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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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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听不懂思密达。”林洱继续装傻,伸手就要去拿相机。
祁连索朗手一翻,直接就躲开了,他将相机举高,垂下眼看林洱,“昨天夜里的美女。”
林洱一听事情已经败露,被祁连索朗摊开来讲了,于是就不再坚持装傻。
他不再去拿相机,而是底气不足的反问:“你、你偷看我隐私。”
祁连索朗耸耸肩:“别偷换概念,是哥哥侵犯我肖像权在先。”然后他将相机挂回林洱脖子上,“况且,不是偷看,是无意看见。”
林洱见转移话题没转移成,还被祁连索朗有理有据的驳回,他眼珠子四处转就是不敢转到祁连索朗身上。
祁连索朗低下头看他:“嗯?”
一张脸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林洱眼前,他心里直骂:我嗯你个头。
但下一秒他立马露出职场假笑:“哈哈,这不是看你是个好苗子、潜力股、大帅哥吗?”越说到后面林洱声音越低,“所、所以想给你拍张照……”
祁连索朗将相机还给林洱:“嗯,感谢抬爱。”
林洱接过相机,有些捉摸不透对方。
这是……生气啦?
“走吧。”祁连索朗走在前头,林洱还愣在原地,拉姆见状赶紧小跑着跟上。
反应过来的林洱直接大步流星跑过去,在祁连索朗即将拉开车门把手的时候抢先一步。
他满脸堆笑,献殷勤道:“我来开吧。”
“好。”
一路上,林洱余光时不时往副驾驶瞟。祁连索朗一直低头玩着手机,头都没抬一下。
完了,看来是真生气了。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祁连索朗没有以为自己暗恋他。
林洱暗暗叫苦,却不敢多问,况且拉姆还在后座,这多少有些尴尬。他决定先闭嘴,等祁连索朗气消了再说。
林洱瞥向车内后视镜,只见拉姆的大眼睛连忙闪躲。
林洱看出她有些紧张,于是找话问道:“拉姆,你要去哪里呢?”
“德令哈。”
“德令哈……是海子那首诗里的德令哈吗?”
“嗯、嗯。”
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你。
林洱见这姑娘与祁连索朗一般大,便问道:
“那你一个人害怕吗?面对我们两个陌生男人。”
拉姆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
林洱乐了,继续道:“哈哈。你这是怕还是不怕呀?”
“不怕。”拉姆道。
“以前交通不便,我们都是搭过路车。”玩着手机的祁连索朗抬头,看了看林洱。
“大家都很好,所以不怕。”拉姆补充了一句。
“那搭车要给钱吗。”林洱好奇道。
“不,搭车的人可能会给,但让他搭车的人不会收。”祁连索朗道。
“那你们这边民风还挺淳朴。”林洱笑了笑。
这下祁连索朗应该已经气消了吧?
天空万里无云,连绵的山丘被太阳晒的金黄,山脊露了出来,投下一片阴影。这一路走走停停,不是给牦牛让路,就是害怕撞到随时跳跃的马儿。
这一路上林洱看见了很多牦牛尸体,大为可惜,忍不住问:“这么大的的牦牛被撞死了,牧民很心疼吧?”
“抓到了就不心疼。”
“什么意思?”
“一头几万块。”祁连索朗双手抱着头靠在椅背上,“遇到不讲理的,要收你十几万。”
“这么贵?”林洱惊讶道。虽然知道牦牛贵,但没想到这么贵。
祁连索朗冷笑了一下:“牛生牛嘛,撞死他一头牛相当于撞死这牛无穷无尽的子孙。”
“没有,没有,我们家那边从来没有。”拉姆赶紧说道。
“没有针对谁,个别人的确是那么做的。”期祁连索朗道。
林洱以前倒是听别人说过,在川藏线318路上撞到了牦牛要赶紧跑,原来是这么一回儿事儿。
不过即使祁连索朗这样说,林洱如果真的撞到牦牛,还是不会跑的,如果跑了,生活困难的牧民该怎么办?
“那你们家牦牛被撞过吗?”林洱这句话原本是问拉姆的,但回答的却是祁连索朗。
“撞过。”
林洱细细回想了一下。祁连索朗家竟然还有牦牛?他怎么去的时候没有看见。
大概是养的比较少吧。
林洱继续顺着问下去:“那你怎么处理的?”
“让他们花钱来我们牧场吃顿牦牛火锅。”
“然后呢?”
“没然后了。”
“那你岂不是亏了?”
“不亏,不是病死的,能卖出去做牛肉干儿。”
林洱扯了扯嘴角,真想夸一句好格局。
开了一路的林洱很想挂个垃圾袋在脖子上边吐边开。可能是昨晚熬夜的原因,他真的特别晕车。
原本眼睛也是睁不开的,但是好在祁连索朗把墨镜借给了他。
“玛卡巴卡玛卡巴卡……”林洱的手机响了。
林洱手机连着车内蓝牙,响个不停。
眼见着是一串陌生号码,林洱犹豫着点了接听:“喂?哪位。”
一道略显沧桑的女声传来:“林林……”
林洱立马挂断,瞳孔微睁,喘了几口气。
“怎么了?”祁连索朗问。
“没怎么,打错了。”林洱道。
“哦。”
后来的一路林洱都心不在焉,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新号码?回去就赶紧换了。
想着想着,林洱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不过被他45°仰望憋了回去。他鼻子一酸,然后吸了吸鼻涕,不过这么冷的天有鼻涕也很正常。
万幸的是没有人问他怎么了,因为在这时候问他他一定忍不住掉眼泪。
车子转过一个弯,景象豁然开朗。
越过一座光秃秃的山。公路好似失去了尽头,向着天际疯狂延伸。接着,路似乎消失了,视野里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那一抹纯粹的水色蓝出现在尽头。大朵大朵的白云漂浮在空中,就像漂浮在海里。
此情此景,林洱立马摘下了墨镜,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色,这就像是要车要开到了天堂上去。
林洱眼里倒映着那片蓝色,他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到了世界的尽头吗?”
路的后面不再是路,而是澄澈的天。
“你可以这么认为。”祁连索朗笑了一下,“这里是青藏高原的明珠,纯净之地——青海湖。”
远处的湖边停满了各种车辆,人们都纷纷开进那片枯黄辽阔的土地,直奔湖边。
林洱心情澎湃,激动地看向祁连索朗:“祁连……”
祁连索朗知道他想说什么,侧过头对上了他的目光:“开进去。”
林洱深吸一口气,他没有丝毫犹豫,打着方向盘冲了进去。
在草地上开车与公路截然不同,地面坑坑洼洼,碎石遍布,车身剧烈颤抖着,发出声响。
不知为何,林洱的手心全是汗,心脏在剧烈跳动,根本平静不下来。原本他们计划是老老实实买张门票进去,但现在不用了。
当车终于停在离湖水最近的地方时,林洱再也忍不住,一头扎在方向盘上。
晕得太厉害了。
后座上,拉姆和那只小羊早已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一人一羊横七竖八地倒在后座,拉姆紧紧抱着小羊,小羊的头乖巧地靠在拉姆脸上,画面温馨,让人不忍打扰。
林洱虽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轻拍了一下拉姆手臂。
拉姆睫毛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
“我们到了。”林洱道。
车门刚拉开,凛冽的风便灌入鼻腔。
湖水拍打着岸边,他不像海水那般汹涌澎湃,而是平静而温柔的拥抱岸边,
这个季节里有海鸥,扑腾的飞起,飞了一圈又落回水面。
大西北风光无限,林洱只恨没能早点举起相机。
他拿出相机拍了几张,顺带录了几个视频。
镜头慢慢转动,一晃祁连索朗便入了镜,他并没有像林洱一样被晒的睁不开眼,因为他的眉骨与鼻梁高挺突出,太阳落在他的脸上时,脸上是被投下了一块三角形区域的阴影,遮挡阳光。
林洱也是狠狠的羡慕住了。
正在这时,祁连索朗刚好抬头,林洱赶紧挪开,生怕他又生气。
镜头再一转,落到了拉姆的背影上。小姑娘站在离湖水几步远的地方,怀里紧紧抱着小羊,然后举着手机,对着湖面拍照,很是不方便。
“拉姆。”林洱喊道。
拉姆抱着小羊转过身,茫然的看着林洱。
“介意我给你录个视频吗?”林洱举着手里的相机。。
拉姆连忙摇摇头,拘谨地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的手势,看着十分僵硬。
小姑娘板着小脸,神情严肃,像是在完成什么重大任务,林洱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
“笑一笑嘛,笑一笑十年少。”林洱逗她。
拉姆听了,努力扯出一个类似微笑的微笑,嘴唇似抿非抿,似乎不太愿意打开,嘴角弯弯,看着滑稽又可爱。
不过即便是这样,林洱也捕捉到了拉姆的牙齿。
拉姆的牙齿是歪七扭八地挤着,很不整齐。
他忽然想起,一路上拉姆笑的时候,总是抿着嘴,从没有大大方方露过牙齿。
“很漂亮。”林洱夸赞道。
拉姆的眼睛亮了亮。
“放松点,我可以和你一起拍吗?”
拉姆依旧点点头,但却有点不敢看林洱。
林洱将相机镜头调转,屏幕旋转过来对准两人,镜头里,青海湖为背景,拉姆抱着小羊,腼腆地看着屏幕。
“今天我们在青海湖,林洱和拉姆还有小羊一起。”他对着镜头笑着说道。
他侧头看向拉姆,问:“拉姆开不开心?”
“不开心。”
林洱楞了楞。
说这话的不是拉姆,而是突然闯入镜头的祁连索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