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纪事》花风满道

6、一把扇

　　“你给他下的什么药，立马就都招、不是，都说了？”
　　姜早望着床上熟睡的人，惊讶的问道。霍小眉在一旁收好药碗，贴心的给人擦了擦嘴：“就稍微猛了一丢丢，他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因为急于问出朱小弟的下落，霍小眉稍微加大了药量，趁人清醒的几息间问出了朱小弟的下落。
　　“原来是躲花神庙里了。”
　　两人对视一眼，带上发财就直奔城外。
　　朱小弟藏身的是间废弃庙宇，位于棠花城外三里处的墩子山半山腰。墩子山形似车墩子，山顶一片平整空地。山也不高，胜在离城近且林子茂密，春时可赏花，夏日可避暑。早年曾是附近百姓游玩的好地方，山间花神庙也因此香火鼎盛。
　　“后来呢？”
　　“怎么就废弃了？”
　　听到姜早的疑惑，霍小眉眼神一黯：“几年前，山里忽然起了大火，死了人，还差点烧到城里。再后来就、就荒了······你看，前面茶摊有个道士！”
　　霍小眉本想转移话题，没想到姜早看到那个道士后整个人就变了，像一只炸毛的猫。
　　姜早：“花神庙还有多远？”
　　“按我俩的脚程，得半个时辰吧。”霍小眉突然感觉手腕被人抓住，她扭头对上姜早不耐烦的眼神：“不行，太慢了。搂紧我！”
　　“啊？！”
　　还未来得及反应，霍小眉就感觉两脚离地，本能使她抱紧了身边的姜早。发财在下面急得直叫：“不好了，主人被妖怪抓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嘛？
　　霍小眉起初还挺害怕，而后便是兴奋，她竟然飞起来了，就像话本里描述的一样。姜早搂着她，灵活地穿梭在林间。冬天多为枯木，姜早和霍小眉偶尔歇在树上，脚尖竟未将枯枝折断分毫。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她们就稳稳落到了花神庙前。
　　“你、你会轻功？！”
　　姜早得意的翘起嘴角：“想不到吧？本小姐我别的不敢说，这轻功还是拿得出手的！”
　　看着霍小眉崇拜的眼神，姜早顿时觉得自己就是话本里人人称颂的大侠，话本回目她都想好了，就叫姜大侠携美千里奔袭，救小弟于水火之中。
　　“那奴婢先走了，下雪天冷，奴婢带了厚棉衣，还有记得吃饭啊，啊！”
　　庙里传来女子的说话声，有些熟悉，霍小眉见姜早从方才就一直对着大门莫名其妙的微笑，便一个人走了进去，正好撞见从庙里出来的安若。
　　“眉姑娘！”
　　霍小眉连捂住安若的嘴，示意她轻声说话。她指了指庙内，询问朱小弟是否在里面。见安若点头，她便拉上姜早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有意思，青城姜家竟然藏着盗侠姬展。”
　　丁梦松仔细观察了雪地上的痕迹，确认这正是盗侠姬展的独门轻功——飞鸿踏雪。
　　这一趟走的果然值。
　　青城姜家出的赏银不过二千两，盗侠姬展的却是四千两，还是黄金。
　　他抬头望了一眼隐在树后的庙门——花神庙，没想到在这偏僻之处还保留着祭花神的习俗。庙门上的牌匾有些歪，丁梦松拾起一根松针，运气弹出，歪斜的牌匾即刻回正。牌匾上的灰被震落，丁梦松注意到牌匾左下角有什么东西露了出来。他飞身上树，小心地将灰吹开，一朵六瓣海棠花完整显露出来。
　　霍小眉和姜早飞走后，发财因为找不到人，只好回到霍小眉的住处。它想到那里还有一个病人需要守护，垂下的尾巴顿时又支棱起来。
　　还没走到大门，就远远闻到熟悉的气味。
　　是她！
　　“诶？发财！你咋在这里，小眉在家吗？”
　　来人是霍小眉的青梅岑深深，她右手挎着一篮子鸡蛋，左手提着刚杀好的鸡。原是她今日去成大有处买肉，成大有贼兮兮的跟她说霍小眉最近吃的多，容易饿。岑母念着霍小眉双亲不在身边，便让岑深深给她带了些肉与蛋补补身体。
　　发财看见鲜鸡直摇尾巴，岑深深见状提起鸡，假装斥它：“这是给小眉的，等我下次给你带鸡骨头吃好不好？”
　　“鸡骨头可不能喂狗。”
　　岑深深循声望去，来人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一身玄衣，腰间别了一把紫柄的折扇。他见岑深深望了过来，笑着行了个礼：“在下唐不一，请问这里是霍言霍大夫的家吗？”
　　折扇不知什么时候又到了他手里，扇面一展，岑深深只觉得眼前金光闪闪。若是成大有在这里，肯定会说，这人大冬天扇扇子——骚得很。
　　此时的岑深深只是莫名红了脸，小声回道：“是、是的。”
　　“我不回家！”
　　朱小弟先是被霍小眉的脸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看清是熟人以后舒了一口气，就瞥见旁边站了一个目灼灼似贼的陌生人，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姜早此刻看见他就像看见了五百两银子。
　　“这可由不得你。”姜早说着就朝他走来，今天就是捆也要把人捆回朱宅。朱小弟仿佛回到了几天前的夜晚，他在员外府第一次接触到，叫做江湖的东西。
　　朱小弟：“等等，你会武功？就可以飞檐走壁的那种？”
　　姜早略一思忖，飞檐走壁她确实可以，便点了点头。只听见“咚”的一声，朱小弟便跪在了她面前。
　　“弟子朱文，拜见师父！”
　　姜早：“······”
　　霍小眉：“······”
　　霍小眉：“要是你哥看到此场景，肯定拿扫帚把你扫出去。”
　　“扫就扫吧，让他跟银子过去吧！”朱小弟毫不在乎，他盯着姜早一心只想拜师。姜早想扶他，又有点为难，手指伸直又蜷起来。
　　霍小眉无奈：“你要是不想回家，可以换一个理由。”
　　谁知朱小弟扭头道：“行，要是你跟我哥明日就成亲，我也可以考虑一下。”
　　霍小眉：“······那你还是跪着吧！”
　　就在僵持之间，有人在殿外朗声喊道：“小道这里缺一个徒弟，你拜的师父恐怕只会飞檐走壁，不妨再考虑考虑，如何？。”
　　听到这声音，姜早两手立马握拳。
　　“娘的，这野道士怎么总跟她抢银子！”
　　朱小弟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位道士，他转身抱拳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敢问这位道长，你又是谁？”
　　姜早：“野道士！”
　　“小道丁梦松，来自清尘山洞虚观，师从清霗道人，并非姑娘口中的野道士。”丁梦松行礼时故意露出背上的长剑。
　　朱小弟顿时心花怒放：“又是一位高手！”
　　霍小眉一眼认出他就是坐在茶摊的那位道士，她望了望姜早，发现她很生气。心生疑惑：这俩人莫非是认识的？
　　霍宅前，岑深深刚回答完唐不一的问题，突然想起霍小眉她爹已经外出游历去了，连补充道：“霍大夫现在不在家。”
　　唐不一收起扇子：“无妨，没寻错地方就好。”
　　岑深深道：“你是来求医问诊还是专程拜访故人？要不我帮你问问小眉？”
　　说着她就伸手叩起霍小眉家的门，然而久久无人应答。
　　“她好、好像不在······”
　　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却见对方仰头朝院内看了几眼：“里面有人——”
　　“啊？”
　　岑深深有些惊讶，这怎么知道的。
　　唐不一补充道：“这人——还受了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