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逐龙》火昭瞳

3、温九龙在北川地位

　　斯家别墅，晚餐时间。

　　长条餐桌铺着雪白桌布，银质餐具冰冷反光。主位空着——斯家老爷子身体欠安，常年静养。左手边坐着斯家长子斯柏林，右手边是斯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没什么笑容。斯靳桁坐在最末，背脊挺直，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

　　“听说，今天刚转学就被请去办公室了？”斯夫人切着盘子里的鳕鱼，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全桌能听见。

　　斯柏林温和地打圆场：“妈，靳桁刚去，可能还不适应。张主任是严格了些。”

　　“严格？北川国际的教导主任，眼里最揉不得沙子。”斯夫人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沾了沾嘴角，目光扫过斯靳桁，“你父亲费了大力气才把你安排进去，别第一天就惹事，丢斯家的脸。”

　　斯靳桁握着刀叉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脸上没什么表情：“是，母亲。下次不会。”

　　“还有，”斯夫人继续道，“在学校收敛点，别太扎眼。你身份特殊，低调些对谁都好。多跟柏林学学。”

　　斯柏林笑了笑，没接话，只是给斯靳桁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这顿饭吃得安静又压抑，每一口都像嚼着冰碴。饭后，斯靳桁沉默地起身，对斯夫人和斯柏林微微颔首，转身上楼。

　　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比斯柏林的小得多，陈设简单到近乎空旷，只有必要的家具，透着一种临时居所的冷淡。窗外是别墅后院，景致不错，但总像隔着一层玻璃，触不到温度。

　　他坐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北川国际中学的论坛页面还开着，是他下午搜索学校信息时无意点开的。

　　那个关于他的热帖已经飘到首页第二。他没什么兴趣点开，目光却被下面几个关联帖子吸引。

　　【论龙姐历届男友的颜值变迁史（附图）】
　　【科普：温家在北川到底是什么level？】
　　【理性讨论：为什么没人敢惹温九龙？（除了她真的能打）】

　　他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最后一个帖子。

　　主楼洋洋洒洒，从温家父母早逝，长姐温筝如何雷霆手段撑起家业，到嫁给商业巨鳄沈砚舟后强强联合，再到二哥温彦顶流明星的影响力和对妹妹的无底线维护……最后总结：在北川，温九龙横着走不是因为她想横着走，而是因为铺路的人已经把路上的石子都捡干净了，还铺了红毯。

　　跟帖更是五花八门：

　　“上次隔壁职高的混子来校门口堵人，指名道姓找龙姐麻烦，你猜怎么着？半小时不到，三辆黑车下来十几个穿黑西装的大哥，‘请’那几位去喝茶了。从此那条街再没见过那几位。”

　　“她逃课去电玩城，被举报，结果校长亲自打电话问她玩得开不开心，需不需要再批几天假……”

　　“上学期她把竞赛班的保送名额让给了第二名，因为嫌要去外地培训麻烦。第二名家里差点给她送锦旗。”

　　“总结：龙姐的存在，本身就是北川国际的一条隐形校规——别惹她，会变得不幸，但捧着她，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斯靳桁快速浏览着，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深黑的眼底。

　　原来……这么有地位吗？

　　不仅仅是被宠坏的嚣张大小姐。

　　他背靠向椅子，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桌面上敲了敲。想起办公室里她面对教导主任时那副有恃无恐的懒散，想起走廊上她评价自己“装什么”时那点玩味的嗤笑。

　　以及……论坛里那些关于她“选男友”的夸张言论。

　　他关掉网页，合上电脑。房间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

　　……

　　第二天早上，温家老宅门口炸了锅。

　　“龙宝！哥今天亲自送你！让你感受一下哥新提的‘小红’的声浪！”温彦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靠在一辆骚红色的法拉利旁边，摆着自以为很帅的姿势。

　　温九龙咬着佣人刚烤好的牛角包，慢吞吞走出来，瞥了一眼那辆扎眼的跑车，和旁边一脸“快夸我”的温彦。“哥，你粉丝知道你私下这么……浮夸吗？”

　　“这叫艺术！时尚！懂不懂！”温彦一把揽过她肩膀，塞进副驾，“走了走了，让你同学也见识见识，你哥多疼你！”

　　引擎轰鸣，炸响半山清晨的宁静。温筝站在门口，扶着额头，对旁边的沈砚舟叹气：“两个人都不省心。”

　　沈砚舟推了推眼镜，微笑：“小彦开心就好，龙龙的聪明劲儿不会吃亏的。”

　　……

　　法拉利一个不算太飘移的甩尾，精准且嚣张地停在北川国际中学门口，引来无数侧目。温九龙咬着最后一口牛角包下车，对摇下车窗飞吻的温彦摆摆手，转身走进校门。

　　楚玥已经在等她，亚麻灰的长发在晨光里泛着冷调的光泽。“龙龙，这学期社团要开始招新了，校学生会那边也要补选几个干事，校长老头儿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人选’？”

　　温九龙把面包咽下去，舔掉指尖的酥皮碎屑，漫不经心：“全校选，不就行了？看得顺眼的拉进来。”

　　楚玥翻了个白眼：“你把这当选妃大会了？”

　　“有区别吗？”温九龙挑眉，桃花眼里带着点无辜的恶劣，“不都是挑看着顺眼、用着顺手的人？”

　　楚玥懒得跟她辩：“行吧，反正就是走个过场。你自己看着办。” 谁都知道，北川国际的校学生会，当初是老校长为了讨好温筝和沈砚舟，硬塞给温九龙的一个“职位”，挂个副主席的名头，实际她一年到头去不了两次，活都是下面人和楚玥这个苦命秘书长在干。温九龙觉得麻烦，从来懒得管。

　　“无所谓，”温九龙耸肩，“和我无关。” 她摆摆手，朝着A班教室晃过去。

　　……

　　S班教室，早自习前。

　　班长是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在讲台上介绍新学期社团活动和学生会补选事项。

　　“咱们学校社团种类很多，大家可以根据兴趣选择。另外，校学生会这次主要补缺宣传部和纪律部干事，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来我这里拿申请表……”

　　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社团有啥意思，累死累活。还是去学生会吧，好歹算个‘干部’？”

　　“学生会？活多又得罪人。不过……听说龙姐挂名在学生会？”

　　“温九龙？我听我在学生会的姐妹说，她压根不怎么露面，也不干活。”

　　“要她干什么活？能看见人就好了啊！你去学生会，说不定哪天就能近距离看到龙姐了！”

　　“有道理啊！万一被龙姐看上了呢？论坛不是说她对每一任都挺大方的吗？只要别太烦人……”

　　几个男生发出心照不宣的低笑。

　　斯靳桁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转着一支笔，目光落在窗外，似乎没在听。那些关于“龙姐”的议论却一字不落飘进耳朵。

　　“新同学！”班长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申请表，“斯靳桁同学，你有兴趣加入社团或者学生会吗？可以看看。”

　　斯靳桁转过脸，接过表格，目光在“校学生会”那一栏停顿了一瞬。

　　“哦？新同学也对学生会有兴趣？”旁边一个男生凑过来，挤眉弄眼，“是不是也想……见见龙姐？”他打量着斯靳桁过分出色的脸，压低声音，“说真的，凭你这长相，绝对能被龙姐看上！到时候……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提携兄弟啊！”

　　周围传来几声暧昧的轻笑。

　　斯靳桁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反驳也没承认。他拿起笔，在申请表的意向部门那一栏，平静地写下三个字：

　　校学生会。

　　然后递还给班长。

　　“哇哦！”男生吹了声口哨，“有眼光！”

　　斯靳桁没理会那些调侃的目光，重新看向窗外。清晨的阳光穿过玻璃，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飞黄腾达？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弧度极冷，带着一丝几近残忍的嘲弄。

　　他只是想看看，那个被捧在云端、仿佛一切都唾手可得的人，到底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