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首次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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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盏孤零零亮起的声控灯，像一只睁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两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张炎的心跳声在寂静中震耳欲聋，他能感觉到身旁的唐雨也瞬间绷紧了身体，握着钢管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是谁？
是那个拖着铁棍的怪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一个身影，缓缓地从远处的黑暗中走出，一步步踏入了那片惨白的光晕里。
当看清那个身影的瞬间，张炎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个人……是他自己。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高，甚至穿着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牛仔裤和T恤。
但又完全不一样。
光晕里的那个“张炎”，身姿挺拔，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充满自信的微笑。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这片恐怖的停车场只是他的后花园。他身上没有丝毫的狼狈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与优雅。
他就是“另一个你”。
张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止不住地颤抖。
“初次见面，我……的另一半。”光晕里的“张炎”开口了，他的声音和张炎一模一样，但语调却更加平稳、悦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欢迎我的出现。”
他一边说着，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蜷缩在阴影里的张炎，那眼神，就像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但布满了瑕疵的作品。
“你到底……是什么？”张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对面的“张炎”轻笑了一声，他摊开双手，仿佛在拥抱这个世界，“我就是你啊。或者说，我是更完美的你。是没有你的懦弱、你的恐惧、你的犹豫和罪恶感的，完整的你。”
他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上。
“你应该感谢我。是我，把你从那些无意义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让你能在这里‘安息’。”他微笑着说，“等你的意识彻底消散，我就会接收这具身体的全部控制权。我会用你的身份，活得比你好一万倍。我会纠正你犯下的所有错误，弥补你所有的遗憾。”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张炎的内心，将他隐藏最深的软弱与不堪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唐雨在旁边低声喝道：“别听他的！他在动摇你的意志！”
“哦？还有一位客人。”第二人格这才将目光转向唐雨，他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了然，“一个迷路的‘引导者’？真有趣。不过，这是我们的家事，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
话音未落，唐雨身旁的一盏声控灯突然“啪”地一声亮起，将她和张炎彻底暴露在光亮之下。紧接着，四面八方所有的声控灯，都像是接到了无声的命令，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整个停车场瞬间灯火通明。
而那些原本悬挂在黑暗中的吊尸，也一具具清晰地显现出来，它们仿佛成了这场对峙的观众，沉默地注视着舞台中央。
张炎的心沉到了谷底。
在这里，在这个精神世界里，对方就是神。
“你看，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我。”第二人格的语气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包括你，张炎。你只是我诞生前的一个草稿，一个布满了错误的初版。而我，是最终的成品。”
他不再理会唐雨，目光重新锁定在张炎身上，那温和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审视。
“时间差不多了，游戏该结束了。继续躲藏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不如现在就和我融为一体，成为我的一部分，也算是……物尽其用。”
说完，他缓缓地向张炎走来。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张炎的心脏上。一股无形的、山崩海啸般的精神压力扑面而来。张炎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站稳了！守住你的意识！”唐雨在他耳边大吼，试图将他唤醒。
但已经太晚了。
张炎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看到对面的“自己”离他越来越近，而他自己的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一股强烈的剥离感传来。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正在被一片片地抽走。童年的嬉闹，校园的林荫道，父母的笑脸……这些构成了“他”之所以是“他”的基石，正在快速地变得模糊、褪色，仿佛要被另一个人接收、覆盖。
他的自我认知开始瓦解。
我是谁？
我真的是张炎吗？还是说，我只是一个即将被删除的错误程序？
对面的那个他，才是真正的“我”？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像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思想。他的抵抗意志在对方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边缘处仿佛有光点在逸散。而对面的第二人格，则变得愈发凝实，愈发清晰。
这就是“吞噬”。
张炎绝望地想。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深渊时，一股尖锐的剧痛突然从他的手臂上传来。
“啊！”
张炎发出一声惨叫，这股突如其来的物理疼痛像一道惊雷，在他混乱的精神世界里炸响。
他猛地低下头，看到唐雨正用她那根钢管的尖锐断口，狠狠地刺在他的小臂上。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
疼痛将他从精神的剥离中强行拽了出来。眼前的景象重新变得清晰。
第二人格的脚步停在了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看来你找了个不错的‘保姆’。”他冷冷地说道。
“快走！”唐雨没有废话，抓住张炎那只没受伤的手臂，转身就向着黑暗的深处拖去。
张炎的大脑仍然处于一片空白和剧痛之中，只能被动地跟着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跑。
这一次，第二人格没有再阻止他们。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狼狈逃窜的背影，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跑吧。”
他轻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
“尽情地跑吧。毕竟，你们……无处可逃。”
……
不知跑了多久，唐雨带着张炎钻进了一个废弃的通风管道里。狭窄黑暗的空间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给了他们片刻喘息的机会。
张炎靠在冰冷的铁皮上，浑身虚脱，冷汗和血水混在一起。他低头看着手臂上那个不深但触目惊心的伤口，身体和灵魂都在不住地颤抖。
刚才，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要彻底消失了。
那种自我存在被一点点抹除的恐怖感觉，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绝望。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和那个“另一个自己”之间，存在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那不是敌人。
那是他的造物主，也是他的……处刑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首次交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