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篱之人》林岫烟

19、让你站着很委屈吗？

　　转眼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区，他们是开车直接进的地下室，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进了电梯回了家。
　　只见阳煦家是大大的横厅，沙发背靠餐桌，侧靠阳台，现在已是傍晚，夕阳照进阳台透过纱布窗帘，整个空间看起来又温暖又敞亮。
　　阳煦的家里一共有4个卧室，其中一个被改成了开放式书房，书房里有很多的长长的绿萝，植物和书的碰撞，有一种松弛又鲜活的气息
　　阳煦领着两人进屋，他在门外给商时分打了个电话告知了一下情况，让他安心。回到房子里看到两人都站在沙发边，低着头耷拉着脑袋，他叹了口气上前道
　　“灿灿回自己房间，直走第二间”
　　然后看了一眼林见川“去书房站着”
　　林见川没说话默默地朝书房走了过去，阳灿深知「去书房」这句话的含金量，他伸开手臂站在林见川面前
　　“哥哥，别打他，他都是为了帮我，一开始我们已经报警了，现场情况确实没办法躲开”，一路回来的氛围，除了他自己小心翼翼的，坐在他旁边的林见川也是小心翼翼的，阳灿本身也是个很细致的人，怎么不清楚呢！
　　阳煦无奈笑了笑，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
　　「湘云怒而起，欲讨公道，黛玉晒笑她扮荆轲聂政」
　　虽然不是很贴切，但自己弟弟还是很有意思的，不过他今晚要教育孩子，不能笑了，眉毛倏地一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训斥道
　　“这件事你从根本上来是没错，但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去学校不要乱跑，有事要给我打电话，你听了吗？”
　　“来蓉城第一天就闹出动静，你先把你自己的账想明白了再说，”
　　“我不点明，你就意识不到吗？回房间反省”
　　在阳煦的一问叠一问下，阳灿的头都低的不能再低了，糯糯的低声应答，而后一步一步的像房间走去。
　　林见川其实早就走到书房了，刚刚被阳灿挡着他动不了，见现在这样，他默默地找了个地方开始面壁起来
　　阳煦的书房是个开放式书房，又是横厅，所以除开卧室里，外面哪里都能看到书房里的场景。
　　他看向那边，看到那个站在书架前背对着自己面壁的小人，从背后看他的脖子和耳朵都已经泛红了，他哑然一笑，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规规矩矩的贴着书架站着的林见川，此时正盯着近距离的书发呆，表面上风轻云淡的站着，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他知道背后的空间里哪里都能看到自己，虽然没有人看，但他的羞耻感还是不断地释放出来。
　　他吞了口口水，感觉喉咙发紧，将头低低的垂下一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二十分钟后，阳煦去在厨房里忙活的差不多了，走到书房对背对着面壁的他“转过来吧”
　　林见川闻言一点一点的转过来，只是还低着头
　　阳煦看他的样子，皱了皱眉，语气突然严厉
　　“把头抬起来”
　　“让你站着很委屈吗？”
　　林见川快碎了，他想离开这里，他心里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堵得慌还很难受
　　“又不回话？”
　　林见川只是小声的嘴硬道
　　“我不委屈”
　　阳煦伸手一指“那边是卫生间，去洗手，平复一下，然后去餐厅坐下，马上开饭”
　　听后，他抬脚就往卫生间去，刚走出去了两步又转头返回来，
　　对看他行为疑惑不解的阳煦说道
　　“我知道了”
　　撂下这几个字，一路逃离进卫生间
　　阳煦心里「是我太凶了吗？」
　　想到这已经就到了阳灿房间，他打开门，就看到硬生生跪在地板上的弟弟
　　他赶紧关上门走进去，一把把弟弟拉起来，蹲在弟弟面前检查膝盖
　　“谁让你跪着的，还跪在地上”他又严厉又心疼，看着膝盖上的微肿，他心疼极了，从床头柜里面拿出了云南白药喷了喷
　　站起来柔声的说道“下次哥哥没说要跪，就不许跪着知道吗？”
　　阳灿垂着眼“知道了，哥哥”又鼓起勇气求情
　　“你能不能别罚林见川”
　　阳煦看自己弟弟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
　　“走吧，先出去吃饭吃饭”
　　拉着弟弟走到了餐厅，看见站在餐桌边上的林见川，阳煦又皱起眉毛了
　　“怎么不坐下？”随即又想到刚刚他的反应
　　换了种语气对着自己的弟弟示意
　　“灿灿，去和小川一起坐好，我煮了好吃番茄鸡蛋面”
　　阳灿了然，伸手去半扶着林见川，把他按进了椅子里。随后自己坐到了他旁边
　　那声带着点亲昵的「小川」撞进了林见川的耳朵里，他心头微动，坐下的同时忍不住抬眼瞧他
　　阳煦直接端了一个小面锅放到餐桌上，满满一锅面 ，又拿了三个碗和筷子走了来
　　阳灿震惊“哥，你怎么煮这多啊，一人一碗根本吃不完啊”
　　阳煦浅浅一笑“吃的完，小川饿了，他中午没吃饭”说着目光就一直在林见川身上，带着点审视，只见对方一愣，他心里就了然，果然没吃。
　　听见他的话，林见川捏着筷子的手微微发紧，接过对面递来的番茄鸡蛋面小声的道了谢，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阳煦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抬眸看了眼小口吃饭的他，又看了眼同样规规矩矩的大口吃面的弟弟，他嘴角一扬，爽朗的开起玩笑来
　　“一会谁吃的慢谁洗碗哦”
　　又调皮似的冲林见川眨眨眼
　　“小川，你必须吃两碗”
　　一句玩笑落了低，今天的不开心好像少了许多，认真干饭吧~
　　林见川果然是最后一个吃完，阳灿早早就吃完回了房间，他准备去洗碗，阳煦打住了他的动作
　　“吃饱了去站着消消食” 我洗碗完过来
　　“我是最后一个吃完的，该我洗”林见川挣扎着还是要去洗
　　“嗯？上次的五分钟没有听话，这次也不听话吗？”沉默是今晚的藤条，林见川默默地放下了手，向书房走去。
　　五分钟后阳煦走进了书房，此时在书房站着的不止林见川，还有阳灿
　　阳煦沉了沉“灿灿，谁让你出来的？”
　　“哥，我也在这里反省，我要陪他一起” 阳灿直了直身子，义正言辞的说到
　　看着自己弟弟，一身少年气意气，骨子里又带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阳煦也没再要求了，这样，也好
　　他走书桌后，做到椅子上开始用电脑，几分钟后他对二人说
　　“都过来看”
　　二人凑过眼去看，电脑上播放的正式今天下午巷口的监控，监控里正好在林见川要阻止阳灿报警那刻，能够清晰的看到，那时候小偷二人还未发现两人的跟踪，报警是完全来得及的。
　　随后监控又跳到了小偷二人分开包抄前的街口，那个街口那里被暂停了，阳煦放大画面，街口处赫赫然有一处社区救助点
　　看到这里，阳煦关上了电脑，看着二人
　　“现在还觉得自己委屈吗？”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都摇了摇头
　　阳煦再次开口“你们都18了，过于啰嗦的话我也不想说，就一句”
　　“安全为上，求助有方”
　　阳灿率先开口道“哥，我知道错了，在街口的时候我们应该跑去社区救助站，我当时看到了，但没有去，以为小偷还没发现我们。我认罚”
　　“你呢？还委屈吗？”其实阳煦今天并没有要惩罚林见川的意思，他受伤了不说，而自己还没有给他一个挨罚的立场，一切慢慢来吧
　　林见川神色恹恹“我不委屈了，我不该阻止报警，也不该选择无视社区救助站，我也认罚”
　　看着他礼貌又乖巧的回答，又看了他受伤的手臂，林见川不忍，温和道
　　“知道错了就行，今天已经罚你面壁了，不打你了”
　　一听这句，阳灿开开心心的上前挽哥哥的手“好耶，我就知道哥最好了”
　　话锋一转，阳煦继而一句又一句的批评道
　　“我只说不打他，没说不打你”
　　“让你再房间反省，你自己要出来，都出来了，就在这挨打！”
　　“如果不是小川伸手替你挡了一下，你的胳膊可就不仅是划伤那么简单了”
　　他一边批评教育者弟弟一边去书架上拿戒尺
　　我们灿灿的心情可谓是峰回路转啊，他看着哥哥的举动，双手捂着屁股一点一点后退，嘴里求饶道
　　“哥，哥哥，不打嘛，我屁股还疼”那表情，那语气，看起来太可怜了
　　阳灿此刻心里正苦，以为自己没错，可是看了监控确实做错了。以为哥哥不打自己，还以正言辞的站出来招惹，现在要当着别人的面挨打，他已经是用尽全力在表演，希望哥哥看他可怜放他回房间挨打吧
　　阳煦微笑着一本正经道“谁说我要打你屁股了，你倒好自己揭自己的短。”
　　微笑戛然而止，神色一沉
　　“站过来，把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