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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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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乐之宴，噬人之华
灯笼昏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晃动，将蜿蜒山径两侧修剪整齐的奇木异石映照得影影绰绰。夜风穿过层叠的纱幔，带来远处庭院深处更浓郁的、近乎甜腻的檀香。千雪跟在伊月身后，步履轻盈，心跳却如擂鼓。她垂着眼，目光却贪婪地掠过每一处精雕细琢的栏杆、每一幅价值不菲的浮世绘障子、每一盏流光溢彩的琉璃灯。
这就是力量。这就是权势。比她父亲那座米仓辉煌百倍、千倍！而这一切的主人，就在前方。
当那扇绘有繁复莲花与云纹的厚重木门在伊月恭敬的叩击后缓缓打开时，千雪几乎屏住了呼吸。
门内的景象比她想象的更加……奢华，却也更诡异。
地面铺着厚实柔软的猩红色地毯，墙壁是暗金色的绸缎，上面绣着大朵大朵怒放的、形态奇异的莲花。无数烛台与灯笼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光线却被那些层层叠叠、从天花板垂落的半透明纱幔柔化、扭曲，营造出一种迷离梦幻的氛围。空气里除了檀香，还混合着某种清冷的、仿佛冰雪的气息。
而在房间最深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端坐在华美的蒲团上。
白橡色的长发如同月光织就的瀑布，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发梢几乎触及地毯。他戴着象征教祖地位的高冠，冠上镶嵌着七彩的宝石，在烛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虹膜呈现出斑斓的七彩，如同将彩虹碾碎融入了瞳孔，美丽得非人，带着一种天真又悲悯的奇异神色。他的面容俊美到近乎虚幻，皮肤白皙通透，嘴角天然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永恒不变的、温柔慈悲的微笑。
千雪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即被更狂热的激动淹没。如此容貌！如此地位！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她迅速垂下头，掩饰住眼中几乎要溢出的野心和占有欲，只让脸颊恰到好处地泛起一层羞涩的红晕，在素白衣裙和室内暖光的映衬下，更显楚楚动人。
“教主大人，新一批的信徒已带到。”伊月躬身，声音里是绝对的恭顺。
“啊，欢迎，欢迎我亲爱的孩子们。”男人的声音响起，如同春日融化的雪水，清澈、温柔，带着令人心醉的暖意，却又隐隐有种非人的空灵。他七彩的眼眸缓缓扫过跪伏在地的女孩们，目光在千雪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泛红的脸颊上多停留了一瞬，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
接下来的时间，是信徒们倾诉苦难，祈求救赎的时刻。男人始终耐心地倾听着，无论诉说者是痛哭流涕还是语无伦次。他适时地点头，发出轻柔的叹息，甚至会为一些特别“感人”的遭遇流下“同情”的泪水——那泪水从他七彩的眼中滑落，晶莹剔透，在烛光下闪着奇异的光，仿佛真的蕴含着无尽的悲悯。
轮到千雪时，她早已准备好了最动情的说辞。她将家破人亡、遭人抛弃的经历用最凄婉动人的语调讲述出来，声音哽咽，泪水涟涟，将一个命运多舛、却依旧心怀希望、渴望救赎的孤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她“不经意”地提到自己曾受过良好教育，以及“愿意奉献一切以求心灵安宁”。
周围的女孩们被她的“悲惨”感染，低声啜泣起来。伊月垂手立在门外，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男人听着，脸上始终挂着那悲悯的微笑。他温柔地看着千雪，七彩的眼眸中倒映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仿佛在欣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真是令人心碎的经历呢，我可怜的孩子。”童磨轻轻叹息，声音愈发温柔，“尘世的痛苦如此沉重，压弯了你稚嫩的肩膀。你渴望解脱，渴望安宁，是吗？”
“是的，教主大人！”千雪抬起泪眼，充满希冀地望着他，“求您指引我，让我脱离这苦海！”
“当然，当然。”童磨的笑容更加灿烂，那七彩的眼眸中光芒流转，美得惊心动魄，却也……空洞得令人心底发寒。“来到这里，便是缘分。我创立万世极乐教，正是为了帮助像你们这样深陷痛苦的灵魂。”
他微微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声音如同圣洁的吟唱：
“让我来帮大家解脱，登入极乐世界吧。”
话音落下，房间内的气氛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烛火摇曳得更加诡异，空气中那股甜腻的檀香仿佛骤然浓烈起来。
千雪还沉浸在自己即将被“救赎”、被这位英俊强大的教主“另眼相看”的幻想中，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解脱？登入极乐？这听起来多么美好！这一定意味着她将获得教主的青睐，获得力量，获得她想要的一切！
她和其他女孩一样，虔诚地俯下身，额头触地，准备迎接教主的“恩赐”或“指引”。
# 七彩噬渊
空气变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陷入恍惚，或许那杯茶不仅有邪寒，还有其他让人麻痹的东西。
一种沁入骨髓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仿佛瞬间从春日庭院坠入万年冰窟。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吸入肺腑的不是空气，而是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得喉咙生疼。身体的热量被迅速抽离，四肢百骸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麻、僵硬。
“咯吱……咯吱……”
奇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在被缓慢地碾碎、冻结。千雪忽然清醒，自己在哪儿？千雪努力凝聚起正在涣散的意识和力量，艰难地抬起头。
视线所及，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跪在她前方的那个女孩——刚才还一同啜泣、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同伴——腰部以上的部分……消失了。只留下一双套着白色袜袋、保持着跪姿的小腿，孤零零地立在猩红的地毯上。断口处覆盖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没有鲜血，只有一种诡异的、被瞬间极致低温封存的“洁净”。
而更远处，那个端坐的、俊美如神佛的身影，依旧挂着那悲天悯人的微笑。七彩的虹膜在烛光下流转着非人般的光泽，他微微偏着头，像是在欣赏什么绝美的景色。他的嘴唇轻轻开合，似乎在咀嚼着什么，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满足的、近乎纯真的弧度。
“看，多么安详。” 男人的声音轻柔如羽，充满了真挚的“感动”，“尘世的痛苦已经离她而去，她的灵魂将在我创造的极乐净土中，获得永恒的安宁与喜悦。”
随着他的话语，房间里那些美丽却致命的冰雾并未散去，反而凝聚成更多纤细、雪白的冰之锁链，如同有生命的藤蔓，优雅而冷酷地缠绕上其他僵直的女孩。她们连惨叫都发不出，就在冰冷的拥抱中迅速失去生机，脸上凝固着最后的茫然或恐惧。
“不……不……这不是……” 千雪的大脑被前所未有的恐怖彻底碾碎。尖叫堵在喉咙里，变成嘶哑的气音。她想要向后爬，想要逃离这七彩的噩梦，但身体像灌了铅，又像是被无形的冰层封住，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些冰链将同伴们拖向那个微笑的恶魔，看着他们在靠近的瞬间崩解、消散，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吞噬。
男人优雅的咀嚼着，进食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不一会儿，便吃完了那些信徒。
吃完了……吃完了！要来吃她了！！
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进她的意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猛地呕出一口带着冰碴的血，用尽最后力气嘶喊出来，声音扭曲破碎：
“教主大人！饶命！我、我有用！我能为您办事！我知道怎么讨好男人，怎么掌控人心！我可以帮您找到更多信徒！求您……求您别吃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美丽的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血污，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和哀求，再也看不到半分之前的娇媚与算计。
男人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七彩的眼眸眨了眨，似乎对这番“有用论”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兴趣。他歪了歪头，笑容不变：“哦？你想为我办事？”
“是！是的！教主大人！我愿意奉献一切！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所有！” 千雪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命点头。
“这样啊……” 男人若有所思，然后，他身后空气一阵波动，几条比其他冰链更粗壮、闪烁着七彩寒光的锁链悄无声息地伸出，如同捕食的触手，温柔而坚定地缠绕上千雪的腰身、手臂、脖颈。
冰冷的触感让她剧烈颤抖，但心中却升起一丝荒谬的希望——他答应了？他要用她了？
锁链缓缓收紧，将她从原地拖起，朝着童磨的方向拉去。距离一点点缩短，那张俊美到虚幻的脸庞在视野中放大，七彩的眼眸如同漩涡，几乎要将她的灵魂吸进去。
她被拖到了他的面前，锁链的力量让她身不由己地向前倾倒。男人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千雪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是恐惧，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她被拉入了那个看似宽阔的怀抱。
然而，预想中的温暖或哪怕冰冷的触碰并未到来。
在接触到他胸膛的瞬间，千雪感觉到了一种极其怪异、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那看似华美柔软的法衣之下，根本不是人类的躯体！而是如同覆盖着无数细小、坚硬、冰冷尖刺的……某种东西？
还没等她明白那是什么，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的吸力猛地从接触点传来！
“唔——！”
她的视线瞬间昏暗、扭曲。不是失去光明，而是她的整个存在，她的□□，她的意识，仿佛都在被一股庞大的、七彩的冰冷漩涡强行拉扯、撕碎、吸纳！
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只有气流穿过正在崩解的气管的嘶嘶声。她最后看到的，是男人近在咫尺的、依旧温柔慈悲的微笑，和那双七彩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正在迅速消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的残影。
没有痛苦——极致的寒冷冻结了痛觉神经。
只有无边的、仿佛连时间和空间都能冻结的寒冷，以及最终将她所有野心、算计、恐惧、存在本身彻底吞噬、湮灭的……
**七彩斑斓的、永恒的黑暗。**
男人轻轻咂了咂嘴，仿佛品味着最后一缕“滋味”。他怀中的“千雪”已然消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微弱的冰晶闪光。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七彩眼眸扫过空荡荡的房间，慢慢的抓起那双孤零零的小腿，放在嘴里咀嚼，语气依旧充满悲悯：
“唔，看，她们都获得了安宁。极乐……是多么美好。”
伊月此时才从门外无声地上前，垂首恭敬道：“教主大人，这批‘供养’您还满意吗？”
“嗯，味道还算纯粹，尤其是最后那个，野心和恐惧都很浓郁呢，像烈酒。”男人笑眯眯地说，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污渍，“对了，伊月，你说还有一位‘身体不适’的信徒？”
“是，名叫千早，突发急症，未能前来觐见。”
“千早……听名字，会是个安静的孩子吗？”男人的七彩眼眸望向净雪院的方向，笑容加深，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好奇，“希望她的‘味道’，能有些不一样。安排一下，等她‘病愈’，带来见我，单独见我。”
“是，教主大人。”
烛火摇曳，将室内奢华的装饰和那些凝固的冰雕映照得光怪陆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