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篱之人》林岫烟

14、我不喜欢

　　哼，老人家鼻腔里发出一点声音，不是生气不是严厉反倒是对这个孙子的随性又规矩感到无奈。

　　“灿灿，把茶几上的信封拿来”爷爷朝着房里的人喊到
　　转眼阳灿端着茶盘就出来了，茶盘上一壶一杯一信封。

　　阳灿一出门就看到院子里自己哥哥正微微低头跪在爷爷面前，他惊了略微颤抖的走了过去，把茶盘放在小几上，眼里透着急切的情绪“爷爷......”

　　老人家安抚的拍了拍站在面前的小孩的肩膀，不容置疑的说道“进去吧，爷爷跟哥哥还有点事要谈”

　　阳灿只得重新走了进了房子里，一步三回头看哥哥，心里无能为力的难过

　　“看看吧”

　　爷爷打开信封把信封里的照片递给阳煦，阳煦看了照片就明白了，一时无言，这不就是他带着头盔骑电动车送林见川回去的照片吗。

　　从照片上来看，虽然戴着头盔，但他的模样还是很好辨认的。

　　“这个头盔，是什么A星的什么碳纤限量款，你小叔说德国炒到八九万一个”
　　说罢又递给了阳煦一张照片，照片上全是外网新闻截图

　　什么“少爷下凡体验穷日子，骑最破的二手电动车，戴8万碳纤头盔”

　　“落魄电驴配天价头盔，原来是少爷来“渡劫””

　　“某国高官家的少爷骑报废电驴，头上的头盔够买一辆车了。”
　　.....

　　阳煦看了这些肩膀出现不易察觉的发抖，捏着照片的边角手指微微发紧，喉结滚了两滚“爷爷，我错了”

　　老人家看到阳煦这个样子，也不忍苛责，默叹一声

　　“还好你小叔正在德国协办艺术节，看到这个新闻第一时间栏了下来，国内认识这个头盔的人少，事件并没有发酵，你爸爸妈妈也都四处打点过了”

　　“咱们家你爸任国家新闻署署长、你妈也是在□□理论局，就连你小叔也就任了文化旅游艺术司司长，虽都是文职没什么权势，但好歹都是国家级干部。我和你外公都是在□□退下来的，兢兢业业了一辈子，不贪一针一线，不占一分便宜，自夸一句“两袖清风”都不为过。

　　我们什么家庭，也不是说就戴不起8万的头盔，但也应该什么场合配什么，戴这么贵的头盔骑那样的电动车，很难让人联想不是在博眼球，难道你想当网红吗”

　　“爷爷，对不起，我错了，头盔是找商时分借的，电动车是我遇到的那个小朋友的，他受伤了没有办法骑车，我就借了头盔送他回家。路上是有人围观，没想到会被拍到外网”

　　“如此你倒是在做好事，可网络媒体不会这么写，咱们这群人，一辈子就守着“清正廉明”四个字立身，半点污点都粘不得。

　　这头盔虽是借的，你虽是做好事，可外人是不会相信的，他们宁愿相信你是博眼球都不愿意相信你在做好事”

　　阳煦抬起头，直视着爷爷，目光坚定，随即脊背弯出来一个郑重的弧度，连声音都透着从未有过的恳求
　　“爷爷，我知错。”
　　他直起身子，眼底的愧意藏都藏不住，语气却沉的发稳“从前我总觉得行事凭心，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却忘了人言可畏。”

　　他又弯下腰低着头，姿态恭敬“是我思虑不周，往后我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给家里添麻烦，请爷爷原谅我这一次。”

　　爷爷看着他认真坚定的样子，想起自己这个大孙子平日里也温和有礼，从容不迫的性格，脸上永远都挂和善的笑意，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骄傲，如今自己却因为这点小事这么苛责他，看他谦逊的样子实在不忍

　　“不是我要苛责你，是公道人心容不得半点含糊，是立身之本经不起半分轻慢”

　　“是，阳煦谨记” 阳煦凝神听着爷爷的训导，彼时一道朗利干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煦煦怎么跪在这里？”一位老人缓步走了进来继而道“我说你一天退休了享清福就得了，喊你下棋三催四请的不来，却在这里训人，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你架子比谁都大，怎么还怀念当官那几年的事？”

　　这位老人一边怼人一边伸手去拉阳煦“煦煦起来”

　　阳煦听到来人，膝盖左转90度，略微颔首喊到“外公”看着外公要拉自己起来并不敢动，只得转过来唤人

　　外公看他不敢起，直走到爷爷面前伸手推了他一下，像小孩打架那般斜了他一眼“煦煦怎么了，你这么罚我大孙子，快让他起来”

　　爷爷无奈笑骂道“你还好意思提？前天你下棋输了，赖我两斤好茶，我都没找你算账”又一面若有所指的对阳煦道

　　“行了，起来吧，你小叔协办完艺术展就要回来了”

　　阳煦听到，心下明白“是，我知道了，我会找小叔请罚的”

　　阳外公看到阳煦起来了，朝着阳爷爷哼了一声，又在院子里中期十足的喊起来“灿灿，外公来了，还不出来？”

　　“外公您来啦，灿灿好想你”话到人到阳灿一溜烟跑了进来，一头扎进外公怀里，外公宠溺的扯了扯他耳朵

　　“想我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阳煦本就算着外公平日里下棋不至于来这么早，这会应该在午睡，听到这句话后看了看阳灿，阳灿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边爷爷也明了，像解围似的“这小子，看到你来这么高兴，看来还是跟外公亲” 阳灿闻言，赶紧转换情绪，眼睛弯弯成月牙，接话“都亲！爷爷教我下棋，外公教我品茶，少一个都不行！”

　　爷爷和外公对视一眼，齐齐笑道“真是个小滑头，倒会两边不得罪” 阳煦见状并无多言，祖孙四人一起走进了屋子里，阳煦去拿出棋盘，阳灿去重新泡茶来，两个老人开始对弈，一时其乐融融

　　时针指向下午5点，走进了厨房系上围裙准备晚餐，阳灿也跟了过来，双手轻捏着他的袖口，一点一点的往上挽，还细心的压了边角，然后抬头小心翼翼道“哥，我帮你”

　　阳煦看他，笑了笑，“你明天就要离开京都了，去陪着爷爷和外公说话，有什么事晚上说”便把阳灿赶出了厨房。

　　洗菜、切菜、下锅翻炒，他动作利落又稳当，刚好一小时，他端着最后一盘鱼香肉丝，连同之前摆上桌的清炒时蔬、清蒸鱼、青椒土豆番茄炖牛腩一共5道冒着热气的家常菜整整齐齐摆上餐桌。

　　外公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夸赞道“煦煦厨艺越来越进步了，我记得去年回来还只会简单的面条炒饭，现在做的满满一桌子，不错”

　　阳煦还站着在给爷爷外公布菜，听到这话停下来道“现在做菜总算不手忙脚乱了，等灿灿去蓉城了，也可以每周都给他开个小灶了”

　　说着给外公夹了一点鱼香肉丝“外公尝尝，这是川菜” 爷爷吃饭的动作慢了半拍，盯着那盘鱼香肉丝，忽然冒出一句

　　“一个二个都跑去蓉城，那有什么好的？”

　　听到这话的阳煦沉默，阳灿也放下了筷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外公见状
　　“你要是舍不得他们直说呗”

　　爷爷放下筷子询问阳煦“你准备哪一年参加考试？”大家心里都清楚，爷爷希望阳煦能进入政府，传承阳家继续为国效力

　　“爷爷，我今年想读博，我的老师在蓉大有个为期五年的研究计划，我准备参加，同时会走特殊定向培养计划在蓉大任教”

　　爷爷一拍桌子，脸色沉了沉，带着点火气“什么？你准备在蓉大呆5年？5年后你30岁进入政府，要少多少机会？你不清楚吗？”

　　“爷爷，我不准备回来考试”
　　一时饭桌静悄悄，阳煦站的笔直，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动摇的笃定
　　“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