揖。一旁的姜早闭眼,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还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现在的骗子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霍小眉沉默,她在思考要是朱小弟出家了,朱赢是开心呢还是开心呢。这样一来,她的账房之位是不是更稳了。
“朱文是我先找到的,待会儿在朱老爷那儿你得给我作证。”姜早连拉住霍小眉,她可不能让到手的银子飞走。霍小眉方才是在诈朱小弟,她并未通知朱赢,现在朱文能自愿回家的话,那到底是谁能拿到银子就不好说了。
丁梦松白捡一个徒弟,十分受用的教导朱小弟:“修行之路并非通途,你可受得?”
“受得受得!”
“戒骄戒躁,清心寡欲,远离红尘可受得?”
“受得受得!”
“如此,当回家知会父母,即日便可开始修行。”
朱小弟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姜早听不下去了:“小子,别听这个野道士的胡话,学武没有容易的,而且特别苦。这么说吧,比你读书还苦,比你做文章还难!”
果然,朱小弟开始犹豫起来,读书对他来说已经够苦了,学武岂不是更苦。只是那夜杀手的身影在他脑海挥之不去,腾跃挪转间,草木房屋都在脚下,凌风而飞的感觉令他食髓知味,难以忘怀。
朱小弟犹豫的神情被丁梦松收在眼里,他瞥了一眼姜早,差一点就能将朱文骗回去了,这姜姑娘的脑袋怎么时而灵光时而不灵呢。
姜早可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见他忽悠朱小弟,就忍不住现身说法。她曾经也因年少无知吃了不少苦,就不想有人步她后尘。
“徒儿,你可听过这样的故事。相传海外有仙山,山上有一种能解百病的草药名为‘朝生暮落’花。此花只开一日,朝开夕落。世人梦寐以求,不惜抛掷千金。百年间,也只有一人获得此花。”
这个故事果然吸引了朱小弟:“是谁?”
“不知,只知道他借此花救活濒死的妻子。”
朱文:“然后呢?”
“据说此花服入后极苦,常人难以忍受。但是忍过去之后又会甘甜如贻,沁人心脾。尝过的人会如获新生。”
霍小眉赞叹道:“哇,这么神奇!”
丁梦松:“想要吗?”
朱文:“想!”
姜早一听,重点要来了。
只见丁梦松缓缓开口:“清尘山,洞虚观里便有一株。”
霍小眉、朱小弟同时道:“真的吗?!”
丁梦松点头:“怎么样,考虑跟贫道回家吗?”
“回!”朱小弟果断答应。姜早见状在心底直呼,这野道士骗人真有一套,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霍小眉帮姜早作证后就离开了朱宅,朱小弟平安到家,姜早也能分到一笔钱。她现在唯一记挂的就是家里躺在床上的那位。
谁知还没走到家,就看见岑深深领着发财在成大有的肉铺前说话。成大有先看到霍小眉,他立刻拎起切好的肉:“小狐狸,肉给你准备好了!”
岑深深一扭头发现是霍小眉,立马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吓死我了,我去找你,你不在家。你知道吗,我遇到了一个江湖人,他可以一下跃过这么高的墙······”
她一番话说得霍小眉心惊肉跳,难不成是发现了杀手,以至于脑袋嗡的一声,后面岑深深说什么她都听不清了。
“什么江湖人啊,这年头会跳来跳去就叫江湖人啊。”成大有不屑道,岑深深嫌他酸:“你会吗?有本事你也跳来跳去嘛,人家身手可比你强百倍!”
“花痴!”成大有懒得和她争论,径直回屋干活儿去了。岑深深还在滔滔不绝的描述唐不一,霍小眉愣愣地问她:“你进西边那个屋子了?”
“对啊,就没有人,真是奇怪,你收治病人啦?”
霍小眉颔首,还好她没发现。不对啊,那人去哪儿了。
她连忙道:“我先回家做饭,发财该饿坏了,改天再找你聊啊!”说着就往家赶,发财嗷一嗓子跟在她后面追。
岑深深拉不住她,只能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厨房有鸡蛋和鸡,都是新鲜的!”她一回头,正好看到成大有他爹从门后走出来,岑深深连忙问好。
只见成大伯状似无意的问她:“深深丫头,你刚才是说遇到一个拿扇子的江湖人?”
“是,他说他叫唐不一。”
“姓唐啊······”成大伯擦了擦剁肉的砧板,皱起了眉头。岑深深疑惑:“成伯伯认识?”成大伯连否认:“哦,不认识不认识,我们这种生意人怎么会认识江湖人呢。”
岑深深不疑有他,想着娘亲还在家等着,便同成大伯告别。成大有见他爹一直在擦砧板,像是在想什么入了神:“爹,这砧板擦得已经够亮了。”
他爹:“滚!”
这边霍小眉赶回家时,第一件事就是去推西屋的门。岂料她刚开门,就看见被窝外露出的脑袋。
这不是在吗。
她长舒一口气,准备收拾一下桌上的药碗,却闻到一股血腥味。她走到床边,朝人腰间按去。
一只手截住了她。
霍小眉不悦的看向他:“伤口裂开了?”
对面的人第一次觉得自己貌似开口说什么都不太好,只能心虚地慢慢缩回手。
“下不为例。”
霍小眉转身去拿药给他重新包扎,杀手不解地盯着她的脸,这个小姑娘好像每次面对伤病都像换了一个人。
就像柔弱的兔子忽然成了威严的虎。
“嘶——”
是霍小眉加重了手下的力度。看什么看,还有脸看,这伤口再崩一次她就给他扔雪地里冻死算了。
“你叫什么?”
喝完药,杀手突然问起她的名字。霍小眉一愣:“说还是不说,说了会不会被灭口啊。”
这样突兀的问女子姓名好像过于孟浪,杀手顿了顿又道:“我没有名字。”
霍小眉奇道:“你们杀手都没有名字的吗?”
被她这么问,杀手也没恼,反而笑了笑:“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啊,我是杀手,见不得光。
“唉,我总得称呼你,不能喊你杀手大哥吧。对了,你今年多大,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杀手:“不知。”
“啊?”这年头没有名字就算了,连自己年纪都不知道真是罕见。霍小眉忽然觉得,做杀手也没看起来那么“厉害”。
“那我叫你檐牙吧!”
杀手显然很疑惑,这是什么名字。霍小眉给他解释:“我就是在那里看到你的。”
算了,杀手心想。她爱叫什么就叫吧,一个名字而已。
入夜以后,棠花镇没了白日的喧嚣,只有更夫还在走街串巷。
今日多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是任捕头和崔骨在巡夜。
崔骨:“这朱文是找到了,但是李员外家的贼怎么办啊?”
任捕头扭头瞪他:“当然是继续找啊!还能怎么办,一天到晚就知道问怎么办怎么办!”
“可他家那个小妾,叫什么什么姬的,一直称病不出门也不见人。我们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查啊师父?”
“兰姬,话说自从兰姬来我们棠花镇,这镇上就大事小事不断,也是邪门。”
崔骨叹道:“古话说得好,红颜祸水嘛。师父你真的见过她吗,有传闻中的那么好看?”
闻言,任捕头敲了敲他的脑门:“收起你的心思,话说兰姬是什么时候来咱们棠花的啊?”
崔骨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三年前。”
“哦对,三年前。”
霍小眉关上房门离开的时候,檐牙突然问起:“你知道墩子山大火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虽感到奇怪,霍小眉还是回答了他:“三年前,怎么了?”
谁知一问完这个问题,檐牙就闭上了眼睛,依然睡着。
霍小眉:“·······”
怪了,一个两个都跑来问她这个问题,今天丁梦松也来问过。
三年前的事,几个外来人倒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