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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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在最开始被第二人知道的时候起，就不是秘密了。
从食堂回去宿舍的路上，艾斯遇到了阿尼，与其说是遇到倒不如说是在宿舍外的走廊碰到了坐在台阶上似乎有一阵子了的人。
阿尼身高并不起眼，又是坐在台阶上就更难从远处发现了，等走到跟前艾斯才看到被栏杆挡住身影的人，后者也看到她了但并没有站起来或者做出什么动作。思量一下阿尼本身就不合群的性格，艾斯偏过身子往里走去，也不打算打扰对方。登上五阶的木质台阶正要踏进宿舍的时候，身后的阿尼出声了，语气听不出喜怒，“真看不出来呢，该说是伪装太成功，还是你根本就是变态？”
“哈？”艾斯回身俯视着背对自己的阿尼，“你说什么？”
“我说，”阿尼站起来，站在第二阶台阶上，又比艾斯矮上一截，可不知怎的气势一点都不弱，偏过头注视着艾斯的眼睛，“艾斯你就性别这一点欺骗了所有人的事情啊。”
艾斯不回答，沉着脸看住阿尼，半晌转过头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尼的个性本就冷漠，神色也基本就是那一副样子，很少露出称得上是欣喜的表情，这会儿居然对着艾斯轻轻笑起来。如果有了解阿尼的人（比如贝特霍尔德·胡佛）就会知道，她的笑从来不代表他人的幸福，而是地狱。踏着轻快的脚步，阿尼走上来和艾斯并肩而站，带着笑意的嗓音和平时听起来不甚相同，伸出一只手为艾斯象征性地整一整衣领，“我说啊，艾斯你骗了大家哦，没听清的话要我说多少遍都可以~”
艾斯的手轻轻颤抖着，她想起来白天格斗的时候和阿尼的对峙，的确让阿尼无意触摸到自己的脖颈，虽然现在还看不太出来，可是用手去摸的话就很明显了，男生的喉结到底和女孩子的脖颈是不一样的。然而只是半分钟的时间，艾斯克制住自己，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要怎么样？”
“我想要原因。”
这会儿多数人都不在宿舍，刚吃过饭的话大家三三两两散步或者洗澡去，所以艾斯一般也会在这种时候回来休整换衣，洗澡的话只有等大家都睡了才能偷偷进行，这已经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能够做出的最合适的安排了。艾斯垂着头盯着地板，而后又看向一点都不打算让步的阿尼，“你为什么想知道？”
“没什么，稍微确认一下身边的异装癖是不是真的变态而已，也是为自己考虑，艾斯你能理解吧。”
能理解——才怪！艾斯当然不会相信，如果真的是这样，阿尼大可去报告任何教官，那么这会儿艾斯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而是被严加看管起来。加入兵团才一个多月，已经有两个人发现了她的秘密，艾斯严肃的思考着凭这种欺瞒到底还能走多远。
“不愿意说的话，换个问题怎么样？”阿尼话题一转，落在别的问题上，“艾斯的格斗技，是从哪儿学来的？”
“我的，格斗技？”艾斯一愣，然后摇摇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格斗技，充其量只是力气和爆发力好一些，对付一般人或者掉以轻心的人还可以。其实我根本没有阿尼厉害，所以才会认输的，这是实话。”
阿尼静静注视着艾斯，似乎在确认这番话的真实性，沉默一会儿转身就离开了。艾斯不知道阿尼究竟在想什么，但看起来似乎暂时不再威胁自己了，她也就没有拦住对方。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艾斯转身也要往宿舍里走的时候，被叫住了，回头看到是Mikasa似乎是刚刚回来的样子，笑着打招呼，“Mikasa，和艾伦和好了吧？”
“嗯。”
Mikasa点点头走上来，她和艾伦闹别扭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能和好，所以艾斯和阿尔敏也渐渐不那么担心了。记得当初第一次两个人在希干希纳吵架的时候，还是艾斯和阿尔敏找到艾伦劝他去找Mikasa的，到现在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其他人来插手了。
“说起来，”艾斯的视线落在Mikasa的领口，“Mikasa一直戴着啊，这条围巾。”
“因为，是艾伦送的。”
“嗯，我知道。”艾斯自然知道，所以当初也打消了送Mikasa另一条围巾的想法，只是这会儿看着突然又有了别的心思，轻轻笑了，“话说，天气越来越冷了。”
“诶？”Mikasa对艾斯话题的跳跃性理解不能。
“天气冷了呢，”艾斯说着眯起眼睛，“阿尔敏的那条围巾，找一找应该还在。”
Mikasa自然记得，那条艾斯亲手织了送给阿尔敏的雪白围巾，上面绣着鲜红的半翼，开荒的时候天寒地冻被阿尔敏强制戴在艾斯脖子上，也是有些历史的东西了。这么想着，Mikasa忽然意识到，她们自相识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然而，她到底了解艾斯多少呢？
“艾斯……”
“嗯？”
面对着朝夕相处了三年多的人，Mikasa忽然觉得，有些事还是难以问出口，又或者其实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刚才无意听到的艾斯和阿尼的对话这会儿在Mikasa的脑海中盘旋不去，慢慢的她又想起了许多别的事，比如为什么从没和艾斯一起洗过澡，为什么艾斯要拒绝她帮忙换衣服吗，为什么……联系那生活之中的种种，Mikasa抿起唇，摇了摇头，迈步走进了宿舍。
为什么，即使事实是如此，她却觉得之前以为的艾斯对阿尔敏的那种执着，依旧一点都不违和？
和艾斯一起走进宿舍坐在床沿，Mikasa沉思中一抬眼就望见对面靠窗那边的床位上的阿尼，后者本在望着窗外发呆，在这一刻忽然转过头对上Mikasa的视线，缓缓的竟然闪现出一丝笑意。
那样的笑意和清冷沉默的阿尼一点都不相配，所以竟生出几分诡异感，Mikasa别开脸去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对着墙闭上眼睛。
为什么……他们，和自己与艾伦不一样，可是那样可靠又美好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望着Mikasa似乎是睡去的身影，阿尼冰蓝的眸瞳里闪过光泽，任何人都不知道，阿尼，的确是故意的。
是的，以阿尼的个性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只是她意识到艾斯的难以攻破之后，将把柄扔给了其他人。在和艾斯面对面对峙的时候，阿尼望见了正向这边走来的Mikasa，直接就说出来了那样的话。既然艾斯不愿意面对身为陌生人的她，那么如果是朝夕相伴的Mikasa呢？
她啊，可是半分都不相信那家伙所谓的实话呢，不过其实这些都关系不大了。至少现在和她，关系不大了。
阿尼·莱昂纳德在这里的目的，只是作为战士，完成属于她的使命，来自故乡的使命，所以其他的，本就不该关心。这一次是她没控制好自己，下一次就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将视线从Mikasa和艾斯的方向移开重新落在窗外，不知发呆了多久，忽然间阿尼望见不知何时降临的夜幕之中零零星星飘荡下来什么东西，仔细望去居然是下雪了。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第一场雪，来的比预期要早一些，看了一会儿阿尼也躺了下来，闭上眼睛静默养神，听到外面女生惊呼着“下雪了”，翻过身想起记忆里幼时和爸爸一起在山里的大雪，慢慢将手握紧成拳。
一定，一定要回到故乡去，不管用什么代价！
因为下雪的缘故，原本的室外训练数量减少，室内课程增多，也就是说除过一定要在外实践的立体机动装置课程之外，理论知识、格斗、甚至是斩技的训练都被移到了室内。这些对大家的影响并不大，只是对艾斯来说要适应越来越凉的水温的确不是易事，每次清洗都草草了事，并且理所当然的，戴起了围巾。
下雪的第二天艾斯就围上了围巾，和Mikasa站在一起倒不突兀，只是阿尔敏看到露出了会心的笑，但艾斯还是用心把有纹绣的那一面围在了里面。虽然觉得艾伦想要进调查兵团的理想没什么不好，但艾斯还不愿意让大家也对自己指指点点，她引起的注意已经够多，或者说艾斯根本就想干脆透明最好，她一点都不想引起任何对自己的注意。
这一日是斩技训练，在室内设立了稻草扎成的捆，中间是一根木棍支撑着，他们要练习用最合适的力道砍断稻草束却不砍到里面的木棍。这样的装置模拟了巨人后颈的皮肉和骨骼，也是斩杀巨人的诀窍，既要完整削下后颈的一块肉又不会因为用力过猛而报废刀刃，这一点在实际所带物品有限的条件下几乎是延续生命的关键，所以所有人都学得很认真。
包括在这方面成绩突出的Mikasa，和仅次于她的阿尼。Mikasa是全面成绩优秀，阿尼则是格斗和斩技出众，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同这倒也无可厚非，比如平衡感方面让和艾斯的优势突出，这让他们在立体机动装置掌握方面成绩突出；艾伦和莱纳则以惊人的意志力和耐力出众，阿尔敏的理论成绩无人能及，战略部署上也初露天赋。这些都被完整记录在册，此刻被利威尔捏在手里，他已经熟悉过这些资料了，现在需要的是比对着根据自己的思考重新判定，自然，主要关注点还是艾斯·亚瑟。
所以艾斯想要避开注意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实现的，虽然或许这一点艾斯在见过利威尔之后已经稍微有了点觉悟就是了。
自从上次浴室的正面冲突之后，利威尔再没有和艾斯有过什么私下的接触了。虽说是教官，可是非要说的话，除了训练中的确没什么好机会可以独处。原本利威尔以为艾斯会因为那条水晶项链的事来找他——至少曾在地下街混迹过的他认得出，那是非常名贵水晶，价值不菲。可就是这样的信心在一天又一天的落空之中被消磨掉了，但是利威尔本人却不着急，他的任务——据艾尔文所说——是凭他自己的眼光去评断艾斯·亚瑟这个人。
到目前为止，利威尔对艾斯其人的评断，说实话，只能算是一般。先入为主的概念让利威尔对这个喜欢迟到不守纪律违抗命令又给他添了不少麻烦的小鬼提不起什么好感，其次见识了他隐藏性别这件事之后就更难以有什么好感度了。这不怪利威尔，一般人大概早就觉得是变态举报了，但一些别的心思让利威尔压制住了这种想法，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从那一日的格斗课程开始。
利威尔做事不喜欢转弯抹角，所以第一个就点出了艾斯来做格斗，第一个对象很难说有什么技巧可言，但第二场格斗就可圈可点了，利威尔发觉除了耐力这一项弱点之外，艾斯的力量和爆发力都是惊人的。第三场的格斗中艾斯弃权这件事虽然让他觉得有违士兵的身份，但在墙外调查生存了这么多次的利威尔比谁都清楚，有些时候适当的让步，以及自知之明是相当重要的。在观察了阿尼之后的格斗，利威尔也发觉艾斯不是她的对手，而那一日四倍的罚跑艾斯居然也完成了，在之后的训练中看得出，耐力的进步也是可观的。
所以到目前为止，利威尔在慢慢了解这一期训练兵的步调中，通过细致观察对艾斯的了解也进一步加深。此刻他站在最前面看着面前的四个模拟装置同时被四个人斩下，然后换装置，进行下一轮，如此训练，每个人排队都会训练到，并且效果清晰。
是很清晰，在轮到艾斯的时候由于动作过大松散开了的围巾被利威尔看在眼里清清楚楚，包括从里面翻出的那一样醒目的标志。利威尔看着艾斯慌忙整理好围巾，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只一秒就转身往队伍后面走去，稍微挑了挑眉。
没有看错的话，那被掩在里面织绣出的标志，是一支鲜红的半翼，属于调查兵团标志，自由之翼的一半。
只靠一支羽翼是不可能飞翔的，利威尔忽然有些好奇，另一半会在什么地方……或者说，会在谁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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