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双姝录》总是朝海

5、第 5 章

　　茶馆内渐次安静，苏眉执案上醒木。醒木“啪”地落下，清脆声响瞬间压下所有嘈杂，她清了清嗓子，声线清雅却字字铿锵，开篇讲起女帝旧事：“女帝率领旧部前往了第一个城池，旌旗喇喇，铁骑踏尘，所过之处，民心归向，无人能挡……”台下茶客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响起阵阵喝彩。

　　红缨坐于窗边，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茶点，目光始终未离戏台上的苏眉，正听得入神，邻桌茶客压低的低语便顺着暖气流入耳中——

　　“你可知晓？城西李虎近来愈发猖獗，仗着姐夫是知府，在城郊开了家酒馆，平日里欺男霸女，强买强卖，周边百姓敢怒不敢言，连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唉，有权有势便是如此，我等草芥百姓，唯有忍气吞声，方能避祸全身！” “更过分的是，听闻他近来盯上了这聚贤茶馆，见苏先生说书声名鹊起，茶馆生意红火，便起了贪念，欲来分一杯羹，若店家不肯依从，怕是要拆毁招牌，断其生计！”

　　“可不是嘛？苏先生一介弱女子，虽有红镖头护着，可李虎人多势众，又有知府撑腰，昨日听闻红镖头已将他派来窥伺的喽啰赶走，可依他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往后这茶馆，怕是难有安稳日子了……”

　　话音落，邻桌几人低叹不已，眼底满是忌惮。红缨握杯指尖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腰间赤金长鞭似感主人怒意，鞭身微微绷紧，尾端铜铃轻晃，隐露凌厉之意。她心头涌上顾虑，虽昨日已将李虎等人赶走，可此人背靠知府，行事嚣张跋扈，今日退了，明日未必不会带更多人手来滋扰，苏眉一介书生，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指尖摩挲杯沿，眸色沉沉，心绪早已翻涌，面上却强作镇定，只默默望着台上说书的苏眉，眼底多了几分坚定的守护之意。

　　待说书散场已近申时，茶客陆续离去，茶馆内渐归清净，苏眉收拾书卷，刚走下平台，红缨便即刻迎上，接过其手中书卷，沉声道：“近来世道不宁，李虎一伙仗着知府势力，嚣张跋扈，昨日虽将其同喽啰一行赶走，可他既已盯上茶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往后每日说书散场，我送你归府，直至将这群鼠辈气焰彻底压下。”

　　苏眉抬眸望她，见其眼底满是坚定，毫无商榷余地，便轻轻颔首，轻声道：“有劳你了。” “与我何须言劳？”红缨淡然一笑，语气柔和几分，“护你周全，本就是我身为镖师分内之事。”

　　此后数日，红缨每日必守于茶馆之外，待苏眉说书散场，便伴其穿行街巷，送其至住处巷口，见其平安入门，方才转身离去。

　　暖炉驱散寒意，茶肆安稳日子似又归来，苏眉说书时的笑意渐添真切，红缨心头顾虑也悄然松缓，只盼李虎能知难而退，不再滋扰。

　　然安稳日子终究未能长久。这日清晨，红缨刚踏入茶馆，欲往老座落座，余光便瞥见窗外巷口拐角处，两道鬼祟身影正探头探脑往馆内张望，身形轮廓她一眼便认出——正是李虎携一名喽啰前来，二人眼神阴鸷，紧盯楼上方向的苏眉，眼底满是不怀好意，显然是贼心不死，伺机作乱。

　　红缨眸色一厉，心头怒火瞬间燃起，哪里还忍得住，猛地拍案而起，“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茶杯摇晃，茶水溅落桌面。她厉声喝斥：“无耻鼠辈，敢来作祟！”话音未落，便拔腿往门外冲去，腰间赤金长鞭随动作轻晃，尾端铜铃响起一串急促铃音，飒气逼人。

　　李虎二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转身便往巷弄深处狂奔。红缨紧追不舍，步履如风，玄色劲装在巷弄中划过一道锐影，手中紧攥赤金鞭柄，指尖用力，只欲追上这伙杂碎，挥鞭教训一番，让其再也不敢来骚扰苏眉。

　　奈何洛城巷弄错综复杂，岔路纵横，李虎二人常年在此地厮混，对地形了如指掌，专挑狭窄偏僻小巷逃窜，红缨追出数条街巷，终究望着二人身影消失于巷尾，让其侥幸逃脱。红缨立于空荡荡巷口，望着幽深巷尾，胸口微喘，气息急促，眸底闪过一丝不甘，随即迅速沉淀，多了几分思量：

　　李虎有知府撑腰，行事狡猾，被动防备终非长久之计，今日让其逃脱，明日定然会带更多人手来滋扰，与其日日提心吊胆，不如主动出手，镇住其气焰，筑牢这一方安稳防线。

　　她握紧鞭柄，眸底闪过决绝，当即转身折返茶馆。行至柜台前，店家正满面忧色望向门外，见红缨归来，连忙迎上：“红镖头，未追上那伙人吗？这李虎实在嚣张跋扈，往后可如何是好？”

　　红缨望向店家，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店家莫慌，今日让其逃脱，往后定然不会再给他们作祟之机。现在前来，是想与你商议，此后由我红锋镖局执掌茶馆安保，护你与苏先生周全。另外，我会赠一面小号镖旗，悬于茶馆门楣，我红锋镖局在洛阳也算有些威名，宵小之辈见此镖旗，定然不敢轻易造次。”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者，茶馆往来茶客众多，不乏需走镖的商户，悬我镖局镖旗，亦可借这来往客商，为镖局揽些活计，你我互利共赢，一举两得。”

　　店家本就被李虎一伙滋扰得心神不宁，正愁无处寻靠谱之人护院，闻言当即喜出望外，连连颔首应道：“好！好！红镖头肯出手相助，真是救了茶馆一命！有红峰镖局坐镇，我心中也能安稳些！” 红缨见店家应允，心头盘算彻底落定，眸底闪过一丝安心。她朝店家拱手一礼，沉声道：“既如此，我便去将镖旗送来，往后有我在此，定保茶馆与苏先生安然无恙。” 说罢，她转身离去快步前往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