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我背你上去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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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晚睡早起的缘故，后半段航程，江初在引擎的低鸣与耗竭了的心神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广播的声音惊醒，又莫名感到某种落到脸上的视线。他朦胧睁开眼，舷窗外天光过亮，激得他有些不适。谢谌仍带着耳机，目光在他脸颊上一掠而过。
下降，着陆，减速。
肖璃走出机口看到江初，笑着走过去，手指轻蹭他的脸：“小初呀，在飞机上睡得脸都压出印子啦。”
江初这后知后觉地摸到自己脸上几道明显的睡痕。
出租车在海岛公路上平静地行驶，咸腥的海风顺着未关紧的车窗灌进。
肖璃兴致勃勃地规划着赶海计划，去海边，找贝壳，捡螃蟹，如果幸运捡的多的话还可以直接找家大排档煮了吃。
久违的期待在江初心里蔓延，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谢蒋昭，用很小的声音问身边的肖璃：“会有很多吗？”
他自己都没察觉眼中闪的那点光。
“肯定会的呀！我看了攻略视频，能捡到很多！”肖璃信誓旦旦地对他眨眨眼。
“在这种人来人往的近海捡一大桶的空壳来当锻炼吗？”谢谌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也够不合时宜。
肖璃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目光转向江初，夸道：“你怎么就不像人家小初这么懂事呢？”
江初闻言，目光瞬间垂落，惯常的沉寂回到眼眶。
谢谌和谢蒋昭两人对视一眼，对这个计划默契地保持沉默。
酒店大堂，肖璃将房卡递给江初：“来，你和小谌的房间。”
他接过那张薄薄的房卡，自觉这种东西不应是他拿着，下意识递给谢谌。
谢谌看他一眼，把刚接过的房卡收进口袋：“我背你上去好吗？”
江初被他的想法惊得猛地摇头。
“我以为你一直不动，是在等候我的帮助。”谢谌的语气听不出真假。
服务生拿走两人的行李，江初跟着谢谌进了电梯，像个尾巴。
肖璃和谢蒋昭在前台看见了一些可以当做伴手礼的特产，就让他们两个先上房间。
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人讲话，江初盯着跳跃的楼层数字，实在感觉太缓慢。
虽然他不想让联系变深，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总不能老让关系变得太僵。
他抿抿唇，决定打破僵局：“……服务生会把行李送到房间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多蠢的问题。
他们的行李不送到他们的房间里送到哪里去？出门左转垃圾堆吗？
逃跑都没地方去。江初尴尬地站着，谢谌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大概吧。”他答。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江初几乎逃也似地快步走了出去。
三秒后，他不得不折返，找到站在电梯门口的谢谌，低声问：“……我们在哪个房间？”
“我以为看起来自信满满的人总应该很有手段的。”谢谌把房卡递还，好心给江初指了个方向，“右边。”
走过一小段路到了地方，两人的行李箱静静地待在房门前。
谢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起来我们的行李确实会送到我们的房间。”
是标准的双人间，陈设简洁。
江初放好行李，走到房间尽头拉开落地窗窗帘。
霎时间，阳光穿透玻璃充斥房间，窗外之前因为被高楼大厦遮挡着而无法被看见全貌的大海，此时一览无余。
从江初的角度看，大海像是从高楼上长了出来，磅礴地铺展出去，和天际线相连，就像超越了所有世俗的琐碎，在林立高楼之上开创了一片的肆意天地。
江初看得出了神。
出门前鬼使神差带上的小玩偶此时正在行李箱的角落里躺着。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明明逃出来了，却还要在今天带上那个象征着以前的生活的小物件。
是悔改吗？是不安吗？还是逃避呢？
沙滩上，一个奔跑着的孩子摔倒了，后面跟着的母亲赶紧走上去把他抱起，温柔地抚慰。他恍惚想起自己也曾在那样温暖的怀抱里笑过。
那时候的岑晚面容温柔，歌声悦耳，怀抱带着桂花香。
算了。
江初无声吐出两个字，像是要切断某个念想。转身打开行李箱，找到了那个小玩偶。
他把它郑重地安置在落地窗旁的桌子上，玩偶塑料的小黑眼睛里就倒映出黑黑的楼和亮亮的海。
让它替他们看看吧。
谢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看着他的动作，但始终没有询问，也没有打扰。
行李安放完，房间陷入无所事事的静谧。
江初不玩手机，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消磨掉吃晚饭前的几个小时。
他没有什么可以联系的朋友，人际交往的圈子也很小，十几年只偶尔见几次的谢谌，甚至也能在他的小圈子算得上一个“竹马”。
但他马上否定掉这个念头。
正想着，谢谌的声音打破沉默：“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江初愣了一下，随即整个神经都紧绷。
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他意识到什么了吗？
他谨慎地回答：“没什么可说的。”
“一中的学制和a城不一样，不强制晚自习，走读生放学就能走。周末目前高一高二还是双休。”
“学校有自习室和图书馆，周末可以借用。”
“我们大概率走读。高三想住宿，也可以再安排。”
谢谌平静地叙述着，江初才反应过来，谢谌在给他说明他以后的生活。
他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谢谌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让他有一种……被殷殷嘱托的感觉，但对象是谢谌，所以显得有些怪异。
后来，他竟在陌生的环境和谢谌的存在中意外地睡着了。
橙红色染上傍晚的天幕，肖璃打来电话让两人准备吃晚饭。
他睁开眼，看见昏暗的房间里，谢谌坐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沉静的侧脸。
他起身洗了把脸出来，谢谌已经收拾好在门口等他。
江初发现谢谌今天好像总是在等他。
他又觉得不应该：“抱歉，下次你可以先走……。”
谢谌打断他：“我先走，刷房卡下楼。然后接到你的电话求助，再上来接你，最后我们一起下去。”他顿了一下，似笑非笑，“还是你决定为了不麻烦别人在走廊站一个晚上呢？”
江初这才想起来酒店的电梯要刷房卡才能使用。
“……哦。”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我背你上去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