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星野》水予木

9、9

　　“你怎么了？”林洱懵逼的问。

　　好突然的一句不开心。

　　“羊都算上了。”祁连索朗抱臂走来，高大的影子遮住了林洱，他板着张脸，“我都算不上。”

　　“呃……”林洱一时间被堵的语塞，解释道:“我想着你不喜欢拍照。”

　　“谁说的？”

　　林洱又是一懵，眨了眨眼:“我看你刚才不太开心。”

　　祁连索朗弯了弯腰，凑近林洱:“哥哥是觉得我不开心？”

　　不是林洱觉得啊，而是祁连索朗跨着张p脸的样子谁看了会觉得开心啊。

　　林洱老实点头。

　　“那现在哥哥觉得我开不开心？”

　　“不开心。”

　　“为什么？”

　　“因为你都说了你不开心。”

　　“……”

　　祁连索朗额头青筋暴起，林洱感觉祁连索朗血压要高了，连忙道:“我现在知道了，我将功补过。”

　　“没事，你们拍，我去转转。”祁连索朗丢下这句后转身就走，浑身上下一股“生人勿近、莫挨老子”的气势。

　　林洱可太难了，这个男人和他从前的小猫一样，性格的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不过小猫的喜怒他倒是能才到个八九不离十，因为小猫的情绪都可以表现在尾巴上，而对于祁连索朗，还需要时间。

　　“他好像有点生气。”拉姆小声道。

　　“先等他气一下在道歉吧。”林洱重新举起相机准备继续拍摄，才发现视频还在继续拍摄。

　　画面中，祁连索朗垮着脸的一幕被完整的录了进去。

　　林洱看着视频里的这一幕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二人找了块空地坐着，开始欣赏素材。

　　当画面切到拉姆那里时，她的眼睛亮了亮。

　　镜头拉进，拉姆的流畅的侧颜完美的暴露在阳光中，皮肤上些许雀斑清晰可见，但却丝毫未破坏没感，反而更增添了自然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长睫毛、双眼皮，褐色的纯净瞳孔，与青海湖的水波一同在阳光里闪烁，极具灵气。

　　不得不说林洱构图是一流的，光线、角度，都像是刻意的在配合他，完美的还原出了镜中人最真实又漂亮的模样。

　　“拉姆，你好漂亮。”林洱真诚夸赞道。

　　拉姆脸埋进小羊里:“我的牙太丑了。”拉姆抚摸着小羊，低落道，“小时候经常被笑。”

　　林洱摇摇头，认真道:“美与丑只是一个概念，每个人对他的定义都不一样。只有你自己觉得美，才是真的美，明白我的意思吗？因为这是你自己的东西。”

　　拉姆点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林洱也打算不继续说下去，有一些东西是需要自己去想通的。

　　与自己和解后的你，才会是真正的你。

　　“大哥哥，您是哪里人啊？”拉姆换了个话题问道。

　　“深圳人。”

　　“那边的海和青海湖一样吗？”

　　闻言，林洱抬头看了看与天融为一体的青海湖。

　　一样又不一样。一样的是他们同是颠倒的蓝天，不一样的是，海给人一种热情澎湃包容万物的感觉，而青海湖与之相反，宁静圣神，像是能够洗涤掉罪恶，大概是信徒居多的原因。

　　“不太一样。”林洱认真道，“海里有鲨鱼，这里没有。”

　　拉姆被他的话逗的捂嘴笑，她道:“那以后我去深圳看海，可以找你吗？”拉姆期待的问，“我一直想……”

　　“哥哥，介意我坐你旁边吗？”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拉姆未未说完的话，祁连索朗的声音突兀的出现。

　　林洱往后看去，不知何时，祁连索朗出现在了身后，就现在他与拉姆中间。

　　“不介意。”林洱刻意往另一边挪了挪屁股，给祁连索朗腾位置，“你不是去转转吗？”

　　“转完了。”祁连索朗站着不动，目光落在他与拉姆中间。

　　林洱惊讶:“这么快？”他见祁连索朗没有坐下来，猜测是因为他想坐中间，于是林洱又将中间位置挪了出来。

　　“嗯。”祁连索朗这才坐了下来。

　　看来林洱猜对了。

　　不过他两贴的有点近，连缝隙都没有，林洱不知道该不该挪一下，但又怕自己太刻意。

　　林洱伸过头，由于了一下，才越过祁连索朗对拉姆道:“我想剪一个vlog，可以把你也剪进去可以吗？”

　　拉姆使劲点头:“当然可以！我很期待。”

　　“哈哈，谢谢你。”林洱笑了笑，然后转向祁连索朗，收起笑容，声音低缓:“你……在干什么？”

　　“玩手机。”

　　林洱望着黑屏的手机，眨巴了一下眼睛:“这里面……有什么吗？”

　　祁连索朗面不改色，眼皮都没抬一下:“帅哥。”

　　“好吧。”林洱无话可说。

　　他缩回身子，不再看祁连索朗，激动的着手剪视频。这一路拍摄的雪山、草地、湖泊，还有人，他都想剪进去。

　　安静了没一会儿。

　　“哥哥，关于拍照的事情，我没生气。”祁连索朗冷不丁的来一句。

　　“真的吗？”林洱头抬起头，“但我看你那时候脸色不太好。”

　　半响，祁连索朗道:“我就长这样。”

　　“噗。”林洱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

　　“哥哥。”祁连索朗的声音冷冷的，林洱眼见他又要生气，连忙把笑容收敛了，“好吧，好吧，对不起。”

　　“那么，大帅哥，我可以把你剪进我的vlog里吗？”林洱问。

　　话刚问完，林洱觉得自己简直太冒昧了。

　　祁连索朗挑挑眉:“可以。”

　　再次踏上旅程时是祁连索朗开车，他们一路向西，朝着日落的方向行驶。

　　车内播放着《duskstilldawn》，群山向后奔去，太阳正缓缓沉落入地平线。

　　林洱手撑在窗边，他感叹道:“如果和爱的人来一趟大西北，大概这辈子都会忘不掉。”

　　“不去也忘不掉。”祁连索朗目视着前方道。

　　林洱没有接话，沉默着看窗外风景，空气一时间有点儿安静。

　　半响，他才慢慢转过头，偷偷瞥了祁连索朗一眼。

　　外头的风正将祁连索朗的碎发吹的掀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余晖洒在他的侧脸，橙黄色的光柔和了线条的轮廓。

　　就像在雾蒙蒙中发光。

　　林洱莫名又想了那夜祁连索朗与他牵手，心跳莫名加速，于是慌乱的挪开目光，看向拉姆。

　　他问道:“你们谈过恋爱吗？”

　　“谈过。”拉姆脸颊发红，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林洱来劲儿了，刻意没等祁连索朗回答，连忙追着拉姆八卦:“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好、很好的人，他会为了见我一面，骑车142公里。”

　　“冒昧的问一下，你们还在一起吗？”

　　拉姆摇摇头:“没有了。”

　　“为什么？”

　　“他不想骑车了。”

　　闻言林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142公里，林洱在这空旷的荒漠戈壁里，他坐车都觉得枯燥漫长，更别说骑车了。所以他认为能骑142公里已经不是喜欢，是很爱了。

　　不过爱情这种东西，最善变了。

　　如果你是爱的被给予者，你渴望一个人的爱，他可能会爱你，但也可能会背叛你，一切全凭感觉、凭天意，你无法掌控。

　　但如若你是给予者，那么你可以将爱分给一朵可爱的花、一片流浪的云、一座沉默的山……他们不会背叛你，但也不会回应你。

　　所以，最好的爱，终究是要留给自己。

　　林洱打开窗户，凛冽的风灌入车内。

　　这条路空无一人，直通天际。他将头伸了出去。

　　祁连索朗默默减缓车速，双手握紧了方向盘。

　　在水天一色的尽头，晚霞渐染，云层被撕碎，划破了天际。

　　湖面闪烁着无数星星点点，轮船缓缓驶过天边，留下长长的白色痕迹。

　　林洱的所有头发都在向后飞，冷空气全部刺进皮肤里，他战栗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将大半个身体探了出去，一只手扶着窗框，一只手向着太阳招手，他喊到:“祁连、拉姆，现在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层云被染的通红，铺开延伸，越过一座座高山，仿佛触手可及，直达林洱手边。

　　见状，拉姆也抱着小羊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两颗头。

　　“大哥哥，能认识你和祁连真好。”拉姆的声音被风吹的断断续续。

　　“我听不清，大点声！”林洱转过头，咧着嘴大笑。

　　于是，拉姆鼓起勇气，用力呼喊:“我说——认识你们真好！”

　　“哦——我——也——是——。”林洱对着旷野张开双手，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抱进怀里。

　　音乐还在播放，这条路虽空旷，但却并不冷清，每个人都带着故事而来，每个人都将故事埋在了脚下的土地。

　　这里是大西北，虽随处的荒漠与戈壁，但并非寸草不生，在这个漫长而又寂静的冬季，林洱亲眼见到了世界最美的景色。

　　他感到无比轻松自由，灵魂深处也不自己的颤抖。

　　正当林洱激动的难以言说，情不能自己时，车窗毫无预兆的升了起来，抵住了他的胸膛。

　　“唉——”林洱一惊，赶紧收回身体坐在座位上，楞楞的看着祁连索朗，有些不爽，但还是克制的问:“你干什么？”

　　“太危险了，等会儿被交警抓了。”

　　“这荒郊野岭那里有交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祁连索朗言简意赅。

　　“……”

　　行，祁连索朗的车，祁连索朗说什么都是对的。他一个破搭车都能有什么发言权，

　　林洱插好安全带，无语的往座位上一靠，生着窝囊的闷气。

　　“我们刚才聊到哪里了？”祁连索朗道。

　　“不知道。”

　　“哥哥问我们有没有谈过恋爱？”

　　“不知道。”

　　“我没谈过。”

　　“嗯。”

　　“哥哥呢？”

　　“没有。”

　　“哥哥生气啦？”

　　“没有。”

　　“……”

　　正当祁连索朗还想说什么时，电话突然响了。

　　他点击了接听。

　　“喂！！喂！哥！哥！快救我啊c，出大事了！呜呜呜，弟弟我就要活不过今天了啊！”电话中的人慌慌张张，车内直接被这道男声炸的震耳欲聋。

　　“有事儿说事儿。”祁连索朗不耐烦道。

　　闻言，电话中的人立马收敛，变脸飞快:“哦，那我说了你别骂我。”

　　林洱和拉姆对视一眼，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冒出同样的念头：这人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了。

　　“说。”祁连索朗道。

　　“我把人牦牛撞了。”

　　“……”

　　“还不是哥你催我快……”

　　祁连索朗直接打断:“忙着，发个定位过来。”

　　电话直接被挂断。

　　“哥哥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林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