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海上天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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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归墟”的幽蓝回到地面，杨子墨并未返回丞相府那间兰草幽静的书房。他登上了京畿外一处临海绝壁的观景台。此处无名，仅有少数高级别人员知晓其代号——“望洋”。脚下是嶙峋黑石，拍打着亘古不变的白浪；极目远眺，海天一线处，云层低垂，铅灰色的天空与墨蓝色的海面在视野尽头混沌交融，仿佛世界初创时的模样。风很大，带着海腥味和料峭寒意，将他月白的长衫吹得猎猎作响，袖口那株银线兰草在风中挣扎欲飞。
韩阳侍立一旁，手中捧着一台加固型数据终端，屏幕幽光在渐浓的暮色中明灭不定。他刚刚汇报完“北冥”号战略核潜艇的加速建造方案，以及“烛龙”计划反馈的最新动态：外界的窥探已从试探性转向更具针对性，东南沿海的异常水声信号活动频率增加了三倍；北唐内部，陈长老一系与境外几个模糊标识的通讯加密层级再次提升。
“海不扬波，只因巨鲲深潜。”杨子墨望着翻涌的海面，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声，“陆上的‘四方’，空中的‘雷鸟’，水下的‘北冥’……它们构成了威慑的三极，但还缺一环，缺一个能让这三极之力投射全球、统合运用的移动基石，一个足以镇住这万里海疆、让所有妄动者望而却步的海上国度。”
韩阳心脏猛地一跳，瞬间明白了杨叔今日亲临这偏僻“望洋”台的深意。他指尖在数据终端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个层层加密、标识着最高权限红色龙纹徽记的档案。他深吸一口气，将终端屏幕转向杨子墨。
“杨叔，研制阁‘镇海’分部与‘天工’、‘归墟’联动，历时五年零七个月，已完成‘天穹’超重型战略航母打击群的全部理论设计、核心子系统验证及首舰‘蓬莱’号百分之四十的模块预制。”韩阳的声音因激动和海风而微颤，但吐字清晰无比，“这不是一支舰队，这是一个体系，一个融合了我们目前所有尖端科技与部分……来自北唐合作初步成果的，海上决战体系。”
海风似乎在这一刻减弱了少许，波涛声也仿佛远去。杨子墨的目光落在终端屏幕上那复杂而恢弘的全息舰队构型图上，示意韩阳继续。
“编队代号：‘天穹’。核心定位：超重型战略核动力航母打击群。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航母编队，而是一个具备跨洋全域作战、独立长期部署、生物与法术科技双重赋能的海上战略堡垒群。其设计目标，是确保任何利益攸关海域，都能独立夺取并保持制空、制海权，具备战略核威慑投射能力，并能有效执行反介入/区域拒止任务，对抗任何形式的敌方海空天一体攻击。”
韩阳首先调出了护航舰艇的构成图，四型舰艇如同忠诚的拱卫星辰，环绕着中央那尚未完全显露的巨大核心。
“核心护航力量，由四型十四艘舰艇构成。”
“第一，水下长城：雷鸟级战略核潜艇，编队内配属两艘。”全息图像放大，展示一艘线条流畅、介于“北冥”级战略核潜艇与攻击型核潜艇之间的艇体。“这是‘北冥’级的战术衍生型，更侧重于航母编队护航与前沿攻击。艇长一百三十五米，宽十五米，水下最大潜深一千二百米。动力采用单座高温气冷堆，无轴泵喷推进，水下极速四十二节，噪音水平被压制在九十分贝以下，与深海自然背景噪音完全融合。”
他指向艇体表面那层仿佛具有生命质感的特殊涂层：“隐身方面，集大成之作。外壳敷设仿生吸音橡胶——这是与北唐百草堂初步合作的产物，并非单纯材料，而是一种半活性生物聚合物，能动态调节声学特性。同时，艇体关键部位铭刻‘幽渊’消音阵法，两相结合，可有效对抗最新型的量子雷达与宽频带主/被动声呐探测。此外，它还搭载一套‘幻蜃’深海伪装系统，能释放特殊调制的仿生生物信号集群，模拟大型鲸群或海底热液活动，主动干扰欺骗敌方反潜网络。”
“武器系统兼顾战略与战术。拥有十六具垂直发射筒，可根据任务搭载射程一万两千公里的潜射弹道导弹（分导式核弹头），或速度十马赫、具备末端复杂变轨能力的高超音速反舰导弹。另有八具鱼雷发射管，配备超空泡重型鱼雷与智能感应□□。它还携带一个无人潜航器蜂群，用于前出侦察、反潜猎杀和反□□作业。在编队中，它们将前出五百公里，构建看不见的水下预警与猎杀屏障，是航母最隐秘的‘盾’与最致命的‘暗箭’。”
杨子墨微微颔首，目光移向下一型。
“第二，空中铁壁：雷鸟级防空驱逐舰，编队配属四艘。”图像切换，一艘舰体修长、上层建筑简洁凌厉、浑身散发着高科技与神秘感融合气息的万吨巨舰出现。“满载排水量一万两千吨，舰长一百八十米，宽二十二米。动力采用柴燃电混合，并首次集成‘聚灵’阵法辅助推进，在必要时可大幅提升瞬间机动性与航速，最大航速三十八节，续航力一万海里。”
韩阳着重强调了其探测与隐身能力：“它搭载‘乾元’量子相控阵雷达与‘洞明’法术天眼系统。量子雷达提供超远距离、抗干扰极强的精确目标指示，最远探测距离八百公里；法术天眼则能感知能量流动、窥破低级光学隐身与幻术，二者互补，可同时稳定跟踪五百个空中目标。舰体采用全内倾隐身设计，表面覆盖‘匿踪’反雷达铭文涂层，其雷达反射面积在主要波段仅等效于一艘几十吨的小型渔船，在复杂海况下几乎无法被持续锁定。”
“武器系统是极致的防空反导。”韩阳放大了舰体中部的垂直发射系统，“一百二十八单元通用垂直发射系统。可混装远程防空导弹（射程四百公里，具备拦截弹道导弹能力）、中程防空导弹、以及新型反高超音速武器拦截弹。配合舰桥前方的‘太清’防空结界发生器——这是法术科技的典型应用，可展开半径五十公里的半球形能量护盾，对来袭的各类导弹、炮弹、甚至部分定向能武器进行硬杀伤或偏转削弱。近防则由两座射速惊人的电磁近防炮和一座舰载高能激光武器负责。此外，还有两座四联装超音速反舰导弹发射架，以备不时之需。它们是航母的‘空中屏障’，也是编队的区域防空指挥中枢。”
“第三，反潜猎手：雷鸟级反潜护卫舰，编队配属六艘。”图像变为一艘体型适中但线条精悍的舰艇。“满载排水量四千五百吨，全长一百三十米。采用全电推进，安静且机动灵活，最大航速三十二节。反潜是其灵魂。它装备大型拖曳式线列阵声呐，并结合‘听海’法术水声监听阵列，对水下目标，尤其对安静型潜艇的探测深度和精度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舰载两架反潜直升机和一个无人反潜机中队，构成立体反潜网。”
“武备侧重反潜与自卫。三十二单元垂发主要装载反潜导弹；两座三联装鱼雷发射管；并能投放智能反潜深弹。最具特色的是，”韩阳调出一种形如蝠鲼、表面覆盖仿生皮肤的装置图像，“‘影梭’仿生反潜机器人。由北唐蛊毒门提供基础生物操控理念，我们完成机械与智能部分。它们能模拟海洋生物，静默接近可疑水下目标进行识别、跟踪，甚至携带微型聚能战斗部发起自杀式攻击。辅以中程防空导弹和近防炮，它们组成了航母周边两百公里内密不透风的反潜警戒圈。”
“第四，海上基石：雷鸟级综合补给舰，编队配属两艘。”这次出现的是一艘体型异常庞大、略显笨拙但至关重要的舰船。“这是舰队持续力的保证。舰长二百五十米，宽四十米，满载排水量高达五万吨。采用单座压水核反应堆，全电推进，航速二十八节，续航力近乎无限。其补给能力空前：可携带燃油三万吨、各类弹药一万吨、食品淡水备件五千吨。采用智能化横向、纵向、垂直三位一体补给系统，能同时为三艘舰艇进行快速补给，效率较传统方式提升百分之五十。自身配备基本自卫武器和装甲防护，并设有维修车间和大型医疗舱，是编队远洋作战的‘移动基地’和‘生命线’，理论可支持整个‘天穹’编队十五年内无需返回大型母港进行综合补给。”
介绍完护航编队，韩阳停顿了一下，调整呼吸。他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是“天穹”体系的心脏与大脑。他操作终端，缓缓将中央那个一直被刻意模糊处理的巨大轮廓清晰化、细节化。
海风似乎彻底停滞了。连浪涛声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场屏蔽。
出现在全息图中央的，是一座海上城市的轮廓。
“最后，是‘天穹’体系的核心与灵魂——雷鸟级核动力航空母舰，首舰命名‘蓬莱’号。”韩阳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肃穆。
图像完全展开。那是一个何等庞然的造物！它不再能用简单的“舰”来形容。流线型的舰体极其修长，目测长度远超常规认知，甲板宽阔如平原，舰岛低矮紧凑且高度集成化，整体涂装是一种吸收光线的深空灰，仅在特定角度有幽蓝的阵法纹路若隐若现。
“基本参数。”韩阳报出一连串令人窒息的数据：
“舰长：四百二十米。
舰宽：甲板最宽处九十六米。
满载排水量：二十二万五千吨。
动力系统：四座紧凑型增殖核反应堆，总输出功率超过三百万轴马力，驱动四轴泵喷推进，最大航速三十八节，巡航速度三十节下，核燃料可保证全舰五十年高烈度作战无需更换。”
“飞行甲板与机库：采用全通式斜角甲板设计，配备四部电磁弹射器，两部位于舰首，两部位于斜角甲板。回收区设有四道先进电磁拦阻索。机库为双层贯通式，总面积超过两万五千平方米，可容纳超过一百四十架各型舰载机，并设有快速升降机与预置位。甲板和机库均采用高强度纳米复合材料和部分生物活性自修复材料，抗打击与损管能力极强。”
“舰载机联队构成：”韩阳调出机群示意图，“核心是六十架‘海雷鹰’舰载型高超音速战斗机（基于‘雷鹰’-Ⅰ型优化，适应航母起降，作战半径一千八百公里，速度性能略有妥协但仍保持八马赫极速）。二十架‘海鹏’舰载无人攻击/侦察机，具备长航时、高隐身和智能集群作战能力。八架‘玄龟’舰载预警机，搭载高性能雷达与指挥系统，作为编队空中指挥节点。八架‘青鸾’舰载反潜/运输直升机。以及若干舰载无人加油机、电子战机等特种机型。这支空中力量，足以瞬间摧毁一个中等国家的全部空军，或对大型舰队发起毁灭性饱和攻击。”
“自卫武器与防御系统：”韩阳继续展示这艘巨舰令人咋舌的武装，“除了依靠护航舰艇，自身防御堪称堡垒。装备二百五十六单元垂直发射系统，混装远程防空导弹、反导拦截弹、对陆攻击□□。配备六座高能激光近防系统、八座电磁近防炮。最重要的是，”他放大了舰体周围一圈若隐若现的能量场示意，“‘周天星斗大阵’全舰防护结界。这是法术科技的巅峰应用之一，由遍布舰体的三百六十个阵法节点协同激发，可生成覆盖全舰及周边一定范围的多层复合能量护盾，对动能弹药、能量攻击、乃至部分精神或诅咒类玄学攻击都有极强抵御效果，并与驱逐舰的‘太清’结界联动，构成编队终极防御。”
“指挥与探测系统： ‘蓬莱’号是编队的超级大脑。舰岛内集成了‘寰宇’级量子超算中心、‘洞观’全域感知系统（融合超视距雷达、光学卫星链路、法术广域感知等）。通过量子纠缠加密通信网络，与编队所有单位、乃至后方指挥中心、天基卫星实现实时、无视距、无法被截获干扰的数据共享和指令下达。其指挥系统可同时处理上万条战术信息，规划最优作战方案，真正实现‘发现即摧毁’的OODA（观察、调整、决策、行动）循环极限压缩。”
“特殊能力与战略定位：”韩阳总结道，“‘蓬莱’号及‘天穹’编队，不仅是一个战斗群，更是一个战略威慑与力量投送的综合平台。它具备全球快速部署能力，凭借高航速与无限续航，可在接到命令后七十二小时内抵达全球任何热点海域。它能够独立执行高强度局部战争任务，或作为大型战役的海上支点。它承载着我们的二次核打击能力（通过舰载战略导弹或舰载机投送）。最重要的是，它是我们科技与玄学融合路线的终极展示，其存在本身，就是对现有世界海权格局与军事理论的彻底颠覆。”
全息图像最终定格在完整的“天穹”编队航行于蔚蓝大洋的模拟画面上。巨大的“蓬莱”号居于中央，四艘驱逐舰如四大金刚拱卫四方，六艘护卫舰游弋内外，两艘补给舰紧随其后，水下，两艘攻击核潜艇的阴影悄然伴随。空中，舰载机群如同迁徙的候鸟，遮天蔽日。
暮色已深，海天尽墨，唯有观景台的灯光照亮方寸之地。杨子墨负手而立，凝望着终端上那支代表着绝对力量与未来的钢铁舰队，久久不语。海风重新开始呼啸，却仿佛带着远方惊涛的预兆。
“‘蓬莱’号，完成度百分之四十。”杨子墨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那么，建成下水，形成初始战斗力，需要多久？”
韩阳早已计算过无数次，他沉声回答：“集中所有‘镇海’分部及关联产业链力量，不惜代价，首舰‘蓬莱’号，需三十个月完成船体合拢下水，再十八个月进行舾装和海试，总计四年。首批护航舰艇（两艘驱逐舰、两艘护卫舰、一艘补给舰、一艘潜艇）可力争与航母同期或稍晚形成战斗力。但要形成完整编队作战体系……至少需要五年，甚至六年。”
“五年……”杨子墨望向漆黑如墨的海面，那里仿佛正孕育着未来的风暴，“陈长老，外部的狼，他们会不会给我们五年平静？”
他没有期待韩阳回答，而是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四方’装甲师，是明晃晃摆在台面上的重锤。‘雷鸟’战机，是即将出鞘示人的利剑。‘北冥’潜艇，是深藏袖中的匕首。而这‘天穹’……”他回望那全息舰队，“是最终摊牌时，压垮一切的国运方舟。”
他转身，目光如电射向韩阳：“进度不能变。四年，必须让‘蓬莱’号具备驶出船坞、进行基础测试的能力。资源，我会亲自协调，所有优先级向‘镇海’倾斜。保密，提到最高等级，‘烛龙’计划重点防卫。至于外界……”他顿了顿，“是时候，让他们偶尔‘瞥见’一点‘四方’师的尘土，或者‘雷鸟’战机划过天际那模糊的尾迹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他们去猜我们陆空的实力，而大海深处正在孕育的巨兽，要成为他们连猜测都不敢触及的禁区。”
“是！”韩阳凛然应命。
“告诉‘镇海’分部的总工，”杨子墨最后看了一眼全息图上那巍峨的“蓬莱”号，袖中手指微微收拢，“他们铸造的，不是一艘船，而是一个时代的海上基石。我要的，不是最快的船，而是最坚固、最能承载未来风暴的……挪亚方舟。”
说完，他转身，月白的身影缓缓融入观景台外的黑暗之中，唯有声音随风传来，清晰入耳：
“陆、海、空、天……棋局已备。现在，该落子了。”
韩阳独自站在“望洋”台上，海风凛冽，手中终端的光芒映亮了他坚毅而充满使命感的脸庞。脚下，大海深不可测，黑暗翻涌。但他知道，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下，在那些绝不对外展示的绝密船坞中，钢铁正在呻吟中成型，反应堆正在组装，一个属于新时代的、镇守四海的“天穹”，正在从蓝图缓缓变为现实。
而风暴，终将因它的存在，而改变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