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八年后，在恋综被疯狗少将堵门了》茕茕而南行

13、第 13 章

　　图书馆那场充满火药味的拒绝，并没有让这场针对顶级猎物的围猎停歇，反而像是吹响了总攻的号角。
　　宋茕回到Gamma-1栋时，夕阳正好。
　　但宿舍门口的景象，让他胃里瞬间翻涌起一股熟悉的、混杂着生理性厌恶的酸水。
　　那里堆满了盒子。
　　丝绒的、镀金的、甚至是某种稀有生物皮革制成的包装盒，像一座色彩斑斓的坟墓，堵死了他的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不是花香，而是几十种经过精心提炼的、昂贵的Alpha诱导剂和Omega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的化工甜腻。
　　它们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像无数只看不见的手，试图撩拨他的神经。
　　宋茕面无表情地站在三米之外，屏住呼吸。
　　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备用的医用橡胶手套和高过滤口罩，动作熟练得像是一个即将处理生化泄漏现场的清理工。
　　戴好，弯腰。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些盒子上烫金的家族徽章——那是某些人引以为傲的姓氏，此刻在他眼里，只是等待分类的垃圾。
　　黑色的大号回收袋被撑开，那些昂贵的“心意”被他像扫落叶一样，冷漠且高效地扫了进去。
　　恒温容器里浸透了顶级Omega信息素的丝帕？
　　那是生物样本。
　　附带了豪宅地契和资源转让书的精美信封？
　　那是报价单。
　　这里没有“礼物”，只有堆积如山的“投资意向书”和“配种申请表”。
　　它们释放着同一个冰冷而贪婪的信号：
　　“看看我的基因，评估我的价值，选我。让我们结合，生产出更完美的下一代。”
　　宋茕提着沉重的回收袋，走到楼下的生化垃圾处理桶前，松手。
　　“咚。”
　　所有的奢华与欲望，坠入黑暗，等待被焚烧。
　　他摘下手套，连同那股恶心的味道一起丢弃，抬头看了一眼头顶蔚蓝得近乎虚假的天空，眼底是一片干涸的疲惫。
　　哪怕黑市的路断了，他也绝不会走这条路。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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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701室，房间里那种冷冽的、只有他自己信息素味道的空气，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秒。
　　但这一秒太过短暂。
　　腕上的终端震动起来，特殊的频率，来自加密的家庭频道。
　　宋茕靠在门板上，看着那个跳动的“父亲”二字，一种比面对门口那堆垃圾时更深的无力感，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但他还是划开了接听，习惯性地撑开了精神力屏障。
　　“父亲。”
　　“嗯。”
　　宋启明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只有在谈论生意时才会有的、令人作呕的“关切”。
　　“最近，家里收到不少‘问候’。”
　　宋茕没有接话，他在黑暗中盯着虚空。
　　“伶家、卡文迪许家、甚至政务院次长的办公室都有人递了话。尤其是伶家……”
　　宋启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亢奋，仿佛他已经坐在了谈判桌的主位上。
　　“他们对那场图书馆的冲突并不介意，甚至更有兴趣了。他们看中的，就是你这份S+级的基因价值！这就是我想看到的，宋茕，这就是我们宋家翻盘的筹码。”
　　基因价值。
　　又是这个词。
　　它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瞬间剔除了宋茕作为一个“人”的所有血肉、情感和思想，将他剥离得只剩下一条可测量的、可供交易的、能让家族沾光的双螺旋链条。
　　“我听说你拒绝得很干脆？”
　　宋启明的语气沉了下来，转为说教。
　　“我知道你性子傲，但现在不是你耍脾气的时候！我听说黑市那边在收缩了。那种见不得光的钱，断了就断了！现在这才是正路！”
　　宋茕握着终端的手指猛地收紧。原来，连他最后的退路被切断，在父亲眼里，也只是让他更听话的契机。
　　“父亲，”
　　宋茕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
　　“我不是货物。”
　　“货物？”
　　通讯那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嗤笑。
　　“宋茕，别天真了！在这个帝国，谁不是明码标价？！”
　　宋启明的耐心耗尽了，露出了最狰狞的底色。
　　“你的评级，就是你现在最高的价值！你不趁着现在行情好把自己‘卖’个最好的价钱，难道要等你这身力气过了巅峰期，或者哪天在战场上变成了残废，变得一文不值吗？！”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精准地钉进宋茕最不堪回首的记忆里。
　　行情好……卖个好价钱……一文不值……
　　16岁那年仓库里的阴冷、那个B级Alpha令人作呕的触碰、还有事后父亲那句
　　“虽然可惜了，但也算个教训……“
　　所有的画面在这一刻重叠。
　　宋茕感到一阵剧烈的反胃，他死死按住左手腕的护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个S+的Alpha，整天阴沉沉的，除了打架还会什么？”
　　“我最后提醒你一次，这是命令！从那些意向书里挑一个最有利的。不仅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宋家的未来！”
　　“嘟——”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
　　光幕消失，父亲那张狰狞的脸和那些刺耳的命令也随之消失。
　　房间里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宋茕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脊背僵硬地贴着冰冷的门板。
　　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冰雕。
　　世界太安静了。
　　安静到他似乎听到了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
　　“啪嗒。”
　　很轻微的一声，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宋茕有些迟钝地低下头。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星光，他看见地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两小块深色的、刺目的殷红。
　　紧接着，又是“啪嗒”一声。
　　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左手手腕，皮肉翻卷，鲜血顺着指尖，无声地坠落。
　　原来是血啊。
　　宋茕有些恍惚地看着地上的红痕，感到一阵迟来的疼痛。
　　黑市的路断了。
　　父亲要把他卖了。
　　整个世界都在逼着他低头，逼着他承认自己就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宋茕缓缓滑坐在地上，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那种绝望不是黑色的，是苍白的。
　　白茫茫一片，就像他精神域里那片永恒的雪原，冷得让人发抖，空得让人想死。
　　许久。
　　久到地上的血迹都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的痂。
　　腕上的终端再次震动起来。
　　陈默：「……你最好看看这个。」
　　宋茕有些迟缓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得像黑洞。
　　他点开了那个链接。
　　光幕弹出，刺眼的标题像一把把尖刀，直直地扎进他本就鲜血淋漓的视网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