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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你会死 ...

  •   魔教大殿外,晨雾未散。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克制。

      严珩站在殿门前,一身青衣,墨发高束,眉目如削,却比记忆中更冷,像覆着一层霜。

      他的目光穿过薄雾,落在正从台阶上走下来的宥鲤身上。

      宥鲤戴着彼岸花教冠,脸色因为封印的压制显得有些苍白,却依旧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看见严珩时,他的眼睛亮了亮——

      “你来了。”宥鲤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语气轻快,“今天怎么这么早?”

      严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淡淡道:“路过。”

      路过?宥鲤挑了挑眉,心里却没多想。

      反正严珩长得好看,他来魔教的次数也不少,多一次不多。

      “要不要进去喝杯茶?”宥鲤侧身让开,“爹刚开完会,估计又要闭关。”

      严珩的视线掠过他头上的教冠,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封印的气息,比上次更强了。

      “不必。”他顿了顿,忽然伸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教冠的边缘。

      宥鲤下意识偏头,避开了:“干嘛?想偷我的帽子?”

      严珩收回手,声音平静:“只是看看。”

      可他的指腹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触感——冰冷,沉重,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宥鲤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你最近很忙吗?总感觉你比之前……更冷淡了。”

      严珩看着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嗯。”

      他想说很多话——想告诉他,自己找了他五百年;想告诉他,他不是冷淡,只是怕自己一旦失控,就会将他推向记忆的深渊;想告诉他,那顶教冠的封印,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屏障。

      可最终,他只是道:“教冠……不要轻易摘下来。”

      宥鲤眨了眨眼,笑得漫不经心:“你是怕我把它弄坏,还是怕我变帅得太快?”

      严珩没笑,只轻轻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宥鲤看不懂的情绪——像是疼惜,又像是诀别。

      “我走了。”严珩转身,背影消失在晨雾中。

      宥鲤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一紧。

      ——总觉得,今天的严珩,离自己很远很远。

      回到殿中,宥鲤将彼岸花教冠随手放在案上。

      烛火摇曳,他正要去倒茶,余光却瞥见教冠上的一道异样——

      血红的花瓣纹饰中央,有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裂纹,正顺着花蕊蜿蜒而下,像是某种力量在里面冲撞。

      他愣了愣,伸手轻触。指尖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

      封印……裂了?

      他皱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父亲昨夜才加强过封印,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现裂痕?

      就在这时,殿外的回廊拐角处,裴煦微微侧身,收回了目光。

      他手中握着一卷未封的记录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像是在权衡,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教冠封印出现裂纹,这本该是极其机密的事。

      裴煦缓缓退入阴影,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响。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暗处继续观察。

      殿内,宥鲤将教冠捧起,仔细端详。裂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扩大。

      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是严珩刚才触碰教冠的时候,做了什么?

      可那只是一瞬的接触,严珩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宥鲤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荒唐的猜测。

      然而,那道裂纹像是在回应他的不安,轻轻“咔”的一声,又延伸了半分。

      殿外的裴煦眯起眼,缓缓在心里记下了这一幕。

      ——如果封印继续崩坏,少教主的记忆,恐怕会提前苏醒。

      而那,将是一场无法挽回的风暴。

      夜色渐深,魔教的殿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寂静。

      宥鲤坐在案前,彼岸花教冠静静放在手边。烛火映着那道细微的裂纹,像一条潜伏的蛇,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教冠边缘,眼底闪过一丝决意。

      ——要想知道严珩是不是在暗中做了手脚,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让他碰一次。

      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反正自己喜欢看帅哥,多找个理由见他,也不算亏。
      同一时间,回廊的阴影中,裴煦站在暗处,手中的记录册已经换成了一封密信。他低声吩咐面前的黑衣执事:

      “加派人手,暗中盯住少教主和严珩的动向。一旦教冠封印出现异常——立刻回报。”

      黑衣执事躬身应道:“是。”

      裴煦顿了顿,又道:“记住,不要惊动他们。”

      “属下明白。”

      待黑衣执事退下,裴煦缓缓抬头,目光落在远处宥鲤的殿门。烛火摇曳间,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如果封印提前破裂,少教主的记忆就会苏醒。到那时,不仅他的性命难保,整个魔教也会陷入混乱。

      裴煦握紧了手中的密信,指节泛白。

      他必须在那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翌日午后,阳光透过殿窗洒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

      宥鲤懒洋洋地靠在榻上,手中转着一枚玉佩。殿门被轻轻推开,严珩走了进来。

      “你找我?”严珩的声音冷淡,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宥鲤抬眼,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对啊,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宥鲤指了指案上的彼岸花教冠:“帮我看看,这玩意儿是不是坏了。”

      严珩的目光一沉。那道裂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努力。

      他走过去,伸出手,却在触碰到教冠的前一瞬停住了。

      “怎么?不敢碰?”宥鲤挑眉,语气带着挑衅。

      严珩收回手,淡淡道:“这是魔教圣物,我不便触碰。”

      宥鲤“啧”了一声,故作失望:“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

      严珩看着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宥鲤,别胡闹。”

      “我可没胡闹。”宥鲤将教冠捧起,递到他面前,“你看,这里有一道裂纹。昨天还没有呢。”

      严珩的指尖轻轻一动,像是在克制什么。他的声音更低了:“放回去。”

      宥鲤偏偏不依,反而往前一递,几乎碰到他的手:“你怕什么?难道一碰就会——”

      话未说完,教冠忽然闪过一丝黑光,裂纹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严珩猛地伸手,一把将教冠按回案上。那一瞬间,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冰冷的纹饰。

      宥鲤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的波动——那不是恐惧,而是心疼。

      “你果然有问题。”宥鲤低声道。

      严珩抬眼,目光直直锁住他:“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受伤?”宥鲤笑了,“你是说,这顶教冠会伤到我?”

      严珩没有回答,只是将教冠推得更远。

      “宥鲤,”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别再碰它。”

      宥鲤挑眉:“为什么?”

      严珩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因为……它会让你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事。”

      “比如?”宥鲤追问。

      严珩的喉结轻轻滚动,像是在压抑什么。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比如。”

      宥鲤看着他,忽然笑了:“严珩,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过去?”

      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墙。

      严珩终于开口:“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那你告诉我啊。”宥鲤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严珩的眼神暗了下去:“不能。”

      “为什么?”

      “因为一旦你想起一切……”严珩的声音轻得像风,“你会死。”

      宥鲤怔住了。

      他本以为严珩会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在吓唬我?”宥鲤皱眉。

      严珩看着他,眼底是深深的无力与疼惜:“我从没想过要骗你。”

      宥鲤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殿外的回廊上,裴煦站在阴影中,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他的手中握着那封密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黑衣执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执事,封印波动加剧,需要立刻采取行动吗?”

      裴煦缓缓摇头:“再等等。”

      “可是——”

      “我说,再等等。”裴煦的声音冷得像冰。

      黑衣执事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裴煦抬头,目光透过半掩的殿门,落在宥鲤的背影上。

      ——如果严珩真的知道真相,那么,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威胁。
      殿内,宥鲤忽然笑了,像是想打破这沉重的气氛:“好吧,我暂时信你。不过——”

      他话锋一转,“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严珩挑眉:“什么条件?”

      “以后我叫你,你就得出现。”宥鲤的语气带着几分任性,“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在做什么。”

      严珩看着他,沉默片刻,才缓缓点头:“好。”

      宥鲤满意地笑了:“这才像话。”

      他转身去倒茶,却没看到严珩在他转身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只要能让他活下去,哪怕永远不知道真相,也没关系。
      殿外,裴煦缓缓收回目光。他低声对黑衣执事道:“通知暗卫,今晚开始,全天候监视少教主和严珩。一旦严珩有异常举动——”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立刻除掉。”

      黑衣执事躬身应道:“遵命。”
      夜深了,魔教的殿宇在月光下沉默不语。

      宥鲤躺在床上,彼岸花教冠放在枕边。烛火摇曳间,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严珩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口——

      “一旦你想起一切,你会死。”

      他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破碎的画面:雪夜、花灯、血色的彼岸花……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呼唤他的名字。

      “宥鲤……”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猛地睁开眼,心口剧烈起伏。

      ——到底,自己遗忘了什么?

      而严珩,又在隐瞒什么?

      夜色深沉,魔教大殿被月光笼罩得像沉睡的兽。

      宥鲤躺在床上,彼岸花教冠就放在枕边。烛火早已熄灭,殿内只剩下月光和他浅浅的呼吸声。

      忽然,他的眉心紧皱,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梦里,他站在一片血色的彼岸花海里。花瓣像火一样燃烧,风一吹,化作无数灰烬落在他的肩头。

      他想往前走,却看见前方的身影渐渐清晰——白衣、墨发、眉眼如画,却满身是血。

      那人伸出手,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

      可宥鲤听不清。

      他急得想冲过去,脚下却像被什么缠住,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那人忽然笑了,笑得温柔又绝望。

      “宥鲤……”

      声音轻得像风,却让他心口猛地一疼。

      下一刻,画面破碎,血色的花海瞬间化为无边的黑暗。

      宥鲤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他下意识地看向枕边——

      彼岸花教冠静静地躺着,月光下,那道裂纹竟比傍晚时扩大了一倍,像一条蜿蜒的黑色藤蔓,缠绕在花蕊之上。

      宥鲤屏住呼吸,伸手轻触。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冰冷的刀刃划过。

      封印……在崩裂。

      他的脑海中闪过严珩白天的话——

      “一旦你想起一切,你会死。”

      心口的疼痛愈发清晰,像是有人用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宥鲤警觉地抬头:“谁?”

      殿门没有开,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是我。”

      ——严珩。

      宥鲤愣住了:“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门外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他的声音:“路过。”

      宥鲤“啧”了一声,显然不信:“路过?半夜三更,你在我殿外路过?”

      门外又沉默了。许久,严珩才低声道:“我担心你。”

      宥鲤的心口猛地一跳。

      他走到殿门边,缓缓拉开门闩。

      月光下,严珩站在那里,一身青衣被夜露打湿,鬓角沾着水珠。他的眼底布满血丝,显然已经站了很久。

      “你守了一夜?”宥鲤皱眉。

      严珩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回去睡吧。”

      宥鲤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严珩,”他轻声道,“你到底……是谁?”

      严珩的眼神暗了下去:“一个不想失去你的人。”

      宥鲤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忽然转身,回到殿内,将那顶彼岸花教冠捧起,递到严珩面前。

      “帮我……把它修好。”

      严珩看着那道裂纹,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他伸手接过教冠,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纹饰时,微微一颤。

      “好。”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在许下一个无法回头的誓言。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是要延伸到命运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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