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沙(又名《我的同桌是美女》)》烈驹

9、爱情

　　影柔的书瘾很大，每路过一个书摊，她都要停步瞧瞧。所以跟她走路，你要多准备几双鞋。我曾笑她选错了专业，问她为什么不上中文系，她说人的兴趣是应该多种多样的，那样知识面才广。我喜欢聆听她说的每一个字，因为我会从中发现与自己不谋而合的观点。尽管影柔有时显得很成熟，可有时充满了孩子气，对我诉说对生活的感受和热爱。

　　一天影柔兴冲冲跑来说：“我看到一本好书，席慕容的《意象的暗记》里有一篇《窗前的青春》，写得与我们的生活好贴切呀！”

　　“说来听听！”我不忍扫她的兴。

　　“‘青春有时候极为短暂，有时候却极为冗长。我很知道，因为，我也曾如你一般的年轻过。在教室的窗前，我也曾和你一样，凝视着四季都没有什么变化的校园，心里猜测着将来的多变化的命运。我也曾和你一样，以为，无论任何一种，都会比枯坐在教室里的命运要美丽多了。那时候的我，很奇怪老师为什么从来不干涉，就任我一堂课一堂课地做着梦。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也和今天的我一样，微笑着，从你们年轻饱满的脸上，在一次次地重读着那我们曾经经历过的青春呢。’等我们老时是否也会有这样的心态？”影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或许我们还没有老就已经为这为那感叹了！”我玩笑似的叹了一口气。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我和天成之间的爱慢慢褪色，那天我说：“只有灵魂的统一，才能成为挚爱。”天成听了很生气，好久不愿理我。

　　我埋怨他不如以前体贴。

　　天成回敬我说：“你为什么总瞧不起我？我也是个人，我希望我的投资能得到回报。”可是一会儿，天成又拉着我的手说：“你是我心中的女神！”

　　我们在离离合合中消磨时光，我不知道我们双方谁出了问题。自从上次“篮球事件”后，天成整天紧张兮兮的，追问我会不会与他分手。我听了发烦，就责骂他，他凄迷得蹦出令我极为讶异的话：“我是爱的疯子！”这是《疯女胡安娜》里的一句台词，我觉得天成的IQ有问题，真想从他身边逃离，但我一对望天成羞涩的笑容，我又臣服了。

　　天成很喜欢和唐杜琪玩乐，有时他硬拽着我加入他两人的行列。和男生一块儿玩，我实在提不起兴趣，于是我又将影柔提溜了进来。唐杜琪总爱以一付保护者的姿态照料影柔，俨然一副大哥大形象，其实他比影柔还晚出生三个月，影柔确实能激起他人的保护欲望，她长得太动人了。唐杜琪那副外在的嬉皮士，内在的保守党作风我现在大体能够接受了。况且唐杜琪确实不一般，他不仅消除了我对他的敌意，还改变了对他所有的看法。

　　那一天，他对我说，“你是处在水深火热矛盾中的女人！”

　　我听了觉得有点好玩，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你的冷漠是你想融入生活，但生活的冷漠又让你狂热！”

　　我笑了，说：“你真是一个会说话的人！”我可以和唐杜琪和平相处正是影柔所期望的。有时他会邀上天成和我加入他和影柔的行列，我们总为一个问题争吵不休，这真可笑！前几天，我们还像仇人呢！

　　像所有在青春港口停泊的年轻人一样，有时我们会为我们的青春而烦恼，为中伤感到神伤。

　　“什么是生活？”我问，“为什么生活到处充满矛盾、危机？”

　　“不是呀！我觉得生活很美好，到处充满鸟语花香。”

　　不愧是影柔！说出的话都不一样，我咄咄逼人地问：“哪里好？影柔，不要告诉我你没被中伤过！你长得那么美，又很聪明，课堂回答问题时，你从来不敢第一个站起来，除非冷场了半天，你才起来回答，因为你在顾虑，怕会引起人们的嫉妒。虽然你从来没跟我提过，但我知道！那些没有得到你的追求者，和嫉恨你的‘猫儿’在你背后说的还不够吗？”

　　影柔垂下她美丽的头颅，一会儿又抬了起来：“这一切我都知道，我也清楚自己的内心世界涂抹的色彩。可我仍然爱着生活，并不因此而放弃它。对我来说，一个人如果没有了理想，没有了追求，那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

　　“矛盾是行为者与社会之间的一种摩擦。”唐杜琪慢条斯理地说。

　　“牵强附会！”我嗤之以鼻地说，接着继续问：“假如逃避呢？”

　　“更不实际！”唐杜琪顶了一句。

　　久不做声的天成突然接口：“你想成为‘竹林八贤’吗？”

　　“你不懂！我所向往的就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对我来说功名利禄只不过是过往云烟。”我漠然，“与世无争的生活固然枯燥，却符合我的性格——简单。”

　　听完我的话，天成神色诡异地瞟了我一眼。

　　唐杜琪低着头看着手指头在桌上弹来弹去，平静地说：“这永远也不可能！只要你在这世间一天，你就一天不会脱离这个社会。想一想，你吃饭穿衣哪一样能离开社会？毕竟时代已经不同了！”

　　“你们看过‘蜜糖的故事’吗？”天成又突然吐出不着边际的话。

　　我们都一懵，听天成继续说下去：“这是《寻秦记》里主人公项少龙的寓言。”

　　“……《寻秦记》吗？我玩过这个游戏，那又如何？”我不屑地说，“现在我们讨论的是我们的生活，而不是你的黄易！”

　　“……正是如此，我才会提起‘蜜糖的故事’，是想告戒别人‘进亦忧，退亦忧’，不象某些人自作聪明未听到句头，就乱开炮。”天成不满地针对我。

　　我恼怒地瞪视李天成，眼里画满了危险的符号。天成不示弱地回瞪我，似乎挑衅说：“不要太嚣张，我并不怕你！”

　　一场无声的战争在静静地激战。

　　哼！天成像跟我有仇一样，对我扫机关枪般冷言冷语，几天前的甜蜜景象不知到哪里去了……真讨厌！

　　为了制止暴雨的袭来，唐杜琪故意叉开话题：“那么我们又属于什么呢？”

　　“有人说我们是21世纪的颓废派。”天成盯着我的脸说。

　　我气他刚才令我难堪故意躲开他炙热的眼神，眺望远方。

　　“迷惘的一代！”影柔微笑说，“也是幸福的一代。”

　　“什么幸福？”唐杜琪饶有趣味地问。

　　“生活！难道我们还不够幸福？有月亮、微笑……还有梦想！”

　　天成显然被影柔的快乐所感染，捏着手里的一杯水兴奋地说：“为了美好的生活干杯！”

　　我被天成的憨态逗得笑出声，不知觉得将手轻柔地搭在天成的胳膊上：“水乎？酒乎？”

　　“管他是酒是水呢，干了就是！”唐杜琪一脸“英雄气概”得为傻愣着的朋友辩解。

　　呵，短短时间他就学会了汉式俚语。

　　我们也都站了起来，为着向往的生活干杯……

　　冬日高高挂在天空微笑，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偶尔风会插进来发发脾气，责怪太阳抢了它的风头。我理着自己吹乱的头发，埋怨冬风的无理。理了“赫本头”原指望行动方便，现在却被毛手毛脚的冬风弄得乱七八糟。

　　今天影柔要留下来参加学生会的什么会议，于是我只得独自一人回家。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男的、女的你推我攘，每个人的脸上喜洋洋的，像中了头等彩票，或许是出太阳的缘故吧！我不知不觉在一家精品店的橱窗前停下——一个沙漏，沙漏由三支装有红、黄、蓝不同颜色沙砾的玻璃管组成，三根玻璃管分别代表时、分、秒，它是古代计量时间的工具。玻璃管与阳光相互应——温和的光芒包裹着晶莹透剔的沙漏，美丽极了！我知道它在满怀期待地看着我，似乎在说：“买下我！买下我！”沙漏的呼唤蛊惑了我的神智——我买下了它。回到家中，小心翼翼地摆放在装饰橱里，欣赏着。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人开始有了时间观念以至于发明了沙漏。

　　“布娃娃”在我裤腿蹭来蹭去，“你也喜欢吗？”我笑着问它。

　　“布娃娃”是一只来自美国加洲的布偶猫，上个月天成送我的生日礼物。初见它才6个月大，毛色主要是象牙色，胸部、腹部和四肢长着毛茸茸的白毛，暖褐色色点在脸、耳、尾部都有它的一席之地。布偶猫呆呆地看着我，摆出慵懒的姿态。它的躯干很松软，像一只大玩具，抱起来感觉很舒服。果然名副其实！我叹道。

　　“像不像你？”天成那时是这么说的，他对我的反应感到很愉悦。

　　我高兴地搂着天成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说：“你要我怎么谢你？”

　　天成低下头温柔地亲吻我的额头说：“这就足够了！”

　　光阴荏苒，我重新开始接受天成，并且越来越喜欢天成了，虽然我们的意见多多，经常吵架。可是我知道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是的！我并不爱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性格原因吧，但我习惯了天成陪伴身边，然而我偏偏爱伤害天成。假如有一天他无法忍受我的坏脾气而离开了我呢？我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困惑呢？虽然曾经提出分手，但那终究因我的不舍而放弃了，我活在天成的影子下不能自拔了。

　　我抱着“布娃娃”，踱到餐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小楠！

　　妈妈要随剧组拍外景，估计要两个月，不能回来跟我的小宝贝儿吃团圆饭！冰

　　箱里有食物，我跟影柔她妈妈打过招呼，她妈妈表示同意。你去她家吧！

　　爱你的妈妈

　　某年某月

　　没办法！又要到影柔家打牙祭。嘿，妈妈真会利用她的影迷！

　　学校——

　　影柔笑眯眯地盯着我问：“下个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翻看手里的书，拖声说：“放假～”

　　“不对！再猜。”影柔满怀期待地说。

　　“春节！”我有点不耐烦了。

　　“情人节！”影柔倒吸一口气嚷嚷，“天那！你竟然不知道二月十四日是什么日子！”

　　她停了停像是想起什么事来，压低了嗓门对我说：“你该不是没有给天成准备礼物吧！”

　　“那么麻烦！我买一个送他不就行啦！”我丢下书预备逃出教室。

　　谁知影柔紧紧拽住我的衣领——逃脱失败！

　　“不行，那没有诚意！不如织一条围巾送他，我教你！”

　　看着影柔斩钉截铁的表情，我差点昏死过去。

　　哼！情人之间一定要互送礼物的规矩是谁制定的？？？我要杀了他！！！还织什么围巾！

　　真土！！！

　　好不容易熬到二月十四日，我按照天成喜好的颜色（绿色）织的毛巾终于完工了，这

　　中间有多少的“酸甜苦辣”？只要看看影柔嘶哑的嗓子和我破烂的指头就清楚了。真是人间地狱啊！我再也不想温习一个月前的生活了。

　　影柔，谙熟男人心思的家伙。天成收到礼物果然很兴奋，我会送礼物给他这使他始料不及。他同样也给我一个包裹，我撕开华丽的包装纸，是天成画的画！我赫然看到另一个自己：剪了赫本头的自己耳际旁插了一束淡雅的茉莉花，双眼流露出对幸福的渴求，欢快的笑容不做掩藏得从嘴角边溜出，洁白、富有生命力的双手得体交叉重叠在一块。后面幽深的森林、兀立在崖石上的小木屋与我身上淡蓝色的短袖连衣裙相趣生辉。在他的画里我真正溶入了大自然。这是天成给我的！这幅画嵌在银色的镶有蔷薇花的框子里，格外的动人。

　　“这不是我！”我转头对天成说，“我从没这么‘轻佻’过！”

　　“有的！有的！我看见你这样笑过！在我们没结识前，我只能偷偷注视着你，有一天你和影柔在花园里聊天，你就是这么笑着。很动人！直到现在我的脑海里依然闪耀着你的倩容，于是我想一定要把你的笑容记下来，我很想感受真实的你。”看着天成的眼神，他的魂魄似乎回到我们初识的那一天。

　　我淡笑着望着他的眼问：“你想画裸着身子的我吧！”

　　他的脸刷得红了像炒熟的虾子尴尬地解释：“我没那意思！”

　　随即又埋怨我：“你不要说得那么露骨！艺术是高雅的！”

　　我盯着他神色错乱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听他转移话题：“你很在乎影柔？”

　　“是的，她是我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仅此而已！”我一边回答，一边观察到他腼腆的脸膛慌乱地掩饰自己的狼狈。

　　但我不愿放弃捉弄他的机会，笑着揉捏他的下巴恶啃了一口说：“画，我收下了！”

　　回到影柔家，看到影柔呆视眼前大束的红玫瑰、百合和一大堆装有巧克力的盒子发愁。我乜了影柔一眼问：“是你的追求者送的？”

　　“这该怎么办呢？”影柔打开盒子，我伸头一望，天那！全是“德芙”、“爱心至纯”……

　　“真够高档的！”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从盒子里挑了一两个剥开锡纸，撂到嘴里，“味道不错！”

　　“全给你吃吧！”影柔扔垃圾似得将礼包丢给我。影柔的表情古里古怪的，随即她又看天成送我的画问：“天成送的？”

　　我点点头。

　　“缪斯的朋友！”影柔赞叹道，“从这幅画里可以看出天成对你的感情有多么的深厚！”

　　“你还是举棋不定？”影柔接着问。

　　“哎……这该怎么说呢？”我回答。

　　影柔仍呆视手中的画喃喃说：“我真羡慕你……不论你是不是爱他，他都一如既往地爱你、照顾你……”

　　“不全是这样！”我打断她的话喃喃自语，“假使我不爱他为什么我会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假使我爱他为什么我又鄙视他？但是……大部分……我还是愿意和他呆在一块。”

　　“这就足够了！”她缓缓叹了一口气，“你的感觉暴露了一切！”

　　“是吗？”我不相信地瞟了一眼影柔，嚼着巧克力又果决地笑说，“感觉是不错，可是他不是我要的男人！我们的语言、想法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影柔意味深长地告诫：“为什么每个人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方知他的可贵。”

　　“言重了！你不知道，我和他经常争吵吗？”我撇着嘴说。

　　是呀，我不相信天成对我的影响力就这么大？爱情是一杯咖啡，时间是冲泡咖啡的水，爱情的誓言是将咖啡变得更好喝的冰糖。水放得多了，便趋于平淡；而当咖啡最可口时，你偏偏要在咖啡里加糖，使浓香的咖啡甜得腻人。从而失去了最初品尝咖啡浓烈的心情。更何况我与天成从来没有认真相爱过！

　　家里——

　　窗外的雪下得很大，一大片一大片，像春天的柳絮漫无目的得下着，我透过窗户，看到对面曲径上三两个行人撑着伞，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踽踽而行，他们缓慢地迈出一步，笨拙的步子令人想起丛林里的熊。由于降雪的缘故，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我朝窗户呵了一口气，白色冰冷的氤氲画花了窗户的脸，我在上面写了一个“楠”字。我回到自己的卧室，木然望着空洞的房子，啊！又剩下我一人啦。我的心情也像二月的雪，随着思绪的风波时好时坏。我嘴里嘟哝考虑吃饭的问题，抬眼看到被我放到装饰橱的沙漏，它微笑地看着我，和着墙壁挂着的钟所发出的“滴答滴答”声，提醒我一年又将逝去。雪，又下了一天，湿冷的空气冻僵硬了室内的所有。

　　我打开暖气，“布娃娃”很识趣地踱到暖气毫无表情地瘫在地上，我跪到它的身旁，把它提到怀里，“你这只懒猫！”我戏谑。

　　猫儿抬起头很舒服地眯起双眼，安静地躺在我的怀里，接受我的抚摩，它的毛很柔软，很温暖， “你很舒服，对不对？”我笑着对猫儿说。

　　我靠近窗户：“呵，好大的雪呀！”

　　雪覆盖着整个大地，屹立在大地的雪松被雪压得喘不过气。呀！我听见了它“咻咻”的喘气声。楼宇、街道全“埋”进了雪里。

　　“哈！这就是冬天！真正的冬天！真正的冬天啊！”我快乐地叫道。

　　突然我想滑雪，想真正感受从上而下滑行的感觉。是的，就现在！我拿着雪橇，在雪上滑行，路上鲜有行人，是的，我要独享这一刻的安静……

　　春天快要到了人们都说这是好的开端，可我和天成却失去了往日的欢快，“锦江春色逐人来，巫峡清秋万壑哀”。

　　当性格彼此不符的情人相对时，丘比特的铅头箭会不知觉地射穿双方的心灵，那些山盟海誓变成染有涅索斯毒血的箭支，将恋人的爱意撕个粉碎，仇恨像癌细胞扩散周身。美丽的蝴蝶总是喜爱娇艳的花朵，“桃红又是一年春”是蝴蝶的信仰，无法剥夺。可与旧情人独处，那带着粉香的樱花飘转的舞姿怎有心情欣赏？天成不是蝴蝶，却比蝴蝶更招引人。尽管他对我很忠诚，但爱的尽头让我知道他不再一味地纵容我的骄性。有时我们见面会沉默得令人窒息，我们不知该如何拾起话题。可我仍然不慌不忙。我只相信有缘的人，不论相隔千里万里，一根长长的红线早牢牢得将双方栓在一起。如果天成与我缘分已尽，我也不会强求。

　　更何况去年冬天发生的事，使我和天成的关系发生剧烈的裂变。

　　有一天我和天成在马路上撞到一堵厚厚的“围墙”，我们冲出围墙看到一个女人拽着男人的衣服又踢又打，地上摔着一辆自行车。

　　男人满脸的狼狈向围观者哀求：“谁……帮帮忙！”

　　见了这番景象，我好打不平的性格支使我想上前帮忙——但天成拉住我的胳膊，摇摇头。

　　他眼神的麻木酷似无动于衷的旁观者。我愤怒地甩开他的胳膊，轻蔑地骂了他：“懦夫！”

　　他缄默，无奈地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拖到附近的电话亭，拨了“110”……自此我越来越鄙视他，他在我的脑里成了愚勇的代名词。

　　那一天我严肃地告诉他，只有海格立斯[i]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我，我不需要一个没有方向感的人，也不爱他。

　　这天，我们一如往常在“清玄茶馆”喝茶，我懒洋洋地端起杯子品着沁香的茉莉花茶，天成面无表情地歪在一边看着我，缄默半刻，我们谈到了影柔，天成浅笑说：“影柔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女孩。”

　　我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略带窘态的脸，听他继续说下去：“小楠！我们俩就没话可说了吗？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闻言，我抽风似的哈哈大笑，恶意地说：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更别谈什么爱你了！”

　　天成脸色变得像墙面一样惨白，眼睛瞪得鼓鼓的，眼内一闪而过的伤痕旋即被僵硬的微笑代替，不知为什么看到天成受伤害竟让有我一种快感——一种凌弱的快感。

　　天成看出我的幸灾乐祸说：“你不是一个天使，而是个魔鬼！你曾对影柔说你是喜欢我的，可你偏偏像猫捉耗子一样玩弄我，喜欢看我的洋相，为什么？我却仍然对你一往情深。我一定是疯子，疯子——爱的疯子！你的朋友影柔偏偏说你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你的腔调……看来影柔跟你很合适。”我拨弄自己的头发，用一贯冷漠的腔调调侃。

　　“表面上，影柔的确跟我很合适。”天成丢掉怒气，若有所思地将指间反复游移在玻璃杯上，“但她跟我不是一类人，她活在精致的梦里，在那里找寻她的一切，她的诗意她的动力全在那里，那是她的家。”

　　“你挺了解她的嘛！”我冷笑一声。

　　“她是一个精灵，一个美丽的精灵。”他强调说，“她的心思始终漂浮着，像空中的云彩，怎么追也追不上。小楠！你知道吗？你和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的，一样的令人捉摸不透。就像现在，你在和我说话，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的心、你的心不在这。你到底在哪儿？”他突然狂暴地说，随后又无精打采地垂下脑袋，“终有一天我们会彼此憎恨。”

　　我木然地看着他，“戏演完了？我乏了，要走了。”我起身丢下天成一个人跑出“清玄茶馆”，我需要喘一口气。天成这个可怜虫，不知他到底想些什么。我开始犹豫了，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和这个敏感的家伙交往下去，还没想完，就看见天成急忙从茶馆冲出来，上前拉着我的胳膊说：“我们看电影吧！”这回我没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