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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关于我靠挖坑和脑补在宗门史圈杀出一条血路这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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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靠挖坑和脑补在宗门史圈杀出一条血路这件事
我叫姜小柒,清源仙宗,宗门史研修班,吊车尾……哦不,是“潜力无限待发掘”型弟子。我师尊,也就是管我们这摊子的执事师兄,每次看到我,都像看到一本缺页少字、还沾着泥巴脚印的孤本野史,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
他说我“考据如脱缰野马,脑补似决堤江水,唯独不肯好好背诵《宗门正统纪年表》”。我觉得他不懂。历史是死的,躺在书里;但历史也是活的,埋在地下,刻在石头上,飘在风里!光背年代大事记有什么用?你得去挖!去猜!去把那些碎片拼起来,哪怕最后拼出来的是个四不像,那也是努力过的证明!
当然,这话我没敢当面说,怕他让我抄《纪年表》一百遍。
我的日常,就是混迹在宗门各种犄角旮旯,拿着我那份东拼西凑、鬼画符般的“疑似古迹分布图”(结合了正史、野史、前辈口述以及我的直觉),扛着小铲子和小刷子,四处“勘探”。为此,我没少闹笑话。
比如上个月,我根据一则模糊记载——“第三代丹修掌院曾于‘碧波潭’畔实验新火种”,推测潭边某块被雷劈过的焦黑大石可能是当年的“试火台”遗址。我吭哧吭哧挖了半天,挖出一堆泡烂的树根和几块疑似灶台碎砖(后来被膳堂刘大娘认出是她十年前搭临时灶台扔那儿的)。最离谱的是,我还“考证”出石头上几道天然裂纹是某种失传的控火符文,兴冲冲拿去给丹修院的师兄看,结果人家瞥了一眼,慢悠悠说:“师妹,这是石头热胀冷缩崩的,你看这走向,跟符文灵力流转规律完全相反。” 我当时恨不得用铲子现场给自己挖个坑埋了。
再比如,我在传功堂后山发现一片排列有点规律的碎瓦,立刻联想到“上古小型传送阵基座残留”,激动得连夜画了复原图,还写了篇洋洋洒洒的推论文章。结果第二天,杂役处老周来收垃圾,看了一眼说:“哦,这儿啊,前年修缮房顶时,临时堆废料的地方,后来下雨冲散了。” 我的“上古传送阵”,瞬间变成了建筑垃圾堆。
类似的乌龙事件数不胜数。同门看我的眼神,从好奇变成了同情,最后变成了“姜师妹又开始挖了?这次赌她挖出什么奇葩”的娱乐心态。连后山那只肥猫橘座,都爱蹲在我挖的坑边晒太阳,偶尔“失手”把土扒拉回去一点,仿佛在嘲笑我的徒劳。
但我姜小柒是谁?我是越挫越勇、坚信下一铲子就能挖出惊天大秘密的宗门史之光(自封)!失败?那都是宝贵的数据!是在排除错误选项,接近真相!
直到那天,我在后山荒地,遇到了陆星衍。
当时我正对着一块青褐色大石头“倾注心血”。我研究了三天,翻烂了《地形变迁考??残卷三》,综合风向、日照、岩石成分(我舔了一下,有点涩,疑似含有微量特殊矿物?),以及附近五十步内一棵老歪脖子树的生长姿态(我认为它是在向石头方向鞠躬!),断定这极有可能是初代掌门悟道时倚靠过的“听风石”!我连挖带刨,好不容易在石头底部发现几道疑似人工凿痕(虽然浅得几乎看不见),正激动得浑身发抖,准备进行深度清理和拓印……
然后,一阵风过,石头表层,包括我的“疑似凿痕”,没了。
干干净净,仿佛被最高明的石匠精心打磨过。
我当时的愤怒和绝望,简直难以形容!就像眼看着拼图最后一块就要归位,结果被人一口气全吹散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凶手”——陆星衍。法修院的“活法典”,我之前听说过,但没打过交道。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袍子,站在那里,表情平静得让人火大,一张嘴就是一堆冷冰冰的数据和反驳,把我三天的心血贬得一文不值。
什么“主峰望月台”、“青冈岩横向风化”、“啮齿类灵兽磨牙”……每个词都像小锤子,敲在我脆弱的“考据成果”上,碎得嘎嘣脆。
我气得不行,又窘得不行。但奇怪的是,当他开始解释他那“改良清风旋术”,还掏出一张我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灵力图谱时,我的气恼里,又悄悄冒出了一点别的东西。
他好像……不是故意要否定我?他只是……在陈述他认知里的“事实”?而且,他懂的好多!虽然说的东西跟我不是一个路子。
所以当他提出要我帮忙挖坑布阵时,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partly 是想“将功赎罪”,partly 是……好奇?想看看这个“活法典”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结果,一下午的挖坑协作(主要是我挖,他指挥),让我大开眼界。
陆星衍这个人,真是……轴得吓人,也严谨得吓人。坐标必须精确到分,深度误差不能超过一寸,挖出来的土要分层放,挖到任何东西都要记录坐标、编号、装袋。我随手捡起一块颜色奇怪的石头想给他看,他先问:“记录坐标了吗?戴手套了吗?” 我:“……没。” 他:“放回去。按流程来。”
我差点没忍住把石头扔他脸上。但看着他一丝不苟布设那些复杂阵旗、调整灵力节点的专注侧脸,我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是真的在很认真、很严肃地对待这件事,对待这片荒地底下可能存在的“微震”真相。
而且,他好像……并不完全排斥我的“帮忙”?虽然我的“历史推测”被他驳斥得体无完肤,但他对我挖坑的效率和体力(自夸)似乎还算满意?还答应明天继续。
这让我那颗被打击得有点蔫巴的考据之心,又悄悄活泛起来。
也许……我的路子真的有点野?需要一点……嗯,“科学的方法”来规范一下?陆星衍身上那种极度理性、数据驱动的劲儿,虽然让我有点头疼,但说不定……能和我天马行空的脑补形成某种互补?
就像他说的,我的《地形变迁考》误差很大。但如果结合他的实地灵力监测数据呢?如果我用宗门史记载去印证他发现的灵力异常点呢?
一个大胆的、混合着历史尘埃和灵力光谱的崭新(且可能更不靠谱)的考据思路,在我脑子里开始勾勒雏形。
第二天,我准时(误差不到半盏茶!)到了荒地。陆星衍已经在等了,手里拿着记录玉简,正在分析昨晚的数据。
“子时微震振幅与频率,与地下水脉流动模型匹配度提升至百分之六十二,”他见到我,直接进入正题,“但仍存在百分之三十八的未知波动。今日需扩大监测范围,在东南、西北两处增设节点。”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两个点。
“没问题!”我撸起袖子,干劲十足。这次,我严格按照他的要求来,坐标量了又量,深度反复确认,挖出来的土堆得像艺术品。
休息时,我忍不住问他:“陆师兄,你说这里如果有古早的建筑物或者阵法遗迹,会不会影响灵力场,造成你说的‘未知波动’?”
陆星衍思考了一下:“理论上可能。但需要具体参数。建筑材质、规模、残留灵力性质、埋藏深度、腐蚀程度……变量过多。”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眼睛发亮,“我能从史料里找到线索,缩小范围呢?比如,某个记载说这片地方在几百年前有过一个‘小型的、用于观测星象的土台’?”
陆星衍看向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点类似于“评估”而非“否决”的神色:“可信度几何?记载来源?有无旁证?具体方位描述是否精确?”
我被他问住了,支支吾吾:“呃……野史笔记里提过一句,没写太细,但作者是当时一个喜欢到处逛的杂役弟子,应该有点可信度吧?方位……就说‘后山荒地西侧,近水’。”
陆星衍没说话,走到他布设的阵法中心,操作了一番,几个光点在地图虚影上亮起。“目前‘未知波动’最集中区域,确实偏西,且与一条已干涸的古河道残迹走向部分重合。”他顿了顿,“可作为一个低概率假设方向,进行试探性挖掘验证。但需优先完成既定监测点布置。”
“好!”我兴奋起来,感觉自己的“野路子”和陆星衍的“科学法”第一次产生了微妙的交集。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陆星衍在荒地项目的“首席挖坑官”(自封)。我们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合作模式:他负责监测、计算、提出基于灵力数据的各种假设(多半是地质或低等灵兽活动相关);我负责吭哧吭哧挖坑,同时把我从故纸堆里翻出来的各种真假难辨的历史传闻往他的数据上套,试图给那些冷冰冰的波动找到一点“人文背景”。
大部分时候是我在自嗨,他被我离谱的联想弄得无言以对,只能更认真地用数据反驳我。但偶尔,有那么一两次,我的某条野史线索,竟然真的和他监测到的异常点位置有模糊的重合!虽然最后挖出来的可能只是年代久远的垃圾堆,或者自然形成的奇怪石阵,但那种“好像摸到了一点边”的感觉,让我兴奋得睡不着觉。
我也渐渐摸清了陆星衍的脾气。他就是个极度纯粹的研究者,脑子里只有规律、数据和可控性。他不擅长表达,也不会安慰人,但只要你按照他的“流程”来,不干扰他的正事,他其实……挺好说话的?甚至,有一次我挖坑时不小心扭了脚,他第一时间不是问我疼不疼,而是检查了我的挖掘工具是否完好、有没有掉进坑里污染样本,然后才递过来一瓶他炼制的、据说能快速缓解肌肉扭伤的“化瘀膏”(理由是试验品太多)。
我敷着凉丝丝的膏药,看着他继续埋头调整阵法的背影,心里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暖洋洋的。
师尊最近看我的眼神更复杂了。“小柒啊,听说你最近总跟法修院那个陆星衍混在一起?还帮他……挖坑?”他语气沉重,“咱们宗门史,虽然讲究实证,但也不能真把自己当力工啊!《正统纪年表》第七到九章背熟了吗?”
我笑嘻嘻地糊弄过去:“师尊,我这叫‘田野考察’!理论与实践相结合!陆师兄可厉害了,教了我好多勘探的规范流程呢!” 虽然那些流程繁琐得让我头疼,但确实让我少闹了不少笑话。
至于我和陆星衍到底在荒地里找什么?他自己说是研究“灵力扰动规律”。我呢?我当然是寻找一切可能的历史痕迹!管它是初代掌门的听风石,还是失传的观测土台,或者是某个无名前辈留下的时光胶囊!
就算最后啥也没挖出来,至少,我挖坑的技术是越来越精湛了,对这片荒地的每一寸土都了如指掌。而且,有陆星衍这个“活法典”在旁边,我感觉自己的考据,好像……稍微靠了点谱?虽然他还是经常用数据把我泼醒。
这天,我们又挖完一个深坑,陆星衍正在里面埋设新的感应符石。我坐在坑边啃着干粮,看着夕阳把荒草染成金色,忽然说:“陆师兄,你说,几百上千年前,在这里活动过的前辈们,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一个埋头算啊算,一个到处挖啊挖,想搞清楚这片天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陆星衍从坑里抬起头,脸上沾了点泥,闻言想了想,认真回答:“根据现有史料,上古修士更注重直观感悟与灵力吸纳,系统性的勘探与数据记录行为,大规模出现是在……”
“停停停!”我赶紧打断他,“我就随便感慨一下!不是让你考据!”
他眨了眨眼,似乎没明白我的感慨点在哪里,但闭上了嘴,继续埋他的符石。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影,忍不住笑了。
算了,跟这个“活法典”搭档,也挺好的。
至少,他永远不会嫌我脑洞大,只会用更冰冷的数据告诉我:醒醒,该挖下一个坑了。
而我们的坑,已经遍布这片荒地的各个角落。
谁知道呢?
也许下一铲子,挖开的不是土,而是一段被尘埃掩埋的、有趣的历史。
或者,至少是陆星衍又一个需要记录的“未知波动源”。
反正,有的挖,有的猜,还有人(虽然很轴)一起折腾。
噢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