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牙疼

34、 同行

　　牢狱外杀声渐进，原本在外头看守的赵老六与几个狱卒弟兄俯首商议：
　　“外面是谁的人？”
　　“头扎红巾、手执短刀，而且行动迅捷不紊，应该是水姑娘手下的人。”
　　“老六哥，我们现在要站哪边？”
　　赵老六提刀的手不自觉便抖了起来，他本来想说自己要站在黑老虎那边，然而有一道却比他更快的插了进来：
　　“你们站哪边都没用！我们都不是黑虎寨的人，没有对金刀立过誓，在这个地方，我们想要谁死就要谁死！”
　　赵老六心下一凛，他为人虽然好利贪财，毕竟血性犹在、随即暴喝一声，提刀迎上敌阵杀将起来。
　　在他倒下的前一刻，血花飞溅在肌肤上的触感还是温热的，他的血依然沸腾，然而他胸口被敌人所砍的一刀好痛，那人的刀很快、很狠。在他的胸口上深深地剜出一道很大的缺口。
　　赵老六自嘲一记，他再也听不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了。

　　整个大牢乱作一团，马贼取走赵老六腰间的牢狱钥匙，沿途杀戮，惨叫声呼救声求饶声响彻整个大牢，人血的腥气似是一道挥之不去的死亡诅咒，向困在囚牢中人的步步进逼。
　　简兵与焦卒所在的牢狱在三女之前，他二人交换颜色，兵刃早在牢外被人卸下、他二人蓄势以待。
　　马贼们根本不需要以钥匙打开门锁，他们以三人为一组，手执长矛，每至一处牢笼三人即循三个方位刺向囚徒，长矛所指皆是人体大穴或要害，故而一击得手，鲜有人能躲过长矛攻势。
　　焦卒与简兵同属一处囚牢，两组马贼、六杆长矛同时攻向简兵、焦卒二人。
　　焦卒跨步上前，两手急分、铁掌顺杆而上，竟硬生生地抓牢了一左一右的两杆长矛，他腾身而起一脚踏上中间的长矛、双手运劲就势一扯左右双矛——门外的两个执矛马贼松手不及，顺着他劲力施为的方向狠狠地撞上牢狱的栅栏。
　　焦卒双手一收，两杆染血长矛就让他取在手上。而另一边的简兵为躲避三杆长矛进逼，贴墙而动、自然而然地旋身至焦卒身侧；二人各执一矛，怒视牢外的敌人。
　　为首的马贼嗤笑一记，下令失去的兵刃的同伙撤离，随机有二人补上空缺：
　　“哼，困兽之斗，我今日就要看看，被关在牢里的老虎还能不能咬死人！”
　　另一边，以三人一组为单位，九个马贼已然行至君胜群所在的囚牢外，眼见九杆长矛就要直取君胜群、草履君、江沐语三人要害。
　　君胜群与草履君将江沐语护在身后，二人绷直腕上金镣铐、锁链展开足有三、四尺长，她二人以展平的镣链迎向长矛——链圈与矛尖相接、隐隐溅起数点星火，链圈窄小，君、草二人用的又是巧劲，链圈竟是硬生生地锁死矛尖。所谓杀人的利器，竟也如此轻易地被人困上了枷锁。
　　江沐语听闻风声，俏脸刷白，颤巍巍地问道：
　　“姑娘、姑娘，你们怎么了？”
　　草履君笑道：“我俩好着呢，江姑娘，我们护住你杀出去！”
　　草履君这句说的声音很轻，然而她行功运劲，将功力灌注手上镣链，链圈犹自锁死矛尖——草履君话音刚落，但听得“叮叮叮”数记清音，牢外九名马贼手上的长矛的镔铁矛尖应声而落。
　　至此时，不仅牢外的敌人大惊失色，就连君胜群蹙眉睨向草履君，沉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
　　草履君抬首看进她的眼眸，笑容浑然无害：
　　“我是你的同伴，能陪你并肩杀出绝境的人。”

　　长矛在栅栏的空隙中长驱直入，飞刀暗器兜头扑面而至，简兵与焦卒迎敌出手向来是二人并肩同行，这回亦不例外——简兵双手执长矛为身侧的焦卒扫走暗器、挡去长矛的进攻；焦卒伺机而动，一杆长矛在手，他大喝一声，飞身上前、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兵刃之下，而他的矛尖直指牢外的马贼首领。
　　那首领连步急退，然而他们置身牢狱外的通道，此时形同巷战，背后的空位所剩无几，身侧的退路也被自己的手下挤得水泄不通，他背抵对面囚牢的栅栏，亲眼看着焦卒长矛直刺自己的心胸——
　　焦卒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眼前、众人之中直取对方首领的代价就是两臂之上各自挂彩，鲜血汨汨而流。他咬牙忍痛，拼尽全力将长矛后扯，那具串在长矛之上的马贼首领尸身正好紧贴卡在栅栏之外。
　　囚牢之内毕竟空间有限，然而简兵一手长矛依然圈转如意，牢外的敌人本以为他只在为焦卒挡去杀机，不料他长矛势头一转——焦卒腾身运掌，为其拦去兵刃杀招，两人攻守之位逆转。
　　简兵的矛尖在马贼首领身上斜斜一挑，镔铁矛尖再度收回他手上之时，矛尖上头赫然多了一串牢狱钥匙。
　　二人皆已浴血，背心相贴，执矛在手：
　　“我们杀出这里！”
　　简兵应了声好，旋即又补充道：“不止，我们要杀去大殿，兰兰需要我们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