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谣言如刀，杀人不见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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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谁是小妻子了！”
“谁答应谁就是咯。再说了，我们疏影方才安慰人的模样，可不就是......”
“云别尘你怎么这么讨厌！”
“讨厌你还跟这么紧？”
“谁跟的紧了！这路就这么宽！”
去往藏书阁的路上，师徒二人的“争吵”就没停过。花疏影抱着臂气鼓鼓的故意加快脚步走在前面，而云别尘则悠哉悠哉的跟在后面，嘴角噙着逗弄的笑意，仿佛看他羞恼的样子是世间第一趣事。
转过一片竹林，恰巧遇上了正并肩走来的乐时韵和沈汀雨。沈汀雨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手里还拿着半块糕点，乐时韵依旧抱着古琴，气质清冷。
见到他们，乐时韵脚步微顿，目光在云别尘和花疏影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花疏影因羞恼而微红的脸颊上。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如同往常一样，默默从储物镯里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花疏影。
“谢谢乐师姐。”花疏影接过，糕点的甜香让他脸上的热度降了些许。
“是绿豆糕哦！乐师姐新试的方子，没有以前甜，但是可好吃了！”沈汀雨在一旁热情介绍，自己也摸出一块继续啃，像只小仓鼠似的。
乐时韵点点头，也递给了云别尘一包相同的绿豆糕。
一旁的沈汀雨好不容易咽下嘴中的糕点，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花疏影发间那只流苏摇曳的玉簪，像是才发现，：“哇！花师弟，你这簪子真好看！在哪儿买的呀？”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夸赞。
“师尊找人定做的。”花疏影如实回答，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心中对云别尘的恼意也小了点。
乐时韵此时才对云别尘开口道：“云师叔，正样去寻你。那件‘姻缘渡’的案子等级又高了，那些弟子们处理不好，没人愿意接了，我与汀雨有了些新发现，想与师叔商议，请云师叔一起出这次任务。”她语速平缓，声音依旧清泠泠的，显然此事已有进展，但并非十万火急。
云别尘点头，对花疏影道：“等级又高了？既然如此，小杏花，你自己去上区‘水’字部寻《寒清剑诀》，可好？”他想了想，又看向沈汀雨，“汀雨若是有空的话，不妨陪他一道？”
“我这可太有空了！”沈汀雨立刻点头，她对这位“花师妹”好奇得很，正想多接触接触呢。乐时韵也微微颔首，示意汀雨同去。
于是，四人暂时分开。云别尘与乐时韵走向一旁较为清静处的凉亭商讨要事，花疏影则和沈汀雨一同往藏书阁走去。路上，沈汀雨活泼健谈，但又极有分寸感，花疏影也不是内向的人，两人一路聊起，叽叽喳喳的，像两只小雀，气氛倒也融洽。
两人走进略显清静的藏书阁。阁内弟子果然不多，大多借了功法，登记之后就步履匆匆。沈汀雨熟门熟路的引着花疏影向上区走去。然而，花疏影刚抬手刚拿到《寒清剑诀》，一阵刻意压低却难掩恶意的议论声便从相邻书架后传来。
“......乐时韵那女人，整天端着个架子，给脸不要脸！我多次表白心意，她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还有那个新来的花疏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就是啊，昨日多少人看见云师叔对他拉拉扯扯，众目睽睽之下，简直不知廉耻！乐时韵还老给她送吃的，指不定三人有什么龌龊勾当，我说她怎么看不上师兄你呢，原来人家喜欢这种浪荡的......”
“乐时韵私下里指不定玩的多欢呢，那花疏影也是，爬了云师叔的床，又去勾搭乐时韵，男女通吃，本事不小啊。不过他那张脸可不就是专门用来承欢的吗......”
“住口！”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
沈汀雨气的浑身发抖，正要冲出去，却被花疏影轻轻按住了手臂。
少年深吸一口气，从书架后转出，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两位师兄，你们是在说乐师姐吗？”
说话的是两名男修，为首的那个花疏影见过，正是昨日向乐时韵表达心意被拒的一位师兄。他见只有花疏影和沈汀雨，脸上有一瞬被当事人听到的尴尬，但随即又露出了讥诮又怨毒的神色：“这不是我们的‘花师妹’和乐时韵的小跟班吗？怎么，被我们说中了，来替你的相好出头啊？”
花疏影歪了歪头，语气依旧平静：“相好的？师兄难道是指乐师姐给我点心这件事吗？”他转头看向沈汀雨，：“沈师姐，乐师姐也给过你点心吧？”
“何止给我！”沈汀雨立刻会意，声音清脆，“回音峰大半弟子都收到过乐师姐做的点心呢！乐师姐就是喜欢做甜食呀，也喜欢用甜食交朋友，这有什么问题吗？”她说着，从自己的储物袋里也摸出一个小纸包，还有被拆过的痕迹，“喏，乐师姐给我是因为我是乐师姐最好的朋友哦。”少女娇俏的尾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
花疏影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那位师兄脸上，眼神干净的像刚下过雨的天空：“所以，乐师姐给我点心，就和给其他同门点心一样，只是表达友善。师兄为何说的如此难听，是因为师兄没有收到吗？”
“你们两个在这给我装什么单纯！”那师兄被他的态度激怒，声音不自觉拔高，“那你和云师叔呢？昨日那么多人看见你们两个拉拉扯扯的，你们两个——”
“我与师尊怎么了？”花疏影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缓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像不谙世事的孩童，：“师尊见我体力不支，扶我一把，有何不妥吗？难道要让我倒在地上？师尊不管，这才是‘清白’二字吗？”
“你——！”那位师兄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显然也知道自己不占理。
沈汀雨也冷静下来，在一旁凉凉补充：“徐师兄，我记得你去年历练受伤，还是乐师姐把你从妖兽爪下救回来的吧？救命之恩是这样报的吗？到处造救命恩人的谣言？徐师兄是没上过学堂，不懂‘恩义’二字怎写吗？”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那徐师兄脸上。他脸色涨红，指着沈汀雨：“你——”他气得要死，偏还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我什么我？”沈汀雨扬起下巴，眼神不屑，“我说错了？要不是乐师姐心善，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满口谣言？”
花疏影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近乎天真般的失望：“徐师兄，乐师姐是女子。女子的清誉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的吧？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被这样造谣，轻则婚事艰难，重则一杯毒酒，一条白绫，大多只有死路一条。”
他抬起眼，浅绿色的眸子里映着那徐师兄卑劣的样子，：“而你，因为一己私欲得不到满足，就用最恶毒的谣言去毁一个救过你性命的人。这又算什么呢？”
“你懂什么！是乐时韵不知好歹！”那位徐师兄彻底破防，口不择言，甚至抬手想去摸花疏影的脸，：“那你的‘小师妹’不也是云师叔污你清白？不过我看你也不错，既然这么爱用身子上位，不如也满足一下师兄我，叫上乐时韵也行，我倒想要看看你们两个伺候人的本事。”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恶意与淫邪。
“你怎么能这么说乐师姐和花师弟！简直畜牲行径——”
沈汀雨话音未落，一道影子掠过，还夹杂着一道破空声，向着那位徐师兄身上飞去。
“啪！”
坚硬的玉简狠狠砸向那位徐师兄伸手向花疏影脸颊的手上，力道大的让他惨叫一声。
花疏影收回手，抱着双臂，脸上那点伪装的天真终于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厌恶：“别碰我。还有，‘小师妹’确实是我有错在先，不小心铲了师尊辛苦养育的灵草，师尊以小惩大，我认。那乐师姐又有何错？只不过拒绝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就要承受这样的谣言？这是什么歪理？”
“伶牙俐齿，还敢动手？”那位徐师兄捂着手，眼中闪过狠色。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如风般挡在花疏影和沈汀雨身前。
云别尘向前一步，单手按在那位徐师兄肩上，只轻轻一压，便让他动弹不得。乐时韵则已经挡在花疏影和沈汀雨身前，怀中古琴未出，周深却已泛起凛冽寒气。
“宗门之内，对同门出手。”云别尘的声音很轻，却像尖刀一样扎在那位徐师兄身上，“徐师侄，对我徒弟动手，对乐师侄造谣，你胆子挺大的啊。”
徐师兄脸色煞白。
云别尘不再看向那个败类，转身走到花疏影面前。少年眼眶微红，眼睛里蓄着水光，抱着臂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身子还在细微颤抖，偏把头转向一边，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但那些话真的太难听了，他自醒来就没听过这么下流恶心的话。
“抬头。”云别尘说。
花疏影抿着唇，不情愿的抬起脸。云别尘伸出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擦过他有些湿润的眼角。那动作温柔自然的，像做过无数遍，花疏影愣了一下，却没躲开。
另一边，乐时韵正拉着沈汀雨上下检查：“有受伤吗？”
“没、没有......”沈汀雨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睛啪嗒啪嗒往下掉，伪装的坚强终于被攻破，“他说话好恶心......他怎么能这么说你和花师弟......”
乐时韵沉默的拿出帕子轻轻给她擦眼泪，可眼泪越擦越多，她叹了口气，将沈汀雨轻轻揽入怀中，一下下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抚。
花疏影看着这一幕，深吸一口气，从云别尘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看向被他制住的徐师兄：“给乐师姐、沈师姐，还有我师尊道歉。”
那位徐师兄咬着牙，在云别尘解除桎梏不善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朝云别尘、沈汀雨和乐时韵草草鞠躬：“...对不起。”
说完就想溜。
“站住。”
“且慢。”
云别尘和乐时韵几乎同时开口。
徐师兄僵住。
云别尘淡淡道：“你好像忘了，还欠我徒弟花疏影一个道歉。”
乐时韵的声音更冷：“向花师弟道歉。”
在两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下，徐师兄终于屈辱的转向花疏影，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滚吧。”云别尘挥了挥手。
那位徐师兄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了。
回凌云峰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花疏影低着头，闷闷不乐。
云别尘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问：“还气？”
花疏影摇摇头，又点点头，低声道：“我只是想不通。谣言如刀，杀人不见血。乐师姐救过他，只因为拒绝了他的心意，他就能反口污蔑，若是寻常女子被这样造谣，没有人为她们澄清，那样可能一生都毁了，而那些造谣的人却不知道，他们随口的一句话到底有多重。”
云别尘停下脚步，抬起花疏影的脸，看向他认真但困惑的眼睛：“因为造谣不需要心血和成本，却能让那些造谣者获得扭曲的快感。这世道对女子更为苛刻些，所以像今日这般，有人敢于站出来打破谣言，才更难得，我们疏影做的很好。”
花疏影又把脸扭向一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耳根有些热，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我就是听不得那些话。”
“我知道。”云别尘声音温和下来，：“那要不要现在就去定做簪子的铺子看看，这只戴着是挺好看，就当给我们小杏花今日敢于直言，维护同门的奖励好不好？”云别尘熟练的岔开话题。
花疏影眼睛亮了亮，又努力压下嘴角：“师尊决定就好。”
有点别扭的模样，落在云别尘眼里有点像凌云峰上偷吃灵草的胖狸猫，每次被他发现就扭着屁股就若无其事的走开，但眼神绝对是不看他的。
云别尘笑了笑，摸摸他的头，：“那走吧。”
而另一边正在向回音峰方向走着的两人还在聊着天，全然没有想起来忘了些什么。
“对了，那个任务的是你们谈论的怎么样了？云师叔去吗？”沈汀雨率先问道，眼眶还红红的，像只兔子。
乐时韵停下脚步，脸色难得空白了一瞬：“寒暄了两句，然后越聊越偏，任务的事还没说......”
两人对视，都忍不住笑了。
“那我们现在要去凌云峰吗？”沈汀雨询问道。
“明日吧，现在去给你做桂花糕，你不是想吃了吗。”
“好哎！时韵你最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谣言如刀，杀人不见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